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過於信任他人,就會迷失自己最初的方向,以至於連基本的防備都鬆懈。@樂@文@小@說|
我之所以信任野人,那是因爲他從來沒有對我做過什麼不好的事情,相反,他是一個會在關鍵時刻拉我一把的人,這樣的人,即使他的身份是神秘的,我能不信任嗎?
可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他會在緊急關頭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我錯了。
我不該放任防備鬆懈的,不管是對任何人,都不應該。
這個教訓,讓我銘記於心。
等我再一次醒來的時候,依舊是在湖泊旁,而坐在邊上的是白揚川,野人自然是沒有見人影了,他肯定是一個人去了那個小樹林。
我摸了摸後腦勺,疼的我哎呀了一聲,白揚川坐在旁邊,也沒有看我一眼,就漫不經心的說:“他已經進去一個小時了……”
我愣了下,讓我生氣的是白揚川的口吻,那種態度前前後後相差太遠,是什麼原因讓他變得這麼快。
之前他想去小樹林,如今,卻一點兒也不在乎。
我朝着他吼起來:“你怎麼就沒有阻止他啊?他一個人怎麼能救他們呢?萬一又被饕餮吃進去了呢?”
那麼危險的地方,一個人闖進去,豈不是連灰都不會剩。
白揚川緩緩的擡起來腦袋,一雙眼睛目不轉睛的盯着我看,然後拿着淡淡的口吻說:“就算被饕餮吃了,那也是他的命數。”
那一刻,我雙眼冒火,顧不上之前想稱他爲大哥的原意了,衝去就將他撲倒,死死的壓住他,嘴裡罵咧咧的:“你怎麼這樣說話的,他去那裡還不是爲了救人,那些你天天見着的同事,那些他一點兒都不認識的人,那跟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的人……”
“你這個沒良心的人,枉我這麼欣賞你,原來是隻披着羊皮的狼……”
我說着說着,整個人就從他身上下來,拿起那把屬於我的越王勾踐劍,轉身就想離開,準備去小樹林。
既然白揚川這樣,我也沒有必要跟他一塊,我不屑跟這種人爲伍。
要不是爲了救小鬼的話,我纔不會這樣,其餘的人跟我沒有關係,再說了,我還巴不得歐陽那個賤女人死掉呢。
此時此刻,我的內心之中波瀾起伏,見識到人類是如此的不堪,那種醜陋的面目,讓我忍不住的作嘔。
我陳越鬆雖然不是個好人,但也不是個壞人,起碼像發生這樣的情況,我是不會袖手旁觀的,儘管那些人跟我有仇,可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死。
一年前,我已經失去了那麼多的朋友,如今,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因爲這樣的事情死去。
失去的朋友沒有找到,然而,又讓一些不相關的人捲進這樣的事情來。
也許一年前我還不成熟,然而一年後,我變了,什麼自尊,什麼錢財,狗屁都不是。
因爲我知道,活着纔是最重要的,死了什麼就沒了。
野人跟小鬼都算是我的朋友了,我這個人再怎麼混蛋,也不可能要看着他們陷入困境而轉身就走的。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救得回他們,或許這一去,我也會死在那裡,但是,我不後悔自己做出這個決定來。
我不是一時衝動,就算真的走不出,那又如何。
一個人如果連朋友都不顧,那麼還談什麼活着呢,老教授說的非常對,一個人連自己的家庭都無法保護的話,那麼其他的都是狗屁。
難怪老教授一直說我還小,原來就是這個道理。
我從來不知道曾經的自己是有多麼的俗氣,多麼的不堪,多麼的不懂事,只懂的一味的去責怪他人的所作所爲,然而卻不知道他人爲何會這樣做的動機。
我剛走出一步,身後就傳來白揚川自責又無奈的聲音,他說:
“你以爲我不想去救他們啊,你以爲不想跟着他去啊,你以爲我就忍心不去救他們嗎?你以爲我願意嗎?他們是我的同事,是我的朋友,更像是我的家人,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們沒事,可是……”
他的話讓我的後背猛的一僵,所有的情緒都在這一刻豁然被打開衝了出來,我沒有站在白揚川的角度上想這個問題,忘了他之前是多麼急切的想要去小樹林裡救人的心,忘了他之前是讓野人想法子將他身上的血洞給遮蓋,不讓其血鴉發現,一切的一切,都讓我整個人就頓時間就呆住了。
我還是錯了。
錯得非常的離譜。
我口口聲聲的說理解別人做法,然而,心裡卻一點兒我不理解,我不知道白揚川爲什麼會聽野人的話。
我們之前勸說了他那麼久還在猶豫不決,根本就不想聽我們的話。
然而,在我被野人打暈後的那一個小時裡,野人肯定跟白揚川說了些什麼,不然的的話,以白揚川那剛烈的性子,是不會扔下自己的同事不管的。
我剛纔處在激烈中,根本就沒有往這方面去思考,現在這麼一思及,還真覺得太不對勁了?
衝動是魔鬼,這話還真沒錯。
“可是,大師的話,不得不讓我信服,這命數,誰也逃不過,該死的人,還是會死,活着繼續活着。”白揚川面色帶着幾分無奈,低沉的聲音,像是無可奈何。
我轉身,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問:“他跟你說了什麼,他是不是告訴你,除了一個人能活着出去,其餘的人都會死……對不對?”
我神色激動,整個人陷入了巨大的漩渦當中撲騰,那些一直在我腦海裡環繞的話語,似乎在這一刻,全部朝着我來襲。
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的話,那麼顧呂傑的話,就跟野人的話是一致的,爲什麼會是我?
我只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絲罷了,爲什麼是我?
一年前,只剩下我一個人?
難道一年後,也要剩下我一個人嗎?
不會有人能體會得到,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身邊的朋友一個一個的死去,那種束手無策的無助感,特麼的讓人崩潰。
假如,事情真的會隨着這一方面演變的話,我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繼續苟且偷生活下去。
人,一旦失去了活着的念頭,即使沒死,那也如同行屍走肉般。
“我說的對不對?他是不是那樣跟你說的……”這一刻,我整個人就如同一隻被籠子困住的野獸那樣朝着白揚川嘶吼起來。
白揚川整個人猛的一把推開了我,他揚起腦袋,大聲的笑了,那種笑聲,十分的苦澀,他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從嘴巴里擠出一句話來:“爲什麼他們都是替死,爲什麼死的不是你,一年前死了足足有八十個人,現在,又死了十來個人,剩下的那些生死不明,你到底有什麼特別,讓我們一個又一個的替你去死,就是因爲你拿了那個狗屁盒子嗎?”
這一番話,猶如天打雷劈那樣直接就劈中我,那一下,我雙腿一跪,整個人就坐在地面上,眼裡出現了迷惘的神色。
我以爲他們的死,跟我沒有關係,他們是大自然因爲大自然的條件而死,因爲動物的捕殺而死,因爲薩滿巫師的巫術而死,因爲遠古巨蜥兇猛而死,曾經我在小屋裡責怪了自己整整一年,埋怨自己身手不夠好,沒能救到他們。
然而,我怎麼也沒有想到,白揚川說出的話,一下子就正中我一直不敢觸及的領域。
他們是代替我去死?
聽起來是多麼的荒謬,可是,在我身上,卻無疑對應。
我曾經信誓旦旦的說,他們不是我殺的,的確,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難道緊緊是因爲那個盒子的原因,我才活了下去?
我一定要把那個盒子挖出來,看看裡頭到底有什麼東西?管不了於剛逼着我發的毒誓了,那些頭頂上長着貓耳朵的人,爲什麼會如此在意這個盒子?
道教跟薩滿之間的淵源,難道只是因爲這個盒子裡面的東西嗎?
盧生那個臭道士養屍,養上古兇獸,將萬人的靈魂用七煞鎖魂陣困住,收集怨氣,用來幹嘛的?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關聯的,我他媽的後知後覺到了這個地步,從那張在牆壁上的人臉出現,我就應該警惕起來,然而,我那時候並沒有意識到這前前後後是有關聯的?
一直傻逼傻逼的以爲自己只是碰上了沙漠塌陷而誤入這座古城中的陵墓之中,以爲這陵墓跟那些事情沒有關係。如今,我卻看到了這兩年之間的事情是有關係的。
不管是道教,還是薩滿,盒子,野人,種種都是警告我。
“陳越鬆,你他媽的就一個殺千刀,死一萬次也不夠,他們每個人都是因爲你而死,如今,你要去送死,你說你對得起那些代替你死的人嗎?”白揚川目光兇狠,他盯着我的雙眼已經是佈滿了怨恨。
不難想象,他對我的恨,恨不得親手了結我的性命了。
我整個人如同傻子那樣猛的搖晃着腦袋,嘴裡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我沒有……我沒送死……”
我怎麼可能會做那樣的傻事呢,這一路上來,我看過太多人的死亡,遇到過太過危險的事情,每一次都幾乎讓我喪失鬥志,然而,我卻沒有放棄過自己對生命的渴望。
從來不會。
我雖然逃避,但是,我會努力的想盡辦法,讓自己生存。
“你沒送死,去小樹林就是送死……你不知道大師爲了你,阻止你前去的原因,他爲了讓你活着,因爲他知道這一去,除了死亡後,再無其他。”白揚川怒狠狠的開口,目光兇狠,似乎像是要將我殺了才罷休。
“小樹林中不但是有七煞鎖魂陣在,還有血鴉,怨氣強大的亡魂,你說你不是去送死嗎?就算派一個軍隊過去,也是死無葬身之地,何況是你,死一萬次都不夠……”
我張了張嘴巴,卻發出不聲音來,也不知道想說什麼。
其實,我心裡是明白,去小樹林無疑就是送死,但是我就是過不了自己心軟的那一關。
我無法讓小鬼還沒來得及體驗這個世界的美好,就死掉。
他天真無邪,跟剛出生的嬰兒那樣,我怎麼能忍心讓他死掉呢?
我不是個英雄,但是,這種殘忍的事情,我真無法忍受不去救他,儘管最後他們會被饕餮消化掉,我努力過,證明我爲他戰鬥過,那樣我就不會有遺憾了。
“我知道,小樹林那兒兇險,可是……”我心裡知道,那裡任何一樣東西都能輕而易舉的將我弄死,但是,我心裡絕對會因此留下遺憾的。
如今我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那一刻,我彷彿是站在十字路口,彷徨的看着人羣,找不到自己要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