……”坐在椅子上,蘇向晚手裡緊緊握着小饅頭鑰匙扣,眼睛出神地望着自己的電腦桌面,似是呢喃般地在嘴裡小聲念着這兩個名字。
電腦屏幕上被當做桌面的圖片,是某天她和南宮從心一起在逍遙門後山彈琴舞劍時截下來的。
南向北也有這個鑰匙扣?
許久之後,張開手心,低頭凝視着手裡的小饅頭鑰匙扣,蘇向晚的眉頭輕輕擰起,眼神閃爍不定,貝齒輕咬薄脣,腦子裡一片雜亂。
是一開始就有,還是後來看到她買了這個鑰匙扣覺得很喜歡也跑去買了?
是因爲看到她買的這個鑰匙扣很可愛所以也買了,還是因爲她玩的生活職業也是廚師?
一切只是巧合,還是說……
嘆了口氣,將鑰匙扣放到邊上,蘇向晚打開電腦,開了遊戲之後,卻發現南宮從心並不在線。
心裡藏了一堆話一堆疑問想要告訴她詢問她,上線了卻看不到她的蹤影,明明才兩個星期不見,卻覺得已經過了好久好久了。
心頭一陣失落,蘇向晚黯然地看着好友列表裡那個灰暗的名字,擡手輕輕拂過,如同自言自語一般的,“真的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努力回憶着從認識南向北以來發生的所有事情,心中有了懷疑,便覺得她的每一言每一行都是如此的似是而非。
z市人,在s市工作……這是南宮從心所說的情況,而南向北看樣子確實是z市人,至於在什麼地方工作,她們初遇的時候那班航班也確實是從s市飛z市的,如果說南向北就在s市服役,那麼工作這條也符合了。
還有……一直想叫她師姐,是不是因爲在遊戲裡總是叫她作“大師姐”呢?
一條又一條“南向北就是南宮從心”的理由考慮過去,越發覺得可能性很大,又實在不確定,蘇向晚幾次想要拿起手機撥通那個惹起她心中波瀾的傢伙的電話,又幾次將手機放了下去。
這個只是她的猜測,如果貿貿然就這麼詢問似乎並不好,而且如果南向北就是南宮從心,爲什麼不告訴她,她怎麼想都想不出她有必須隱瞞她的理由。
皺着眉,又瞥了眼那個灰暗着的名字,蘇向晚略有些不滿地點了下那個名字,幾個念頭閃過之後,還是決定暫且將這個事情放到一邊,等南向北進了公司兩人相處時間多了再好好試探。
若是那個傢伙當真就是從心,她非要好好懲罰她不可,這麼故弄玄虛的,當她這個大師姐是好欺負的麼?
如是想着,又抿了抿脣,蘇向晚剛打算將遊戲關了,卻收到了來自幫裡好幾個人的私聊消息。
傅君君:“大師姐,你和小慫吵架了嗎?”
歐陽無缺:“大師姐,小慫是不是招惹你了啊?”
吳傑槽:“大師姐,論壇裡面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啊?你和小慫不結婚了嗎?”
……
諸如此類的信息有接近十條,都是平日裡關係好的朋友發來的詢問,蘇向晚一下子斂起了眉,想了想,直接在幫派裡發話傻王的代嫁醜妃。
【幫會】蘇幕遮:什麼情況?
【幫會】傅君君:論壇裡有帖子啊,說是你跟小慫鬧翻了,不結婚了。
【幫會】歐陽無缺:就是啊,小慫那傢伙都好幾天不見蹤影了,大師姐也是,你們怎麼了啊?
【幫會】蘇幕遮:我最近有事,從心知道的,最近他都沒開遊戲?
【幫會】傅君君:基本上沒有,就只有上週的門派戰上線讓我替你指揮一下,等打完了想問他幾句他又跑了。
揚起眉來,蘇向晚靜靜地思考了一會兒,忽的起身從自己房間裡出去,到了蘇未惜房門口,推門進去。
時間算不上早了,蘇向晚進去的時候,蘇未惜已經躺在牀上了,只不過還沒睡着,手裡還握着手機。
一眼看到那支手機的時候,蘇向晚的表情稍稍變了變,薄脣也抿成了一條線,“蘇未惜。”
小臉上一抹驚訝和慌亂飛快閃過,蘇未惜坐起身子,小手還握着手機,看着媽媽由遠及近過來,一下子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是呆呆地坐在牀上。
從她手裡拿過手機,看了眼屏幕,顯示着正在通話中,蘇向晚看了她一眼,將手機放到耳旁,傳來的是南向北那溫潤的聲音。
“誰知道啊,青蛙他一落地,就不再是什麼青蛙了,一下子變成了一位王子:一位兩眼炯炯有神、滿面笑容的王子。直到這時候,王子才告訴小公主,原來他被一個狠毒的巫婆施了魔法,除了小公主以外,誰也不能把他從水潭裡解救出來……”
怔怔地聽着手機裡傳來的聲音,蘇向晚此刻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只是捏緊了手機,看着一臉着急地仰頭看自己的女兒,按了下免提,將手機遞了回去。
南向北當然不知道此刻蘇向晚就在蘇未惜的旁邊,甚至還聽到了她念童話故事的聲音,只是依舊看着手裡那本新買來的童話故事書,一臉的專心致志,“路上,噼噼啦啦聲響了一次又一次,每次王子和王妃聽見響聲,都以爲是車上的什麼東西壞了。其實不是這樣,忠心耿耿的亨利見主人是那麼地幸福,因而感到欣喜若狂,於是那幾個鐵箍就從他的胸口上一個接一個地崩掉了。”
將最後一段話念完,合上故事書,南向北伸了個懶腰,“好了,唸完了,該乖乖睡覺了哦。”
“嗯……”怯怯地看了眼母親,見她面無表情的,蘇未惜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的北北這件事情,只能小心翼翼地答了句。
“嗯,小惜真乖。”南向北輕聲笑了笑,“快睡吧,晚安。”
“北北晚安。”又看了母親一眼,見她沒有要拿過手機的意思,蘇未惜同南向北說完之後,掛斷了電話,“媽媽……”
“她最近……每天都給你講故事?”眼神顯得有些複雜,凝視着女兒手裡的手機片刻,蘇向晚直接坐到牀邊問道。
“嗯。”這還是她的媽媽第一次坐到她的牀上來,蘇未惜似乎有些受寵若驚一樣看着她,見她一直看着自己的手機,又小心翼翼開口,“是爺爺給小惜的。”
“爺爺?”面色一沉,盯着手機思索片刻,意識到她口中的“爺爺”是南向北的爸爸,蘇向晚稍稍緩了緩臉色,“不是說了不許隨便拿別人的東西嗎?”
“不是別人的首長的寶貝。”平時總是很害怕蘇向晚,這會兒當然還是很害怕,蘇未惜聲音小小的,卻還是想要爲此辯駁,“是爺爺的。”
瞥她一眼,蘇向晚沉默了。
又過了一會兒,再次開口,卻不再是圍繞手機這個問題了。
“這段時間,她天天陪着你?”不知道該怎麼同孩子稱呼南向北,總覺得也叫她“北北”當真是奇怪得緊,蘇向晚遲疑了下,終究只是用個“她”來代替,好在蘇未惜一向很聰明,點了點頭。
“那……晚上也是嗎?”擡手撩了下發絲,蘇向晚似乎是若不經意一樣地問着,“每天晚上你們都在幹嘛?”
“北北帶小惜去散步。”蘇未惜老實地說着這段時間以來每天晚上的行程,“散步回家洗澡,然後北北陪小惜看電視,玩遊戲,念故事,睡覺。”
“玩遊戲?”蘇向晚望向女兒,眼裡帶着疑問。
“嗯,躲貓貓,還有紅綠燈,北北教我的,還有……唔,老狼老狼幾點鐘……有時候爺爺也陪我們玩的。”掰着手指數着,蘇未惜一臉的認真,“爺爺還教我下棋,就是五個黑色的一條線,五個白色的一條線。”
又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她說的下棋是下五子棋,蘇向晚沉吟了一會兒,“不玩電腦的嗎?”
“有呀。”從蘇未惜懂事以來,這是蘇向晚第一次和她說這麼多話,而她也有好多話想要告訴媽媽,所以這會兒一點也不困,只是一五一十地把所有事情都跟媽媽說了,“有時候北北會開電腦給小惜看動畫片。”
“那她呢?也跟你一起看嗎?”
“嗯!”蘇未惜用力點了下腦袋,“北北有時候還會弄爆米花給小惜吃。”
指尖無意識地輕巧牀鋪,聯想到這兩個星期南宮從心幾乎也沒怎麼上過遊戲,蘇向晚睫毛閃了閃,遲疑了下,再次開口,“上週六晚上你們做什麼了,記得嗎?”
“唔……”歪着腦袋,一臉乖巧聰明相的孩子努力思考着,好一會兒忽的眼睛一亮,“北北那天有事,是爺爺帶小惜玩的。”
心頭一顫,放在牀鋪上的手微微有些顫抖,蘇向晚腦子裡已經亂成了一片,某個答案隱然欲現,卻又有些不敢相信。
“有事是指,她不在家嗎?”剋制着情緒,蘇向晚說完話之後用力咬着脣,忐忑等着女兒的回答。
“不是。”搖搖頭,小孩子的記性本就很好,何況這兩個星期的生活恐怕是蘇未惜自出生以來最快樂最美好的了,自然記得一清二楚,“北北說有事,不過小惜看到她回房間了,唔……後來小惜和爺爺下完棋,想要找北北,看到北北坐在電腦前面……我還叫了北北呢,可是北北說她還要過一會兒才能陪我玩。”
輕點了下頭,蘇向晚又一次沉默了,許久之後,有些艱難地開口,“那你記得……她幾點開始忙,幾點忙完陪你玩的嗎?”
“記得呀。”蘇未惜依舊是一臉的認真,絲毫不知道她的北北的秘密已經快被她泄漏光了,“那天晚上奶奶也在家呢,奶奶看的一個新聞沒掉了的時候北北就說有事要忙了,那個新聞是到八點沒掉的,北北到九點半才忙完,然後陪小惜洗澡,洗完就叫小惜睡覺了呢……不過她給小惜講了兩個故事。”
蘇向晚此刻已經聽不到女兒後面說了些什麼了,腦子幾乎一片空白,甚至有種暈眩的感覺。
八點到九點半,半個小時的準備時間,一個小時的門派戰時間,這是她和南宮從心每週六一模一樣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