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冊 ‘百合’
第一章
十八世紀的法國, 籠罩在惡臭之下,貴族們的臉上覆蓋上厚厚的一層□□,帶着白色的頭套, 刺鼻的香水, 大概就是一個法國貴族的象徵吧。
在巴黎的某個街道上開着一家小小的香水店, 落魄骯髒, 裡面也很久沒有人光顧。店員站在櫃檯後面打着盹, 陽光洋洋灑灑的覆蓋在水晶瓶子上,折射出各種各樣彩色的光芒。商店的名字叫‘百合’,因爲在以前這家商店的鎮店之寶就是一瓶百合爲中味的香水。這家店已經開了很久很久, 大概有三四十年。主人已經死了,然後連連換了幾個主人。但是沒有人能再次做出像‘百合’那樣的香水來。這家香水店也就慢慢的衰落。
“巴勃羅, 好好呆着。”門外一個年輕人穿着淺藍色的騎士裝, 黑色筒靴, 看起來就像是軍人。往往這種裝扮的人更讓少女少婦們嚮往,而不是擦着□□, 帶着白色假髮的貴族。他的聲音聽起來倒不是很堅毅,少年的聲音?被喚爲巴勃羅的並不是人,而是一匹棕色的馬。黑色的鬢毛並沒有修剪,而是飄逸的耷拉在臉旁,很漂亮。
鏡頭拉進, 那年輕人將馬拴好後, 打開了灰塵撲撲的店門, 裡面的店員根本沒有聽見, 而繼續睡覺。“布拉克先生。”年輕人輕輕喚道, “布拉克先生。”
店員慢慢睜開眼睛,突然出現的客人讓他顯得格外無措, “真不好意思,唔……斯勞特先生,我……”
年輕人搖搖頭,“沒關係,先生,請問店主在麼?”
老布拉克點點頭,“克勞先生在上面,還有一位英國紳士。”
“英國人?”年輕人撇撇嘴,“我不怎麼喜歡英國人。”
“是的,沒人喜歡,”老布拉克說道,“不過他願意向老闆買香水。那就是我們的客人。”
“那麼我就上去了。”
老布拉克點點頭,然後再次將下巴垂在胸前,再次開始打盹。
年輕人走到樓上,左手第一間屋子,伸手敲了敲門。
“進來。”裡面不僅僅有一個老人,還有一個穿着黑色外衣的男人。
“克勞先生。”年輕人輕輕低頭,“您好。”
老人笑了,“你好啊,小斯勞特,做吧,要茶麼?”
年輕人扯出一個譏諷的笑容,“對不起,我不喝紅茶。”
旁邊那英國男人大概是聽出了他的嘲笑,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輕笑起來。“克勞先生,這個小姑娘可真有趣。”
克勞先生聽後大笑,“威廉,你倒也真是可以,竟然能看出這個假小子是個女人。”
“女人怎麼了?”這句話氣的年輕人拍案而起,“女人就不能開店了?”
英國人聽後聳聳肩,稍微傾身,“我的名字叫威廉•米勒•克勞迪•克魯特斯。”
“瑪莉亞•盧克•梅雅•斯勞特。”
我,瑪莉亞•盧克•梅雅•斯勞特,將是這家香水店的老闆。老闆本來是家父的好友,自從家父去世後,就再也沒有跟我們家族聯繫。突然收到他的信,倒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第一,這個老人我從來沒見過。第二,卻是我對香水店一點都沒興趣。可是就在這時,這個老闆卻給了自己一封父親的信,上面指定我來接收這家店。
坐在沙發上看起來人畜無害的老頭子,眼睛裡卻冒着精光。
“嗯哼,瑪莉亞,我就是你父親生前的好友。愛德華•克勞”克勞先生自我介紹道。隨後他又指着那個英國男人說:“這是我的侄子,威廉。我這次叫你們來,是想讓你們兩個人一起繼承我的這家香水店。”
“兩個人?叔叔,我們兩個人要如何繼承這家小小的香水店呢?”英國男人首先嗤笑出來,“你該不是讓我娶她吧?男人婆……”
沒想到克勞先生陰陰一笑,“你猜對了,親愛的。”
“你在開玩笑!”我肯定的喊道,“我可沒有時間在你這裡耗,我得走了。”說着我站起身來,打算早點離開這個充斥了刺鼻精油味道的地方。
“誒!等等啊~ 唉~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都這麼急躁,我還沒說完呢!”克勞先生趕緊站起來拉住我,看他那樣哪裡有信裡提及的已經病危。“這也不是我一個人決定的……你們還是看完這封信吧。”
我狐疑地接過信封,上面刻着家族的印章,沒有拆開的痕跡。
“親愛的瑪莉亞,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可能已經在天堂了。
爲父在年輕的時候曾有過兩個忘年之交。一位就是把這封信交給你的
克拉先生。另外一位,則是一位在英國的紳士克魯斯特先生。父親在
發家之前就已經認識這兩個人了,並且與克魯斯特先生給你和他的兒子
訂了婚。也許你會不滿意我這個決定,但是當我看見你和普通淑女不
一樣的時候我確信我做出了一個正確的選擇。威廉會好好照顧你的。
最愛你的父親查爾斯•盧克•斯勞特”
我皺着眉頭看着這封信,然後把信遞給了英國人,“看看吧。”
隨即我皺着眉頭看向克拉先生,“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克魯斯特先生,你確定我們兩個人有婚約?”
克拉先生點點頭,“我再次提醒你,如果你不和威廉完婚的話,你是繼承不到家族財產的,你忘了你們家族的家規?”
搖了搖頭,我習慣性地用牙齒咬住大拇指指甲。這時候年輕的英國人正好看完這封信,緊接着他緊皺着眉頭看了我一眼,似乎很不屑我這麼不淑女。
我不慌不忙的拿出手絹擦了擦手,問一本正經的克拉先生:“爲什麼現在纔給我這封信,我父親已經過世3年了。”沒錯,這三年來我不停地應付着那些想分一杯羹的‘親戚’們,已經讓我疲憊不堪,我只等着到了5年能正式繼承父親的財產。
“咳咳……”克拉先生咳嗽了一下,“其實是因爲,威廉的父親也在最近過世了。我深感悲痛。”克拉先生搖了搖頭,“多好的人啊,我的表哥。”
克魯斯特嗤笑一聲,“舅舅,你就不要現眼了,我的父親已經過世了,你連葬禮都沒有參加。”
克拉先生送了聳肩,“總之你們兩個人不結婚就不能繼承各自的財產,如果我猜得不錯,瑪莉亞,你最近被那幫‘親戚’忙了個半死吧。”
我強撐起一個笑容,“你怎麼知道的?”
“沒有我不知道的。”立刻,克拉先生的尾巴翹到了天上。
“上帝啊。你能再丟臉一些嗎?”克魯斯特扶住了自己的額頭,似乎不願意承認自己有這麼不堪的親戚。
“總之婚禮的日期已然定了,在哪個教堂舉行就是你們自己的事情,只要法律上生效,立刻讓律師將財產劃分到你們的名下,這樣的話就不會有人時時刻刻盯着你們的東西,我也就可以退休了。”克拉先生說完這話立刻甩了兩張紙過來,“明天就拿着這兩張紙找個證婚人,至於婚禮如何如何,我就不管了,大後天來我這裡把鋪子接過去,我就可以退休了。”說着,克拉先生將兩條腿翹到了軟凳上。
我……無語了……
“請問克魯斯特先生怎麼會跟着我?”我坐在我的馬車裡冷冷地看向坐在正對面的那個表情高深莫測的英國人,很不爽地問道。
“我現在是你的未婚夫不是麼?我可是聽我的舅舅說這裡有住的地方纔千里迢迢從英國跑到法國,要知道我一點都不喜歡法國。”男人皺着眉頭,“我認爲我需要熱水澡。但是剛纔那個地方肯定不會有浴池。”
“所以你就將視線放在了我家?”我不可思議地看着對面那個男人。
“就算是最高級的旅店,都不會有浴池,可悲的法國。但是我聽我父親說你們家是在法國爲數不多的無神論者貴族家庭,所以應該不會爲了上帝而積攢身上的蝨子吧?”男人挑了挑眉,嘴角扯出一個微笑。
我無言以對,要知道無神論者在法國的貴族幾乎是不存在的,甚至是受排擠的。我咬了咬牙,咬牙切齒地說:“難道你想告訴教皇大人麼?”
英國人聳聳肩,“那是你們的教皇,要知道英國早就不在天主教廷之列了。”
“哼……”我整了整自己的藍色軍裝,這時候馬車也停在外面,我下了車拍了拍被雨水打溼了的巴勃羅,管家走到我的面前幫我撐起了傘,而英國紳士隨手也撐開了他們總是會帶着的雨傘。
“請……”我不得不盡地主之誼。
“不用如此勉強,你這樣就像是不得不請耶穌吃晚餐的傢伙,讓我惶恐不安。”英國紳士的嘴巴格外壞,就算吐出的是美麗的法語。
“比爾,去安排一個房間給這位先生,並且放熱水,這位先生要洗澡。”我說完這些話之後就徑自將巴勃羅牽到馬廄。卸下馬鞍,弄了一袋穀子給它吃,最後等我再次走進大廳時,英國人已經洗好了澡,正在看一幅畫像。
我挑起眉毛,看了眼那個認真看畫的男人,也沒有打算打擾他,直接走進了自己的閨房。不得不說,這個男人側面還是有那麼些魅力的,不比那些不可一世的貴族少爺和魯莽衝動的軍閥少將,但是怎麼看都像是一個滿腹經綸的奸商,眼角射出的光芒總是那種評估價的感覺。那種目光,讓我很不舒服。
晚飯的時間很快就到了,那個男人還在一動不動的看着那副畫,家裡的傭人們已經覺得很奇怪了,他們都小心翼翼的瞄着這個女主人請來的男人。我走到他的旁邊,輕輕地咳了兩聲,“克魯特斯先生,如果沒什麼意見的話請跟我去餐廳,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了。”
克魯特斯終於將黏在畫上的視線移了下來,“這幅畫不錯。”
廢話,我當然知道不錯,要知道這幅畫是我祖父花了大價錢購入的,但是我絲毫看不出任何好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