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小強詫異道：“不是說公費留學可以得到國家的資助嗎？”
張廣茂解釋道：“國家只幫忙墊付學費，生活費要靠留學生自己解決，他們出國後都在外面打工養活自己，小蘭從小就沒幹過什麼家務活，我擔心她吃不了那個苦，所以就想盡量幫她解決這方面的問題。”
牛小強這才明白過來，他點點頭：“行，這件事我會跟沃森教授說的，問題應該不大，就是不知道您願意開出多高的兌換率？”
張廣茂算是比較清廉的領導，從沒通過手中的權力給自己撈過錢，加上管理能力比較強，他纔會得到石油部領導的賞識，被直接連升兩級。
他準備用來兌換美元的錢是石油部給的獎勵。石油部身爲目前國內最富裕的單位，給自己手底下的員工謀點好處顯得理所應當。
根據相關規定，只要部裡職工的小孩考上了大學，部裡就會獎勵一筆錢以資鼓勵；如果誰家小孩能夠出國留學，石油部獎的錢會更高一些，如果去的是世界一流大學，獎金就更高了。
小蘭拿到了最高額度的獎金，一共是兩萬元人民幣。按照官方牌價計算，兩萬元人民幣可以兌換到一萬美元。但目前國家對外匯管控嚴格，被卡得非常緊，張廣茂費了好大的功夫也才兌換到一千多美元，再多就不行了。
他手裡還剩下一萬六千塊錢的人民幣，爲了讓閨女少吃點苦，張廣茂沒有任何截留的想法，他直接把提前拿到手的獎金遞給牛小強：“這裡一共是一萬六千塊錢，你能幫我兌換多少就兌換多少，無論結果如何，叔叔都沒有半句怪話。”
牛小強一看張廣茂如此信任自己，不由很是感動。這是一萬六千塊，不是一塊六毛錢，不是誰都能像張廣茂這麼信任人的。
牛小強把裝着人民幣的袋子推還給張廣茂，很認真的點點頭：“叔叔放心，到時候我會好好的跟沃森教授交涉，他回國的時候順帶着讓他把美元直接交到你手裡，到時候你再把人民幣交給他就行，不需要從我這裡轉手。”
這算是一種保障手段，徹底表明牛小強不存在從中間牟利的可能。
張廣茂連連感嘆道：“你這孩子，年紀雖小，但做起事來就是敞亮，啥也不說了，你今後就是我張廣茂的親侄子！”
牛小強跟張廣茂之間原本是因爲利益因素才走到一起的，經過這許多事情後，雙方之間的關係已經逐漸脫離了利益的框架，蛻變成了可以交心的朋友。
“多謝叔叔的看重，今後不管您調去哪裡，咱們都經常保持聯繫，這份交情一定會延續下去的，我先走了，再見。”
牛小強剛準備上車，小蘭湊到了跟前。她這幾天在牛小強的指導下英語水平提高了不少。爲了感謝牛小強對自己的巨大幫助，小蘭特地準備了一份禮物。
她把一個包紮好的禮品盒遞給牛小強，“小強，這是我親手做的一個小玩意，你收下吧。”
牛小強一聽是她自己做的，也就沒有推辭，笑呵呵的收下了。
沃森和于思梅全都上車後，牛小強跟張廣茂父女揮手告別。一直等到車子轉過路口再也看不見了，父女兩這才轉身。
張廣茂忽然對小蘭問了這麼一個問題：“閨女，你覺得小強這個人怎麼樣？”
小蘭隨口道：“他很好啊，爸，你問這個幹什麼？”
張廣茂開玩笑似的笑道：“爸也覺得他很不錯，將來肯定是一號人物，很想當他的老丈人呢。”
小蘭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你想當就當，跟我說幹什麼——”
她說到這裡終於明白過來，扭過頭瞪了張廣茂一眼，哼哼着走掉了。
張廣茂哈哈一笑，被這個閨女壓迫了這麼多年的他，此刻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小汽車上，沃森坐在副駕駛室裡。他的身材比較高大，日系車的空間有點小，搞得沃森連腿都伸不直，有點坐立不安的扭來扭去。
牛小強和于思梅坐在後排，兩人正在觀看小蘭送的禮物。這是一臺收音機，外觀有些陳舊，估計是小蘭用舊零件拼裝起來的。
于思梅忍不住感嘆道：“小蘭還真是厲害，連收音機都能裝出來。”
牛小強點點頭：“在電子設備方面，她確實很厲害，這一點我自愧不如。”
正有點坐立不安的沃森聽到兩人說話，忍不住問道：“小強，你們在聊什麼？”
牛小強把收音機遞給沃森：“我們在聊這臺收音機，它是小蘭親手組裝的。”
沃森對收音機不太感興趣，他看了兩眼就把收音機遞還給牛小強。
牛小強想起了張廣茂交代的事情，問道：“教授，有件事我想拜託你一下。”
“什麼事情？”
“不出意外的話小蘭很快就要出國留學，去了美國就只能使用美元，他爸爸委託我幫忙兌換點美元，我只認識你一個美國人，因此只能找你了。”
這對於沃森來說只是順手之勞，他這次來中國帶了上萬美元的現金，不過他常年生活在美國，根本就用不上人民幣。
想了想他開口：“這當然不是不可以，但人民幣在我這裡沒什麼用，要不這樣吧，我把兌換的人民幣放在你手裡，今後來中國你可以用這筆錢招待我，什麼時候用完了再說，你看行嗎？”
牛小強自然不會反對：“行，不知道你覺得以什麼樣的匯率兌換比較合適？”
沃森知道黑市的兌換比例，牛小強不太好強求他用官方匯率兌換，因此纔有這麼一問。
沃森苦笑着搖搖頭：“既然是你開口，我怎麼好意思不給點優惠呢？唉，跟中國人打交道真的是太麻煩了，你們幹什麼都喜歡扯上人情關係，我算是怕了你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牛小強哈哈一笑：“這可是你說的啊，我可沒有強迫你，要不就按照五比一的匯率兌換吧，太少了你會吃虧，太多了我這邊又不好意思跟人家交代，五比一屬於中間價，剛好可以做到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