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1996年元旦時，巴河大堤的綠化工作告一段落，所有的樹木都栽植好了，餘下的管理工作交給了巴河管理段和謝莊閘管所負責。
李大有騰出了時間理了理水泥製品廠的事，雖說這一個月沒生產，可庫存的產品還在正常的銷售，樓梯板及挑樑還不誤生產，存在的問題一是水泥不好買，自從柏山全面封山，古丘縣的水泥就用沛州市生產的水泥，沛州生產水泥廠的廠家多，質量不等，不好辨別，價格還高；二是流動資金一直的緊張，就是天不冷水泥不斷貨，因爲沒有流動資金，廠裡的生產也得停。資金緊張是因爲回賬慢，樓板銷售出去了，用戶以各種理由拖着不給貨款，有時要勤了就給一點，不去要就不給。
李大有和黃奎、趙振江三人在辦公室裡商量了半天，也沒有好辦法，最後說定派趙振江到沛州去一趟，看看沛州哪一個牌子的水泥是大廠生產的；二是三人分頭去催賬，每個人分了十幾家用戶十幾萬元欠款。
下午時，李大有說道：“我這一段時間一直在忙巴河綠化的事，你們兩人在廠裡辛苦了，今天晚上沒事，叫幾個菜，在我家裡喝幾杯。”
趙振江去口子飯店安排菜去了，李大有和黃奎繼續說着廠裡的事情。李大有說道：“晚上叫着楊雨吧！他在巴河大堤上工作還不錯。”
黃奎走出辦公室門，叫了楊雨幾聲，楊雨從屋內來到辦公室問道：“兩位廠長有事？”楊雨知道自己的位置，李大有不讓他參與廠裡的生產，他正好落個清閒，他們三人商議事時，楊雨就躲開或者裝作沒看見。
李大有說道：“晚上沒事，我們幾個喝幾杯。”
楊雨說道：“我那還有上次大哥給我帶的兩瓶好酒，你們嚐嚐。”
黃奎問道：“啥酒？”
楊雨說道：“瀘州老窖。”
王龍從外面進來說道：“怎麼還剩兩瓶，你不是說沒有了嗎？ ”
楊雨說道：“我藏起來兩瓶，要不然早就讓你和馬磊偷喝完了。”
三人正開着玩笑時，過來一個揹着包的年輕人，進屋後先給三人發了名片，說道：“我是沛州淮海水泥廠的銷售員張海洋，請問咱們廠裡用過我們的水泥嗎？”
看着進來的水泥銷售員，李大有笑道：“我們正準備去沛州看看哪家水泥廠正規呢，你就過來了，坐下介紹介紹你們廠的水泥生產情況。”
張海洋說道：“淮海水泥廠是沛州較大的正規的水泥生產廠家，年生產的‘淮海’牌325＃、425＃兩種型號的水泥50萬噸，年銷售額超億元，企業以質量求生存，質量絕對有保證。”
黃奎問道：“你們的水泥送到這裡多少錢一噸？是先付錢，還是用過再付錢？”
張海洋說道：“送到這325＃的每噸225元、425＃每噸245元，要先付錢。”
黃奎聽後沒有說話，心中想到，價錢倒不貴，只是要現金不好賣。
李大有說道：“能不能賒賬，或者下車頂上車的錢，都給你了現金，出現了質量問題不好解決。”
張海洋說道：“我們廠是正規的大廠，真的出現了質量問題，廠裡會第一時間出面解決，不會拿廠子的名譽做賭注的。”
楊雨看着這個和自己大小差不多的銷售員張海洋，問道：“看你像個學生，剛參加工作？”
張海洋見問話的也是個學生，說道：“今年剛畢業，參加工作才半年，具體負責商東地區這一塊的銷售。”
兩人有共同的語言，聊了一會都覺得很投緣。趙振江來叫吃飯，說菜已經送到李大有家了。
李大有廠長對張海洋說道：“中午一塊吃飯，咱們再談談，看能不能先賒賬兩車。”
張海洋說道：“你們吃，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黃奎說道：“先吃飯，買賣不成仁義在，多交個朋友對你銷售有好處。”
楊雨拿了藏起來的兩瓶瀘州老窖，和王龍、張海洋一起去巴河管理段院內李大有的家裡。
李大有酒量大，一上來就每人倒了二兩，然後一飲而盡，其他人也跟着喝完，只有新來的張海洋，不懂喝酒的規矩，說道：“我還不知道咱們這喝酒的規矩，我酒量不行，喝這些就得醉。”
王龍說道：“真的假的，做銷售的有幾個不管喝酒的，李廠長倒得第一個酒必須喝完，下面再倒的你慢慢喝。”
張海洋見都喝完了，衆人對自己很熱情，只得硬着頭皮喝完了第一杯。他今天第一次來古丘縣是要完成廠裡分給的銷售任務，雖然到年關還有1個多月的時間，正是水泥滯銷的季節，廠裡分給了他100噸的任務。在古丘縣跑了一天，一頓也沒賣掉。不是不好銷售，主要是沒一個願意付現金的，都是想賒賬用後再付錢，說是用後付錢，其實用過後，大部分就成了死賬，要不上來了。來到水泥製品廠見到了幾位負責人，生意沒談成，也算交了幾個朋友。李大有倒的第二杯酒還是二兩，張海洋在大家的熱情薰陶下又喝了下去。
四兩酒下肚的張海洋臉色通紅，頭開始發暈，說道：“我是真的不能再喝了。”
王龍說道：“你沒聽說酒場上最能喝的三類人嗎，其中你佔了兩類，還說自己不能喝？”
張海洋問道：“哪三類人最能喝？”
王龍笑道：“扎小辮的、紅臉蛋的、戴眼鏡片的。你看看你是不是佔了兩類。”
楊雨說道：“那也不是絕對的，有的能喝有的不能喝。”
趙振江對張海洋說道：“你和楊雨都是剛畢業參加工作的學生，你倆碰一杯。”
張海洋和楊雨談的很投機，有共同的語言，被酒精麻醉後，忘了自己的酒量，豪爽地拿起酒瓶說道：“今天借你們的酒敬各位領導一杯，啥時到了沛州我再請你們喝酒。”說完給每個人倒了大約一兩酒，大家站起來碰了一杯，都一飲而盡。
張海洋和楊雨碰了一杯後，就趴在桌上不動了，再叫也不醒，看來他的酒量是真的不行。幾個人又喝了一瓶李大有拿出的好酒，聊到夜裡11點才散。楊雨和王龍把張海洋架到楊雨屋內，剛一放到牀上，就開始吐酒，王龍看了楊雨一眼說道：“你自己收拾吧，本來準備住你這的，又住不成了，還得摸黑回去。”走到門口時又說道：“明天別忘了去武校教課。”
頭昏腦脹的張海洋醒來時，望着屋內陌生的環境，腦中一片空白，想了一會，纔想起昨天晚上在李大有廠長家裡和楊雨幾個人一起喝酒，自己喝醉了，就不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情了，看到揹包放在桌子上，趕緊拿過來拉開拉鎖，伸手摸到錢包，錢包裡的錢一分不少，想想喝醉後人事不省，張海洋感到後怕，下定決心以後不再這樣喝酒了。聽到門外的腳步聲，知道有人來了，他放下包站了起來，把門打開。
楊雨手裡掂着早點，見張海洋醒了，說道：“，這是我買的包子，你吃點，吃了東西就不難受了。”
張海洋吃了包子，喝了一碗稀飯，心裡好受多了，不好意思的說道：“昨天讓你見笑了，吐了你一屋，還影響你休息。”
楊雨笑道：“出門在外的，能在一起相聚是緣分，你別多想。”
張海洋問道：“你們這還有哪些用水泥的大戶？”
楊雨說道：“這我真的不清楚，你等會問一下黃奎副廠長。你是休息，還是出去繼續推銷水泥？我現在要去武校上課。”
張海洋不解的問道：“你去武校上課，你還學練武？”
楊雨說道：“我去客串當教練，教一個班的太極拳。”
張海洋更加驚奇了說道：“你還是太極拳教練？”
楊雨說道：“我在商東學院時跟一個老師練了幾年。”
張海洋說道：“要是方便的話，我想和你一起去看你教太極拳。”
楊雨說道：“可以，去了你還能看到古丘八景之中的一景——寶塔盤雲。”
武校的學生在教練的帶領下正在習武，喊聲此起彼伏，很是熱鬧。楊雨和王龍打了招呼，就去找趙校長。
王龍笑着對張海洋說道：“你的酒量是真不行，才喝了半斤酒就醉的不省人事，吐了楊雨一屋。”
張海洋說道：“讓你們見笑了，我真的不能喝。”
楊雨和趙校長打了招呼，就到了太極拳班，剛來時，班裡的學員都比楊雨大，看到來了一個年輕的教練，都心裡涼了半截，以爲就是來練練花架子。通過幾次的學習，都被年輕教練的教學態度和太極功夫所折服，一個個尊敬的喊他楊教練。
楊雨帶着大家來到習武場，自己先演練了幾遍太極十三式，然後指點大家練習中存在的問題，講解大家提出的各種問題。
張海洋不會太極拳，見楊雨的太極拳打的很是精彩，出拳有力，招式變化無窮，學員練得認真，方纔相信楊雨有真功夫。他們廠的銷售經理林美英就是一個太極拳熱愛者，只是學藝不精，正好邀楊雨過去給指點指點，林經理一高興對自己工作也有好處。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趙校長留楊雨和張海洋吃飯，張海洋怕中午又喝酒，推說有事，楊雨只得和他一起回去。楊雨說道：“今天中午不喝酒，我請你吃古丘縣的名吃燒雞。”楊雨領着張海洋來到一家正宗的燒雞店，店面不大，人滿爲患，楊雨只得買了一隻帶回廠裡。
楊雨下了一鍋白麪條，撕開燒雞，兩人吃的飽飽的，比喝酒舒服多了。
張海洋說道：“我們廠裡準備在咱們縣招一個代理商，負責周邊幾個縣的水泥銷售，不知你有沒有興趣？”
楊雨聽了問道：“我沒做過這事，不過肯定是好事，你詳細的介紹下情況。”
張海洋說道：“需要先交2萬元的押金，先發給你1萬元的水泥，等於押金1萬元，每次開票都要現金，每年要完成銷售5千噸水泥的任務。廠裡給你的水泥每噸低於廠裡的銷售價格20元，完成任務再提銷售額的2%作爲獎勵，這些都要簽訂合同。”
楊雨算了算，說道：“這樣的話，我如果完成任務，一年可以拿到12萬元，我現在每月工資按300元算，一年3600元，也就是說我要不吃不喝30多年才能拿到12萬元。”
張海洋說道：“如果銷售的多，還能多拿。”
楊雨還真的動了心，想到自己來廠裡半年了，苦沒少吃，活沒少幹，水泥製品廠裡的情形就是如此，和自己的理想半點都不沾邊，這樣半死不活的，看不到一點前途，還不如試一試，說不定能柳暗花明呢！
楊雨笑道：“這是白日做夢娶媳婦淨想好事，我現在連一千元也拿不出來，哪裡弄2萬元押金去，不過這確實是好事，如果我弄到錢一定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