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趙振弱弱地叫，想要替青陽申辯幾句。
“閉嘴！”朱懷玉厲聲呵斥。
“師尊教訓的是。我們這就去。”青陽行了禮，轉身就走。
襄垣抿緊了嘴巴，憋着一口氣，緊緊跟上。他可不離開大師兄，尤其這種時候。
茅廁真的不光是臭不可聞，還不忍睜眼直視。
明顯是虛緲峰的弟子們提前做過手腳了。
兩個人拿布巾捂住了口鼻，屏氣凝神，以最快的速度打掃。
朱懷玉早就走了。不過也說不定躲在哪個角落裡偷看笑話呢。
虛緲峰的弟子們，集體圍觀，指指點點，又說又笑又是做各種搞笑作嘔的動作，真正堪比看猴看把戲。
除了趙振，不忍，離開了現場。
打掃到最後，青陽手臂揮舞，靈光亂閃，嘴巴里唸唸有詞。然後出來到外面又對着茅廁同樣一通揮舞，就像一個瘋子。
“你不嫌臭啊？”襄垣實在忍不住了，從緊閉着的嘴脣裡往外吐字，含含混混地問青陽。
“臭，纔要做！”
“啊……”襄垣驚得大張了嘴，又迅速閉上，“你可真是無極山的一朵奇葩了。”
青陽終於做完，走到了看熱鬧的虛緲峰弟子面前，拉下了面巾。
“事不過三。虛緲峰我打掃過了，下個月，或許下下個月，我再來打掃。
你們應該也看見了，我剛剛施了一個亂扔垃圾亂拉屎的報應迴歸咒。你們若是膽敢亂來，最好想想清楚！”
然後拉了襄垣轉身就走。
身後一幫人面面相覷。
“大師兄，到底什麼是報應迴歸咒啊？”襄垣小聲地問。
青陽只是衝他笑笑。
轉過一個彎，襄垣還是忍不住了。
“大師兄，我們……”
“想看熱鬧？我也想的。”青陽笑着說。
兩個人就飛快地潛了回去。
張鍇正在訓斥。
“青陽一句空話就把你們嚇住了，瞧瞧那點出息！”
“你出息，那你自己來啊？”有人小聲嘟囔。
“徐澤，你去！”張鍇命令。
徐澤看看張鍇，沒敢吭聲，跑去提了半桶糞，扔向了茅廁牆壁。
沒想到，就像有一雙隱形的手在操作，那半桶糞竟然在半空中調轉了方向，劈頭蓋臉地就砸向了徐澤。沒有半點灑向茅廁牆壁。
徐澤大驚，趕緊轉身跑。
糞桶卻更快，追過來了。
虛緲峰弟子俱驚，趕緊也是狂退不止。
怎麼可以往人羣裡跑！
徐澤差點被糞桶砸到頭了。
譁……
霎時間，徐澤一身糞水，臭不可聞，不忍目視。
衆人都是驚得掉了下巴。
“青陽真有這本事！”
“噗！”張鍇氣不打一處來，歪着頭，無意識地朝地上惡狠狠吐了一口痰。
真晦氣！
“噗！”
更沒想到，那口痰竟也原封不動地飛起來，打在了張鍇的臉上。
這邊偷看的襄垣真是想要大笑，連忙伸雙手緊緊地捏住了嘴巴。可還是全身劇烈抖動，咕咕咕咕地笑個不停。
青陽就笑着拉他離開了。
“想想徐澤那一身，想想張鍇那張臉……”回無極峰的山路上，襄垣一直在笑。
青陽卻早已恢復了面癱臉。
“大師兄，我還以爲你真廢柴了呢。”襄垣還在笑。對大師兄，他早已在心底裡五體投地了。
“有所爲，有所不爲。受罰是一回事，受欺負又是另一回事。”
……
“你先回去休息，養精蓄銳。明天，我們去打掃無極澗。”青陽在半路轉向了後山。
“大師兄，你又去衝瀑布啊？”襄垣擔憂的神情滿滿。
青陽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
“一起去！”多少次被拒絕了，明知不可能接受，但還是脫口而出。
“我想一個人！”還是冷冷的拒絕。
襄垣怎麼可以放心。他知道大師兄不是煩他，是心亂，是心沒地方放了，纔會去求極度的身體痛苦。
愛上一個人就會這樣嗎？
那還不如不愛。
襄垣遠遠跟着。
瀑布水，高高傾泄，一落千丈，猶如泰山壓頂，狂暴的巨龍不停侵襲沖刷。
頭頂首當其衝，整個身體如同被無數重錘快速閃電般的大力擊打。稍有不慎，就會被排山倒海的水柱打垮在地，就再也無法站起，只能受拍打而死。
唯有凝聚精神，心無旁騖，用全部的力，全心全意，抵禦水龍襲擊，纔有活命的機會。
也唯有此時，青陽纔可以暫時放空身心，忘掉蒼月。
回山一年多，青陽天天會來這裡衝瀑布，簡直像是中了毒。
蒼月，讓我忘掉你吧。
不然我會跟你去的。
那樣一來，太子可怎麼辦。你讓我照看太子，可我的心根本就已經跟你走了。
青陽在瀑布水裡任憑淚水橫流。
蒼月，蒼月，蒼月！
青陽咬了牙，堅持。運轉全部的靈力抵禦水龍沖刷。面容簡直是惡狠狠的了。
遠遠的地方，襄垣守着。
離他不遠的身後，墨軒也靜靜站立。
……
夜燈下，青陽正在抄寫《大荒古經》。旁邊是一沓沓抄好了的經卷。
牀榻上，小太子安然入睡。
自從回來，他就性情大變，怕黑，怕一個人，更不肯一個人睡覺，青陽就一直讓他睡在自己身邊。
另一張桌案旁，襄垣也在抄寫。
這傢伙，只要是抄寫的活，就非要跟大師兄一起。
青陽知道，襄垣一直不喜歡這種文縐縐的東西。讓他看書，比殺了他還難受，更別說抄寫了。
青陽出了神。看一眼旁邊放着的竹葉笛，神識已經盤桓進去了。
雖然還是那個七彩斑斕的靈力世界，可是早已黯然沒有了光彩。蒼月不再，流年已逝。青陽的心情深深地影響了這裡的靈光。
哪怕是夜晚，也可以感覺到這裡的陰暗沉寂。一切毫無生機。
青陽黯然出來，重新打起精神抄寫古經。
可是看着書卷，又怎麼能寫得下去。
燭火明亮，如同蒼月的雙眸閃爍；字字句句，都印着蒼月的笑容。安寧卻又燦爛，澄澈如山泉般的心，沒有一絲的雜質污垢。
點點滴滴，又如何能忘記。
竹葉世界裡，懶洋洋的陽光照着懶洋洋的大石頭，懶洋洋的青陽，半歪着身，躺在那裡，看着喜滋滋亂翻着自以爲是寶貝東西的蒼月。
清風暖陽，鳥語花香，偷閒的時光，心愛的人。還有比這更美好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