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兩輛簡樸的純黑馬車極速向前奔馳着,馬車前後,緊隨着數騎,即使他們都着布衣,但那凜冽的氣勢和矯健的身子,皆來示首這一行人的不凡。
“你……”
“你……”
商君和泰修之對看一眼,尷尬的笑笑。
“你先說。”
“你先說。”
再一次異口同聲,兩人都是一怔,自從上次修之表白之後,兩人不管是見面或者說話,總覺得彆扭,商君故做隨意的輕掀起竹簾,看向車外蒼翠的樹林,實則,是不敢看修之深沉溫潤的眼,他有些後悔沒讓笑笑跟來了,有笑笑在,起碼沒有這麼尷尬,他的心也不跳的這麼快!
他凝視着窗外,幾條交錯的鞭痕由脖子蜿蜒到臉頰之上,在絕美的面容上留下了痕跡,但是他還是他,清冷而淡雅,他的美,從來都無關樣貌,泰修之看的有些癡,直到商君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泰修之纔回過神來。
他這是怎麼了,在海城時,他不是已經決定,不再用這樣的感情,煩擾商君的嗎?收回視線,泰修之低聲說道:“我還是出去吧,你的傷躺着比較舒服一些。”
“等等。”聽到他要出去,商君回過頭,迎着修之溫情的眼,商君輕聲說道:“修之,謝謝你這些日子以來爲我所做的。”
泰修之輕輕搖頭,似低嘆,又似苦笑:“我們之間,就只剩下這些可以說了嗎?”
“不是……”修之言語中的苦澀讓商君急忙解釋:“其實,我……”我什麼?!商君語塞。不自覺的撫上自己都覺得可怕的手腕,層層紗布下猙獰只有他明白,這樣的他能和修之說什麼呢?
“商君,我明白,你我同爲男子,上次我說喜歡你,造成了你的負擔,對不起。但是我是真心的。”他不想讓商君覺得他是在兒戲,但是商君欲言又止,神色凝重,已經給了他答案。背靠着車廂,修之帶着淡笑,沉聲說道:“你的心意我瞭解了,我會永遠都是你的好朋友,也只會是好朋友,你放心吧。”商君已經救出來,他也應該信守承諾,回到海城了!
“你……你真的很笨!”他就認定他是男子了!商君心裡又氣又是惱又是無奈,笑笑說得很對,泰修之真的是根木頭!!而且還是個方的,踢了也不會動!
泰修之莫名其妙的看着商君,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主子,泰公子,幽風山到了。”馬車停下,御楓的聲音適時的響起,商君懶得理他,掙扎着站起身,出了馬車。泰修之還是沒想明白,商君爲什麼忽然御他笨。直到商君出了馬車,泰修子才趕緊跟上。
商君身上纏滿了白紗,彎腰很不方便,泰修之率先下了馬車,手扶着商君的腰,幾乎是將他抱下馬車的,舒清早已經站在旁邊等着商君,看見這一幕,眼中閃過一抹流光,嘴角輕揚。
薇娜下了馬,站在高聳的幽風山下,嘟囔道:“幽風山這麼大,哪裡纔是我們要找的地方?”
再次回到這裡,無數的感慨涌上心頭,眯眼看去,觀察了一會兒,商君淡淡的回道:“玄石上顯示的,應該是山峰的北面。”
天快黑了,舒清朗聲說道:“那我們過去吧。”
隴趨穆和莫殘他們走在前面,御楓、衛溪墊後,中間自然是傷員孕婦了,修之攙扶着商君走在前面,舒清和軒轅逸緩步走在且面,看見祁風華要走向商君,舒清微笑叫道:“風華,過來扶我一下。”
祁風華一怔,她不是有軒轅逸護着嗎?!但是看看舒清肚子大得嚇人,祁風華還是走向她,一邊給他把脈,一邊問道:“表姐,你覺得哪裡不舒服?”
舒清輕輕一笑,回道:“沒有,我很好,就是覺得你在我身邊更好些。”
順着她的視線看去,一對璧人相攜而行,怎麼看都是一副美麗的畫面,祁風華終於瞭然:“原來你是怕我礙事。”
輕拍祁風華的手背,舒清一手拉着祁風華,一手拉着軒轅逸,一路晃晃悠悠,終於在日落前走到了幽風山的北面。
隴趨穆早就到了,看見舒清上來了,迎了過去,說道:“應該就是這裡了,不過我剛纔看了圈,都是岩石,沒有任何類似的山洞的地方?”
舒清擡眼看去,確實是一片岩壁,想了想,舒清對着莫殘說道:“莫殘,給我玉玲瓏。”
莫殘拿出玉玲瓏,舒清輕輕舉起,將它們和在一起,紫光繚繞下,一道白色的強光射向山體正前方的巖壁,平滑的巖壁居然將光線反射到了右邊的側峰上,幾次反射之後,光束停留在主峰與側峰交界的地方。
“在那邊。”舒清放下玉玲瓏,交還給莫殘。
莫殘沒有伸手接,滿不在乎的回道:“你先拿着吧。”
舒清點頭,把玉玲瓏包好,隨手放在袖間。
隴宜亥將一切看在眼裡,暗歎一聲,好瀟灑的人,世人心裡的稀世之寶,在他們看來,或許也就是兩塊玉牌而已。
一行人好不容易走到了光束提示的地方,居然是一個小山洞,所有的人走進去之後,連轉身的地方都沒有。衆人在山洞裡摸索了好一會兒,除了雜草什麼也沒有!
無聊的靠在洞口,薇娜調笑道:“不要告訴我,這麼個小山洞,就是鳳凰靈柩?”
商君走的慢,沒有走進洞內,修之陪着他背靠着洞外的石壁休息,才靠着一會兒,商君就感到背後的東西擱着他難受!轉頭看向背後的石壁,一塊微微凸起的石頭上邊長滿了雜草,商君輕輕撥開雜草,一個小凹槽出現在眼前,商君與修之對看一眼,兩個都覺得這石縫有些蹊蹺。商君輕喚道:“清!你出來一下。”
衆人走出來一看,有些失望,這個凹槽和玉玲瓏的大不併不相符,或許只是一個天然形成的石縫吧。
雖然凹槽的大小對不上,舒清還是拿出玉玲瓏試了試,玉玲瓏剛剛拿出手,才靠近凹槽,它居然自己合併在了一起,瑩潤的紫光包圍着凹槽處,最後盡是懸浮在凹槽之前,接着就聽見山洞裡發出巨響,山體也微微的顫抖起來。
“怎麼回事?!”
衆人還未反映過來,山已經不震了,巨響也停了,待他們再次走進山洞的時候,被眼前的奇景震懾住了。
山洞的一面石壁完全不見了,由外面看去,就如同一扇門,門內外,是兩個不同的世界。裡邊是一個巨大的空洞,四周閃着耀眼的金光,看不見邊境在哪裡,入眼之處,盡是金黃。地上與四周,都是金色的鳳凰浮雕,栩栩如生,彷彿隨時都會活過來一樣。
“好美。”好奇的薇娜第一個跨進了這個金黃的世界,手還忍不住撫上金光燦燦的美麗神鳥,誰知,她的手才碰到鳳凰的羽毛,只聽見一聲高亢的鳴叫,原來不動的鳳凰居然動了起來,嚇得薇娜大叫。莫殘飛身而入,將薇娜護在身後,好在鳳凰只是繞着他們飛了兩圈,鳴叫了幾聲,一飛沖天,美麗的鳳尾拖出一條金色的絢麗軌跡。
薇娜愣愣的盯着頭頂消失的瑰影,低叫道:“太神奇了!”
真的太神奇了。每個人都帶着敬畏的心情,踏入了這個奇幻的空間。
好奇而小心的走在黃金地面上,每個人的心思都在周圍各異的鳳凰上,不過再也沒有人去碰觸它們。走了一會之後,舒清終於發現前面有一個巨大的長方形的金色靈柩,那個是不是就是鳳凰靈柩?!
舒清正想走過去一看究竟,忽然感覺軒轅逸手下使力,狠狠的推了她的肩膀一下,舒清側身,一把長劍從他們中間刺了過來,劍身一轉,劈向舒清,軒轅逸不得已,只有放開舒清手,迎了上去。
軒轅逸才放開舒清的手,舒清立刻被一道白影掠去。
“啊……”
衆人只聽見一片驚呼,回頭看去,舒清已經被白衣男子擒住。
又是他!!銀面白衣,商君不由自主的渾身微顫,低叫:“閆冽!你放開她!”
斜睨着商君,閆冽冷笑:“商君,別來無恙,我的長鞭可是很想念你啊!”
此人就是折磨商君的人,想到商君回來時的慘狀,御楓,衛溪的長劍都已經出鞘。
看着想要的擁而上的他們,閆冽不急不慢的用摺扇輕撫着舒清的肚子,嘶啞的聲音冷冷的說道:“不想一屍兩命,你們最好就乖乖聽話。”
“你敢傷她,我絕對將你碎屍萬段。”軒轅逸雙眼幾乎充血。
“走。”一手緊扣住舒清的脖子,閆冽根本不把軒轅逸放在眼裡,推着她走向中間巨大的靈柩,舒清在他手上,其他人只得戒備的緊跟着。
兩人走近靈柩,立刻感受到一股吸力,彷彿要把一切都吸入盒子中一般,低頭看去,靈柩的正中,還有一個木盒,看不見裡邊是什麼。閆冽停下腳步,用摺扇上的利刃抵着舒清的背心,說道:“你去拿。”
劍尖直頂着舒清,舒清退無可退,只能將手伸向靈柩,卻被一層無形的氣牆彈開,但是這些只有舒清感受到了。閆冽看她久久不把手伸進去,手中的扇子更逼近幾分,舒清低眉思索着,最後一手抓住靈柩的外壁,一手用力戳向氣牆,果然如舒清所料,氣牆受到衝擊,一股強大的力量從靈柩內噴涌而出,因爲舒清抓着外壁早有準備,只是踉蹌的跌倒在地,閆冽不明究裡,突來的力量將他擊出三丈開外。
趁着這個機會,軒轅逸飛身向前,護住舒清,莫殘的猩紅長劍,也纏上了閆冽的殷紅摺扇。
“清兒。”將舒清抱在懷裡,軒轅逸緊張的已經語無倫次:“你怎麼樣,哪裡痛?肚子呢?痛不痛?”
靠着軒轅逸,舒清第一件事,也是輕撫着她的腹部,直到確定沒有異樣,舒清才微喘着笑道:“我……我沒事。”
那邊舒清已經無恙,衆人的視線,都緊鎖在莫殘和閆冽的身上,只見長劍與摺扇爭鋒相對,一時間難分上下,忽然,閆冽猛地收回摺扇,輕躍而起——
想起這是他的慣用動作,祁風華趕緊大聲提醒道:“小心他的摺扇有毒。”
話音未落,一抹黑霧從摺扇的間隙噴灑出來,莫殘微驚,雖然及時抽身,但也躲避的狼狽,一直在爲莫殘擔憂的薇娜,看見閆冽使詐,大叫一聲:“可惡!你以爲就你會用毒?!”
隨着這聲大喝,嫣紅的長綾如有生命力一般,直撲向閆冽,閆冽出扇隔開,誰知紅綾上竟有玄機,扇子擊打在紅綾上的同時,一陣陣輕薄的紅霧瀰漫開來,閆冽大驚,正要躲避時,莫殘再次迎上來,長劍直指他的咽喉,閆冽側身險險率過,玄鐵面具卻應聲而落。
面具掉落,閆冽的真面目展露了出來,只是,待看清那張臉,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莫殘的長劍,也僵在那裡!
“這……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