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馳,夏非寒在市區道路上將車開出了A1的速度和氣勢。夏立秋扶着夏老爺子坐在後排,因爲高速和驚險而產生的恐慌,還沒有那個電話多。
夏致出車禍了。
突然的噩耗,讓全家人都猝不及防。夏老爺子高血壓一下子就發作,他不能相信,剛剛一個小時之前還跟他道別說馬上回來的乖孫子,會這樣生死未卜進了急診搶救室。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剛剛還在想着夏致的婚禮,爲什麼一下子就是這噩耗?
夏立秋和夏非寒的心中同樣着急萬分,一路上,夏立秋勉強鎮定心神,顫抖着撥通電話,將消息告訴給了父母和荳荳。
一下車,直奔六樓搶救室。外面的大門緊閉,只有兩個小護士守着值班臺,看到夏非寒的時候,還眼冒金星了一下,但隨即就被他凶神惡煞一般的冷峻神色給嚇到。
不到半分鐘,一大票戴着眼鏡大腹便便的醫院領導也衝了下來。戰荳荳受傷的時候,夏老爺子曾經在這醫院發過飆,而此刻親孫子連面都見不到,夏老爺子的火氣更加大。
車禍,兩人受傷,男子撞頭,女子骨折,皆昏迷,這就是大致的狀況。
夏非寒和夏立秋站在搶救室外。夏立秋茫然的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目光卻不知道在哪兒聚焦。夏非寒默默的背靠着牆壁,表情冷漠如山。
夏非寒覺得自己不能呼吸。雙胞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心有靈犀,但是他此刻,也好像失了魂一樣。
那是與他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親兄弟啊,幾乎可以說是朝夕相處,從未長久分離。一樣的血脈差不多的外表不一樣的性子,構成了雙生兄弟最完美的契合。
夏致怎麼能夠出事!他還沒來得及向夏致懺悔,他還沒來得及祈求夏致的原諒……如果,如果這是上天在懲罰自己告訴自己他不應該和戰荳荳在一起,那出車禍的也應該是自己,而不是夏致!
夏非寒重重一拳捶在牆上,將雪白的牆打裂了一塊,印上一點點輕微的血跡。
“夏致!夏致在哪裡?”聞訊而來的是何文珊和夏鴻鈞,何文珊的眼眶已經紅腫,想來一路的心情也是多麼的擔憂痛苦。
“夏致怎麼樣?什麼情況?”夏鴻鈞的臉色也非常的差,只是看着手術室還關門,衆人聚在外面,就瞭解了大概。
“還在搶救,”事故大隊隊長不敢說病情,只好挑着自己的本職工作說:“根據探頭還有行車記錄儀顯示,好像是當時車裡的女性忽然情緒失控,兩個人有小小的爭執,然後……”
“謝芸嫣?”夏鴻鈞眉頭一皺,他們當然知道夏致今天早上是去送誰,只是沒有想到會出這樣的狀況。夏致的個性他們瞭解,絕對不會是那種會和人爭執的類型,而且這兩天的夏致因爲求婚心情那麼好,更加不可能是他的原因。
那就是謝芸嫣?她喜歡夏致,夏致喜歡荳荳,所以情緒失控的原因很好找——但,就如同天下所有父母的心態一樣,他們深深恨上了謝芸嫣,因爲是她,害得夏致此刻躺在急診室中。
“打電話給夏致他們樂團,讓他們來接人。”夏鴻鈞冷聲:“她的所有醫療費用我們結,但是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的情況。”
夏立秋扶着母親的肩膀,給予她安慰和力量。看不到的,纔是最令人害怕的,這和以前夏非寒車禍包着頭出現在病房中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夏致躺在裡頭,他們都在外頭,對立面的情況什麼都看不到,因爲擔憂,心中的猜測就愈發讓自己害怕。
“夏致哥哥!”戰荳荳他們一家也終於趕到,臉色同樣是驚恐和擔憂。戰國對上夏鴻鈞,江心怡對上何文珊,戰老爺子對上夏老爺子,而戰荳荳,則對上了夏非寒。
兩個人目光對視,無言中,看到痛苦,看到自責。
雖然夏致的傷與他們無關,但是他們不能不這麼聯想。而此刻夏致躺在病牀上,他們想要說的話,更加變得可笑不重要。
親情和愛情的抉擇,讓他們痛苦萬分。但是如果是和夏致的生命比較,他們都會毫不猶豫作出最堅定的選擇。
“請問,誰是病人的家屬?”急診室的門忽然打開,矮矮胖胖的主治醫生拉下口罩詢問。
“我是!”有若干個聲音異口同聲。隨後還是一家之主夏鴻鈞站出來重複了一邊:“我是病人的父親。”
“女患者……”
衆人原本以爲是夏致的消息,沒想到是謝芸嫣,緊張的心一起一落,依舊懸在空中。
“請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再給她請個特殊看護。你們看着辦就行。”夏鴻鈞揮手製止了醫生的說辭。
那醫生張了張口,正想說這什麼家屬,一眼看到外頭低着頭冒冷汗的院長大人,頓時明白患者身份不一樣。
謝芸嫣的手術進行了一個多小時,而夏致的手術,一直到下午到沒有結束。時間越久,就說明情況越嚴重,情況越嚴重,就說明危險程度越高。
何文珊緊張擔心的幾乎快要暈厥過去了,要不是有着夏立秋和江心怡在一旁扶着,只怕都要站不動。
一家人就這樣靜默的等在手術室外,初時還有醫院和警局的那些老下屬老朋友出言安慰,隨着時間的推移,都被夏老爺子打發掉了。
男人們抽着煙,女人們默默流淚,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一直到下午三點多,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
同樣疲憊不堪的醫生魚貫而出,最前面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看到夏鴻鈞,愣了一下:“鴻鈞,怎麼是你?”
夏鴻鈞苦笑,認出了這是自己的高中同學黃俊,也是國內有名的腦外科專家。“我孩子,怎麼樣?”
“那是你孩子?”黃俊驚異,疲憊的揉了揉自己的鼻樑。夏致傷在頭上,送來的時候鮮血淋漓,剛纔手術檯上他精神高度集中,也沒注意。拍了拍老友的肩膀,黃俊心中也不是滋味:“情況不是太好,手術算是成功,顱內淤血和碎片已經除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人還昏迷着。開刀的主要原因是因爲額顳部腦挫傷伴血腫,什麼時候神志轉清要看是否有腦疝、額顳葉損傷的範圍、傷後昏迷程度、是否有腦幹傷、術後有無再出血感染等。”
“謝謝。”夏鴻鈞握了握老友的手,勉強扯了扯嘴角:“晚點再約你吃個飯,現在……”
“明白,放寬心,會好的。有什麼事情隨時打電話給我。暫時還要住一段時間特護病房,可以有一個人進去陪他,麻醉效果過後,可以嘗試着多跟他說說話,對於轉醒可能會有點幫助。”
加護病房外,兩家人都擠在窗邊。夏鴻鈞和何文珊換上了無菌服,靜靜站在牀邊。夫妻兩相互扶持着,看着牀上的孩子,安靜的沉睡着。因爲手術的原因,夏致微長的髮絲已經全部都剪掉,頭上包紮着白色紗布和頭套,厚厚的一層層。呼吸機以及身上插滿的各種管子連接的各種儀器,都讓人心痛不已。
何文珊無聲啜泣,夏鴻鈞輕輕拍着她的肩膀,也紅了眼眶。
病房外,戰老爺子拍拍老友的肩膀,沉聲:“老頭子,走,先跟我回家,吃飽了再來。別小娃子醒過來,你個老頭子又倒下去,這不讓孩子鬧心嗎?”
“屁!老子我那時候不吃不喝兩天也照樣站的筆直!”夏老爺子老眼中也隱隱有痕。
“爺爺,你們先回去休息,我在這裡守着。”夏非寒擁抱了一下爺爺,這是夏致之前經常會做的事情,他的個性不喜親密,所以一向覺得這很矯情,只是現在,希望能給爺爺一點安慰。
“爺爺,我先陪你回家。大哥很快就會醒的,你放心。”夏立秋看着柔弱,其實內心也很堅強。
“我也要留下!”戰荳荳倔強的站在牀邊,眼睛看着屋內的夏致,淚水滴答模糊了視線。
戰國瞪了她一眼,但隨即又有點黯然,嘆了一口氣,交代江心怡:“我先陪爸和夏叔他們回去,你去給鴻鈞他們買點吃的帶上來。”
衆人各自懷着沉重的心情散去,只剩下病牀邊的夏鴻鈞夫婦,已經病房外間的夏非寒和戰荳荳。
戰荳荳愧疚不安,和夏非寒最初的感覺一樣,她忍不住會自責,會把這一切歸咎到自己身上。看着病牀上幾乎快要看不出模樣的夏致,她捂着嘴不讓自己哭出來。在這種面臨生離死別的時刻,她覺得自己之前糾纏的那些情情愛愛,都好傻好幼稚。
就算自己會一輩子不開心又怎樣,只要夏致哥哥醒來就可以。
就算自己會一輩子對不起夏非寒又怎麼樣,只要夏致哥哥活着就可以。
生命纔是最終奧義。
夏非寒握住了戰荳荳的手,給微微顫抖的她鼓勵。
戰荳荳淚眼朦朧的看着他,又看了夏致一眼,祈求,搖搖頭。
夏非寒默,鬆開她的手,拍了一下她的頭,點頭。
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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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居然趕出來了?我居然趕出來了?天哪,我是快槍手……腦袋要爆炸了,我的星星今天都沒撈到時間看……最近剛好都動員會議,扇子單位所屬好多下屬單位,領導到處講話督查還有學習交流,這三個月估計又是悲摧的三個月。以後來不及老時間更新也不發單章了,大家就自動等到每天晚上睡前瞄一眼當天的更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