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往常的這個時候姜北早已經睡下了,但此刻卻倦意全無。 暗夜孤島,坐在寬敞的會議室中聽着一羣精神不正常的人聊天,他覺得既刺激又新鮮,還有些許的擔憂。 姜北發現衆人看自己的眼神漸漸變了,從一開始的好奇疑惑慢慢變成了現在的挑剔嫉恨。 他想從他們的談話中揣測他們的意圖,但這幫瘋子的話他實在是聽不懂,他感覺到氣氛漸漸不對勁了。 東子和蘇菲很少說話,其他人倒是激烈的討論了很久。 剛纔的青年白麪小生問旁邊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眼鏡男道:“那太,你是管後勤的,我們的針劑還有多少?” 那個叫那太的眼鏡男回道:“海鬥,你知道組織的規矩,這個是要保密的……” 海鬥笑道:“保密是對普通成員,今天在座的都是組織的骨幹,而且這對我們接下來要討論的東西很重要,大家說是吧。” 衆人聽了青年白麪小生的話紛紛附和。 那太推了推眼鏡,知道衆意難違,便說道:“大家應該知道,針劑產量並不高,越是級別高的製作起來就越是困難,目前現有的,F級70只,D級43只,C級……” 海鬥打斷道:“我們只關心A級和S級。” “A級一隻,S級一隻。” “有雙S級嗎?” 那太苦笑道:“你也應該知道雙S級只是傳說,誰都沒見過,更別說製作了。不過我一直在收集相關的資料,過程中遇到很多麻煩,我會盡力嘗試着把它製作出來,但這件事你們最好別抱什麼希望。” 海鬥一指姜北,對衆人道:“這下大家心裡都有數了吧,高級針劑現在分別僅剩一隻,我們要把他浪費在這個人身上嗎?” 蘇菲接口道:“這怎麼能叫浪費?如果他真是那個人……” “如果不是呢?這不過是蓋德的一廂情願,在座的各位有哪個相信他就是我們要找的人?難道你自己就沒有懷疑過嗎?” 蘇菲一時語塞,她的確也不看好姜北,只是出於對蓋德的信任才讓她堅持到現在。 大翔道:“也許我們可以這樣,先對他用B級針劑,如果他真是那個人,開眼後一定有非凡的能力,到時候再重新對他用A級或者S級。” 衆人一聽紛紛贊同。 蘇菲反對道:“這樣不妥,開眼後的成長是非常緩慢的,如果他真是那個人,豈不是先天割閹了他的才能?” 海鬥道:“但如果他不是那個人,貿然用高級針劑會直接廢掉這個人,搞不好還會要了他的小命,同時也浪費了我們寶貴的針劑。” “但是蓋德說……” “不要總提蓋德,他的眼是厲害,但也不是全知全能,他難道就不會有走眼的時候嗎?” 雙方你一言我一語,始終爭執不下。 這時沉默許久的東子突然譏笑道:“說的冠冕堂皇,其實全TM在打自己的小算盤。” 海鬥不悅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東子不屑的笑道:“你以爲別人看不出你們是怎麼想的嗎?你們是怕姜北搶了你們的上升路吧?” 這話一出,幾個人臉上同時變色。 大翔一張胖臉微微漲紅,說道:“你今晚一直冷嘲熱諷,有什麼話不妨說清楚。” 東子說道:“海鬥,大翔,你們倆也都是‘行識眼’,而且有段時間了,你們就沒想過用那僅剩的S級針
劑重新開眼?” 接着他又指了幾個人,說道:“你們也都開眼很久了,有些人能力已經到達上限,你們就沒有覬覦過更上一級?說句誅心的話,你們不同意蓋德的建議,不過是怕斷了自己晉級的路吧?” 會議室內一時靜了下來,衆人頻繁交換着眼神,暗暗交換着意見,眼中都漸漸起了火氣。 蘇菲暗覺不妙,東子的話雖然說得在理,但卻犯了衆怒,不但於事無補還可能將矛盾進一步激化,也不知一向冷靜的他今晚怎麼了。 大翔說道:“我到有個主意,既不用浪費針劑,也不會埋沒了人才。” “什麼主意?” “現在問題的焦點就集中在姜北是不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人,只要能對他準確的評估問題就解決了。” “怎麼評估?” “大家都知道,開眼是對身體和意志的考驗,如果他真是蓋德說的那樣,一定能挺過來的。” “你的意思是?”蘇菲問。 “先不用針劑,看看他能否挺過來。”大翔說道。 蘇菲馬上反對,“這怎麼行?這麼做和對他用刑有什麼區別?” “如果他是一個軟弱的懦夫,即使能開眼又有什麼用?”大翔說道。 還沒等蘇菲開口,東子先譏諷道:“胖子,你不會是怕他搶了你的S級針劑,想着急滅口了吧?” 大翔聞言大怒,罵道:“柏東,我今天對你一忍再忍,你別欺人太甚!逼急了老子讓你好看!” 東子不以爲然的笑道:“哎呦,嚇唬我,我是被嚇大的嗎?姜北是蓋德要的人,你們對他亂來,萬一出了差錯怎麼跟他交代?” “差錯?不過是普通的考覈,最多受點皮肉苦,能出什麼意外?” 東子笑道:“你們心裡打的什麼算盤誰知道?萬一不小心把他玩壞了呢?到時候法不責衆,蓋德又能把你們怎麼樣?” “混蛋!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東子輕笑道:“什麼人?自私自利的小人唄。” 大翔怒不可遏,怒道:“好小子,今天不給你點教訓我以後名字倒着寫!” 蘇菲一見情況不好,趕忙上前拉住大翔,勸道:“你先消消氣,別跟他一般見識,有話好說。” “你別拉我,我今天非教訓他不可!” 東子笑道:“彩音姐,你不用管他,看能他把我怎麼樣。” 蘇菲心中也對東子言行略有不滿,責怪道:“你少說幾句吧,有什麼事就不能等蓋德來了再說?” 正在這時,姜北突然覺得腹痛如絞,豆大的汗珠佈滿額頭,他“啊呀”一聲跌倒地上,整個身子蜷成一個蝦米狀。 蘇菲一驚,急問道:“海鬥,你在幹什麼?” 海鬥面無表情的道:“沒什麼,胖子說的有道理,我幫他個忙而已。” “快停下!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東子笑道:“彩音姐,你還不明白嗎?跟他們這樣的人講道理是沒用的。” 話音剛落,只見海斗的椅子突然滑倒,人也冷不防的摔了出去。 海鬥一咕嚕爬起來,指着東子道:“柏東,你敢陰我!” 東子輕蔑的笑道:“你們想動姜北,先過了我這關再說。” 大翔一把甩開蘇菲,怒道:“老子今天就……” 他話還沒說完,只見以東子爲中心,一股強烈的旋風急速席捲整個會議室,幾個人措不及防被狠狠的摔到了牆上。 雖然是平
地起風,但風勢卻強烈無比,姜北即使趴在地上也覺得勁風撲面,幾乎壓的自己動彈不得。 旋風持續了整整2分鐘才停下來,室內一片狼藉,很多人都狼狽不堪,而東子卻悠然自得的坐在原處,表情輕鬆自然。 會議室內安靜的能聽見針掉在地上的聲音,東子的這一手把衆人都震住了。 蘇菲吃驚的道:“東子,你……你能改變規則了……這麼說,你已經……” 東子說道:“級別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還記得自己開眼的初衷嗎?” 他轉頭對大翔道:“你不是說要教訓我嗎?來呀。” 大翔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想上前動手,又懾於剛纔東子的手段,一時僵在那裡,尷尬至極。 姜北躺在地上,突然覺得腹痛消失了,來得快去的也快。 東子向他伸出一隻手,說道:“起來吧,兄弟,地上涼。” 姜北被他拉起來,坐回原處,內心滿是感激。 他雖然聽不懂衆人在爭論什麼,但他明白,東子是一直維護自己的,爲此還不惜跟衆人翻臉。 東子環指衆人,問姜北道:“你知道他們是什麼嗎?” 姜北搖頭。 東子問道:“你見過市場買螃蟹的嗎?” 姜北點頭,他搞不懂東子到底要問什麼。 東子說道:“一羣螃蟹裝在一個竹籠裡,即使不用管他們也爬不出來,知道爲什麼嗎?” 姜北又搖頭。 “因爲下面的螃蟹會把爬到上面的螃蟹拉下來,一個拉一個,結果誰也出不去。”東子說道。 他頓了一頓,環視衆人,對姜北道:“他們就是這羣螃蟹,一個個自以爲是,愚蠢至極的螃蟹!” 這話一出口,衆人的臉色都變了,之前東子就已經犯了衆怒,現在這等於是公然挑釁了。 海鬥站起身,臉色一沉,說:“大翔,這小子確實欠收拾,我們教教他做人怎麼樣?” 大翔一張胖臉早已漲的通紅,“樂意之極,我早就等的不耐煩了。” 海鬥又轉身問其他人,“你們怎麼說?” 東子剛纔的話已經把所有人都罵進去了,其他人也是臉色難看,紛紛附和道:“這小子今天吃錯藥了,得給他治治。” 海鬥轉頭對東子道:“大家的話你也都聽到了,就別怪我們人多欺負人少。” 東子笑道:“有本事就放馬過來,費什麼話。” 蘇菲一看衆人要動真格的,剛忙攔在中間,勸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別衝動,有話好好說。” 但這時她的話已經沒人聽得進去了,她也暗自責怪東子,話說的太重了。 姜北明顯感覺到室內的氣氛變壓抑了,有如一層厚厚的雲壓在心頭,讓人喘不過氣來。 樓外皓月當空,陰沉的夜籠罩着整個孤島。 室內劍拔弩張,一場惡鬥一觸即發。 眼看對方人多勢衆,東子卻絲毫不懼,他點上一支菸,輕笑道:“別光說不練啊,你們還等什麼?” 大翔大怒,發了一聲喊,衆人便要一擁而上。 正在這時,只聽“咣噹”一聲,大門從外被打開。 一名大漢昂首而入,高聲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蘇菲轉頭看去,驚喜道:“蓋德,你來了!” 說來也奇怪,來人一進門,姜北就明顯感覺到剛纔沉重壓抑的氣氛瞬間消失了,如冰雪消融,江河退去,使人長出了一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