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海峰開了會玩笑,正正經經的向李薇請教起來。李薇便給他講一些常識性的東西。我聽了一會,拿起手機到陽臺上去抽菸。顧強去和客戶談條件,到這會怎麼着也該有個結果了,他一直沒來電話,怕是情況不妙。
我點上煙,給顧強撥過電話去,響了好一會,才接了起來。我直接問他:“情況怎麼樣?”
顧強好像是在睡覺,“嗯?”了一聲,過了會才反應過來,說:“是你啊。哎,客戶那邊去談過了,他說他也要向業主申明延期交貨才行,並且還得等配送的原材料過來,我這邊才能開始返工。我下午挺早就回來了,想着你可能在開車,過會給你打電話,在沙發上靠了會,竟然睡着了。”
我聽了後,放下心來。這事情只要還有得談,情況就不會太糟。顧強昨晚一直跟着我們看設備,基本上沒怎麼睡,想必是累壞了。我說:“大哥你趕緊回家好好睡一覺吧,這樣下去身體該抗不住的。”
顧強“嗯”了一聲,說:“這就回去,吃點東西就睡。真是年紀有些大了,不像以前了。”
我又提醒他說:“廠裡的保安措施儘量再完善一下,那些保安員也該給他們敲敲警鐘了。”既然他不願意對下面的人採取什麼嚴厲手段,我只好這樣跟他建議。
顧強說:“我跟保衛科的人說過了,出了這事,他們該清醒清醒了。”
看來他到現在也不願意相信是出了內賊。不過工廠復甦也全靠他以前的那些人,我覺得有一部分原因,是那些人在方宏偉在的時候被開掉過,顧強心裡多少存了些愧疚,所以不想深究。我說:“有什麼情況,記着來電話。”
顧強說:“知道了。有情況會告訴你的。我去吃飯了。”說完他便掛了電話。
我看着樓下車位上顧強送的那兩輛車,一時間有些出神。厚道是他的優點,但在商場上,也可能成爲致命的缺點。如果做事的人存心想害他,怕是還有什麼後手。可惜我對他那個***裡的門道瞭解得太少,也想不出什麼可以避免的方法。
掐掉菸頭,轉身進屋,差點和門口的人碰上,定眼一看,卻是歐陽影。我笑着說:“幹什麼,又想謀害的我的鼻子?”
歐陽影笑了笑,說:“是啊,我跟它有仇,不碰壞它心裡不甘。”隨即她又正色問我:“你是不是碰到了什麼煩心的事?”
我說:“哪有啊,我不是好好的。”
歐陽影搖了搖頭,說:“你騙不了我。我對心理學可是很有研究的,你今天和往常有很大的不同。有什麼事情說說嘛,說不定我還能幫上點忙。”
我笑了笑,說:“是有點麻煩,暫時情況還不太明朗。如果需要你幫忙的話,你當然是跑不掉的。不過到了那一步,怕是沒什麼好結果了。”
歐陽影也沒有再問,她只是說:“記着你說的話,需要幫忙的時候別忘了我。”
我點點頭,心中突然有些感動,她給我的感覺變得複雜起來,似乎不僅僅是朋友那麼簡單。此時的她即細心又體貼,很有幾分紅顏知己的味道。正想表示一下我的感激之情,手機又響了起來。
一接起來就聽到樑波說:“你還活着呢?等你給我回個電話,等到現在都沒反應。”
我這纔想起中午時李薇給我說過,樑波找過我兩次。我說:“你死了我都活得好好的。”
樑波說:“我跟死了差不多,鬱悶極了。想找你聊兩句,你架子也忒大了吧。真***不夠兄弟意思。”
看樣子他是碰到些什麼不順心的事。我說:“今天確實有事。你是怎麼了?”
樑波說:“別問了,夠意思就出來陪喝酒。老地方,快點,我先去了。”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歐陽影一直在旁邊聽着,見我收了電話,笑着說:“你們說的老地方,是不是海宮?”
我有些尷尬的說:“這個你也聽到了。”
歐陽影抿了抿嘴,說:“你的手機聲音太大了,要想保守什麼商業機密,還是調一調吧。”說完側身讓開了陽臺門,“晚上少喝一點,別高了。”
我看着夕陽金輝下的歐陽影,長髮被風輕輕拂動,簡直美到了極點,心中突然涌起一種想抱抱她的衝動,這個想法之大膽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說了句:“知道了。”連忙進了客廳。李薇正在給宋海峰上課,楊揚也在一旁聽着。我對他們說:“我有事出去,晚上可能回來的遲,你們不用等我。”
李薇擡起頭看着我,說:“是和樑經理他們吧,小心再喝多了。”楊揚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臉色微紅,低下頭去。宋海峰看到楊揚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問我:“去哪喝酒啊?要不要我去給你當幫手?”我拍了他一下,說:“以後有的是找你擋酒的場子,到時候別掉鏈子就行。今晚好好學習吧。”
一路開到海宮,天還未黑。停好車給樑波打了個電話,他還沒到。我便上樓去訂了個包房,再打電話告訴了他房間號。等了一會,樑波、呂良、劉揚一起到了。呂良說:“難道你來得最早啊,這好像是頭一回吧。”
樑波說:“不說廢話了,今天就我們四個,不醉不歸。”他叫來服務員,先要了四瓶紅酒,然後對我們說:“一人一瓶先掂底,剩下的都來喝啤酒。”
我看了看他,問道:“趙東輝怎麼沒來?”
樑波說:“他來幹什麼,都要跟我們散夥了。媽的,說什麼兄弟情深,見利忘義纔是真的。”呂良也說:“別提那小子,我聽着就來氣。”聽他們這一說,我就知道他們之間的合夥出了大問題。
不一會服務員就把酒送了上來,洪姐也適時的出現,跟我們幾個打了招呼,說:“你們今天來得真早,好多小姐還沒來上班呢。”
樑波說:“真不敬業。就是我們經常叫的那幾個,來了就讓她們過來吧。”洪姐照例敬了圈酒,然後退了出去。
那三個人心情都不好,我自己也一樣。一人一瓶紅酒,不一會就都倒進了肚子。喝了一會,我問旁邊的劉揚:“你們幾個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揚長嘆一聲,給我說了說經過。
他們幾個人合夥訂貨,上面的關係不算是很硬,發貨經常出現較大的出入。節前那批最賺錢的貨就是這樣,訂了一萬,發來八千。眼看下個月進入淡季,裝貨單一出來,又把前面欠的補了進去。光是這樣,孫文皓已經開始鬧很大的意見了。昨天又收到通知,由於檢修等等原因,八、九、十這三個月的量被砍到7000噸。大家都知道這三個月行情會很好,這樣子等於被掐走了不少利潤。而且到時候發來的,可能會更少。這下子連趙東輝也開始鬧意見,加上孫文皓的挑唆,兩個人合在一起要撤資散夥。
他們訂貨的事,主要是由樑波、呂良兩人操作的,受到的指責也最多。昨天晚上五個人在一起,便兩兩相對,大吵了一架。孫文皓當時就說不做了,要撤資。今天一早,趙東輝也表達了這種意思。他們五個人在一起,原本想着是朋友合作,並沒有做太多約束,兩人一撤走,剩下三人拿他們根本沒辦法。
他們兩人一撤,帶走了600多萬資金。爲了訂貨,他們已經從銀行貸了不少款,再去貸,希望很小。就算是整盤脫手,也不見得太好操作。剩下三人要把跟鋼廠的合同頂到底,就得把所有流動資金拿出來,還不一定夠,這樣一來,公司的日常業務也沒法做了。到現在爲止,他們在鋼廠訂貨那一塊,利潤還點不了大頭,倒是平時的業務來錢多些。
我聽劉揚講完,說:“要不你們再找兩個願意入夥的。現在材料不好訂,願意的人應該不少。”
樑波接口道:“別,我可怕了。兄弟之間都靠不住,弄兩個一般人進來,再鬧出事我可擔不下去了。”
呂良說:“你要是來入夥,倒是可以。不過你可能沒那麼多錢,到時我們幾個可全拖進去了。”
劉揚說:“我就奇怪了,後面幾個月雖然貨少點,可還是能賺不少,他們兩個怎麼會有錢不賺呢。”
樑波嘿嘿冷笑幾聲,說:“你知道趙東輝爲什麼會跟着孫文皓跑麼?孫文皓他老爸剛升了官,能給他搞到浦鋼的材料,那可比現在這個賺錢多了。孫文皓做到現在,業務能力很一般,他也要藉助趙東輝這方面的能力。”
我喝了杯啤酒,默然不語。商場原本就是逐利,從這上面看,那兩人的所作所爲,也算不上什麼,頂多是手段、方式不太讓人看得順眼。
樑波把杯子舉到我跟前,說:“你要是肯入夥,我們當然歡迎,也算幫我們的忙,同時給你自己一個機會。不過我知道你現在進口這一塊剛做起來,效果還不錯,也不勉強你。”
我跟他碰了下杯,說:“讓我考慮考慮,這確實是個好機會。”
說這些話的工夫,海宮的小姐也都到崗。洪姐帶着四個女孩進了包房。剛纔我們說話說得有些沉悶,這時人一多,屋裡一下子熱鬧起來。我旁邊這個一來就跟我喝了兩杯,依稀記得她好像是叫櫻櫻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