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山腳下蓋了兩間茅草屋就那麼住了下來,每日我都去無相大師那裡聆聽教誨,回來之後便砍柴擔水,你母親便在家做飯養胎,山中的日子很平靜,可爲父的心魔只是稍有減輕,每夜噩夢依舊如期降臨。但我和你母親就那麼住了下來,有一日不知哪裡來的吊睛斑斕虎下山吃人了,正被你母親撞上,當時她懷着你已七個月了,原以爲就要一屍兩命,不想從林中霍然竄出一條黛青巨蟒,那一蛇一虎就纏鬥了起來,當我趕到時正瞅見那蛇將那虎絞纏斷了氣,而那蛇也被那虎咬的奄奄一息,不過片刻也死了。回去後,我從你母親那裡得知了事情經過,知道是那蛇救了你母‘女’一命,當夜你母親就早產了,許是驚嚇過度,她產下你後身子虛弱不久便撒手去了,而爲父顧不得傷懷便發現了你的異常,夜裡只要你一哭,我們所在的茅草屋周圍便爬來許多蛇蟒,後來爲父爲你洗身就在你屁股後頭發現了兩片黛青鱗片,是從你的‘肉’里長出來的。”
黛黛聽的入‘迷’,順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沒有鱗片啊。”
尤江‘摸’了‘摸’黛黛的頭,接着道:“後來爲父着實被驚嚇到了,就帶着你去找無相大師,無相大師說,萬物皆有命,一命還一命,兩命‘交’疊,讓爲父好生待你。就這般,我們父‘女’倆在無相大師那裡聽了五六年的佛經,爲父把你從一個小‘肉’團養成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奇異的是爲父的心魔便在你的夜夜啼哭之中慢慢消散了。”
回憶往事,他也是感慨非常。
“那我的鱗片呢?怎麼沒了呢?”她覺得好生可惜。
“五六年後,大燕戰事又起,爲父不得不重新披掛上陣,臨去之時,無相大師用供奉佛前的小匕首給割去了,就此你也失去了招引蛇蟒的本事。爲父不曾想,十多年後,你這本事還是再次甦醒了。黛黛,究竟你被那蛇附身與否爲父是不能確定的,但你是我的親骨‘肉’這確是毋庸置疑的。”
“惡鬼才附身呢。”黛黛嘟嘟嘴,言語之中對尤江親暱不少,挪移着就把小腦袋枕到了他的‘腿’上。
尤江在海上被曬的黝黑,他是否笑了黛黛也看不出,反正這會兒他的氣息是很溫和無害的。
“你小時候也這般愛纏人,爲父去砍柴你跟着,去挑水你就鑽到木桶裡蹲着,晚上咱們爺倆睡一個稻草‘牀’,翌日一早就發現你不是纏在爲父胳膊上就是壓在爲父肚皮上,總沒個正行。”尤江覺得自己養育了五六年的那個嬌‘女’兒又回來了,慈父之心軟成棉‘花’糖,眼睛溫柔的都要滴水了。
想象着這個“父親”描繪的那些溫馨的畫面,黛黛有些不捨了,可她立即抹殺了這些不捨,遠離了“父親”的懷抱,抱着‘腿’,靠在牆壁上,呆呆的道:“你會死吧,你也不能始終陪着我,那我就不會想你說的那些事情,雖然我聽了心裡暖烘烘的。你走吧,我要離開這個世界。”
“爲父會保住你的小命的,黛黛,你怎能忍心讓白髮人送黑髮人。”
黛黛搖搖頭,“你不懂,我死去纔是重新活過來。你信不信,你可能只是我的夢境,或者是別人所置的幻境,目的只是讓我悟道?‘逼’着我修行?”
她眼巴巴的瞅着尤江,希望從他那裡得到肯定的答案。
尤江深思過後,擡手狠擰了黛黛的臉頰一把,黛黛疼的嗷嗷直叫。
“疼嗎?”
“疼。”黛黛可憐兮兮道。
尤江不是個健談的父親,就此無話,黛黛又偎到他身邊去,枕在他‘腿’上眯眼睡覺。
過了會兒他才又開口道:“你在宮裡的情形爲父都知道了。真的就那麼喜歡聖上嗎?換一個男人喜歡可好,父親給你撐腰。”
“……也許我只是太寂寞了。”
過了很久,當尤江以爲自己等不到答案時他便聽她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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