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境有些無語。
不過是騾子是馬就先拉着溜溜吧。
陸壓卻是胸有成竹,這些日子他的忙碌不是假的,若沒有把握他也不會把他捉過來。除非準提的確不在這裡,只要在這裡,絕對能讓他揪出尾巴來!
二人這裡便就坐在雲頭盯起這洪蒼山來,山上已經是冬天,四面草木枯黃,野獸蜇伏,北風呼嘯,落葉紛飛,淒涼得很。二人坐在雲上無聊到要打瞌睡的樣子莫名也帶着幾分悽愴,活似飢寒交迫且無家可歸的浪子。
子境望着天邊的寒星打了個哈欠,正要起身提出先撤,忽然就聽山頂處草叢裡忽然傳來悉梭之聲,他屏息望過去,陸壓也跟着把脖子探長了,而後寒月下草從裡就露出個圓滾滾的腦袋來!這腦袋向外左右看了看,再接着一回頭,緊接着身後便又探出來個腦袋!
陸壓脊背不覺就挺直起來!
“來了來了!真的來了!”子境跳起來大呼。
陸壓聽到他開口就覺不好,果然聲音才傳來,那草叢裡露出來的兩個腦袋便就立即往草叢裡回縮!陸壓哪裡能讓他們退回去?說時遲那時快,沒到眨眼的功夫他便立時閃到他們身前,一手揪住一個,將他們硬生生從結界裡又拉了出來!
“救命啊救命啊!西(師)父救命啊!”
兩道奶音此起彼伏在這山腰上響起來,三尺不到身量懸在半空,肥胳膊肥腿兒跟大蓮藕一般在空中揮舞不停。
“你們師父是誰呀?他叫什麼名字啊?”子境見狀已立馬跑過來,擡起下巴問他們道。
“系,系慕瑤。”左邊的娃兒抹着眼淚,哭淚和着奶音回他。
“慕瑤?”陸壓聽到這個名字立刻挑眉笑了,他雖然不認識慕九的師兄們,但是看這個字輩卻是無論如何跑不掉了!這倆就是準提的徒孫,終於讓他給揪到尾巴了,果然他們就藏在這山上,而並沒有走遠!
子境也是立刻清醒了,他本來還根本不相信,眼下也不得不信了,沒想到還真讓陸壓給蒙着了!於是忙問:“你們從哪兒出來的?其他人呢?”
“剛纔西(師)父帶着我們梅樹下打坐,不知道是誰把樹上馬蜂窩給捅了,馬蜂蜇了西父,西父怕我們被蜇,順手把我們丟了開來,我也不幾道怎麼就出來了!”右邊的小胖子抹着眼淚說。
這是個男娃娃。
看到他哭,左邊的女娃娃也哇地一聲跟着大哭起來:“我要西父,我要西父!”
兩個人哭聲同了步,索性就一屁股坐到地上放聲大哭,方纔還靜悄悄的山崗,這會兒便被這震耳欲聾的哭聲弄熱鬧起來了。陸壓站得筆直,說道:“你們起來。”
倆娃哪裡肯聽。
陸壓無奈,又道:“你們起來說話!”
這倆卻哭得更大聲了。且遠處樹林裡都還有綠瑩瑩的狼眼亮了起來!
陸壓平日裡什麼難纏的人都見過了,可沒見過這陣仗,當下束手無策,這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只得指着子境:“你來!”
子境頭皮發麻:“你都沒辦法,我哪行?我特麼自己都還是個娃呢!”
陸壓不由分說拎着他到了哭包們面前:“不搞掂,就別想迴天庭!”
子境肚裡把他罵了個人仰馬翻,被逼無奈,只得蹲下來,無語望着這倆。
“別哭了。再哭妖精就來了!”他嚇唬道。
倆娃停一下,哇地哭得更大聲了。
子境頭皮發麻,趕忙軟下身段來哄逗,又着急忙火化出幾顆酥香的麻糖:“誰先停嘴誰就有糖吃!”
這招還真見效,話音剛落那邊廂哭聲就爭先恐後地停止了,胖墩們淚眼朦朦望着他手裡的麻糖,一邊抽噎一邊流着哈喇子,立刻乖乖坐好了。
子境把糖分開拍給他們倆,說道:“不許再哭了,再哭我就把糖收回來!”
這下連抽噎聲也立刻沒了。
陸壓這才滿意地走過來,蹲下道:“你們叫什麼名字?”
男娃指指身旁慢吞吞低頭剝糖衣的女娃:“她系青桐,我係青枚。”又兩眼骨碌碌望着他:“你係誰呀?”
“我呀,我是你們的師叔公。”陸壓挑挑眉說道,師叔公幾個字被他咬得不要太清晰。
“西(師)叔公?”青枚與青桐互看了看,好像印象中沒有出現過這個東西。
“就是慕九的丈夫。阿九是你們的師叔,我當然就是你們的師叔公。”只要他們不哭,陸壓其實還是很有耐心跟小孩子們嘮嘮的。“你們的師父,排行第幾啊?”
倆小的默了默,雖然臉上還是滿臉迷茫,但還是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畢竟這個人看着不討厭,長相也挺好看的,就算是做他們小師叔的丈夫,他們也勉強是能夠接受的。青枚看了眼正默默舔糖的青桐,嚥了口口水,說道:“我排行第席(十)。”
陸壓點點頭,又道:“我問你們幾個問題,你們要能答上來,我就給你們一屋子的麻糖。”
青枚眼睛亮起來,青桐也把臉從麻糖裡擡起來。
“一屋子的麻糖,有我們的臥房那麼大嗎?”
“有。比你們師祖的鬆吟軒還大。”
比師祖的鬆吟軒還大,那得多大呀?青枚青桐立刻爬起來道:“那你問吧。”
陸壓就道:“你師祖這些天在家裡沒呢?”
“在。”兩人搶着點頭,“天天在呢,也不讓我們出門。”
陸壓再點點頭。在就好,看他今兒還能躲到哪裡去!
他便就接着道:“那你給我帶路,我要進去見見你師祖。”
青枚茫然半晌,忽然又扁了嘴:“我也不幾道要怎麼回去,我找不到路哇啊啊!”
陸壓頓住,想他們剛纔既是被慕瑤撞出來的,那麼回不去也正常。
但到了這裡卻沒有再罷手的道理,當下他把這倆交給子境,起身便往方纔他們出沒的草叢走去。
草從是長在矮坑裡的一叢極普通的草叢。連只兔子都藏不住,當然就不必指望它會是什麼洞穴了。
不過他們倆會從這裡鑽出來,怎麼說也能證明這一處必是處軟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