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至明在心裡認爲，這個賣身救父的女子八成就是一個騙子。
但是爲了讓亓歆保持一顆向善之心，餘至明沒說出自己的想法，只是讓她要是再遇到那個女子，可以把女子擺出來的醫學影像圖、化驗單、檢查單等用手機拍照發過來。
餘至明分析一下這些病情資料，大體就能判斷出這女子是否騙人了。
假的，就是假的。
要是胡亂拼湊出來的一份病情資料，肯定逃不過餘至明的火眼金睛。
即便這女子準備的相當完備，擺出來的就是一位重病男子的完整病情檢查資料，餘至明自信能診斷出究竟得了哪種疾病。
餘至明根據疾病具體情況，能大體判斷出女子賣身救父是否有必要性和緊迫性……
“至明哥哥，等下我們回去時，要是那個姐姐還在那裡，我就拍下來。”
餘至明嗯了一聲，又問：“亓愔，你的朋友是同學嗎？還是在旅遊中認識的？”
亓歆嘻嘻笑着在電話裡回道：“至明哥哥，這是不是我爸或我媽讓你問的呀？”
沒等餘至明迴應，亓歆的聲音再次響起，“至明哥哥，我已經不是三五歲小孩子了，在古代，我這個年齡都嫁人了呢。”
“我能照顧好自己，保護好自己，至明哥哥，你不用擔心我。”
“就這樣了……”
餘至明看着被掛斷的電話，搖了搖頭。
才十五六歲的小女孩，衝動叛逆，在認知方面又存在明顯的不足，可以說是最危險的年齡段，能不讓大人擔心嗎？
不過，餘至明也曉得，就亓歆這種情況，只能徐徐勸說，着急不得。
英國小女孩的手術，按照羅裕醫生的手術計劃，順利的話要在下午兩三點結束。
雷因醫生是今晚上返回英國的航班。
餘至明也和雷因醫生交流過了，也就無須在醫院耗時間陪着他了。
他稍作收拾，出了隔音辦公室，匯合了在大辦公室的孫林，準備回家。
走樓梯來到至臻樓的一樓大廳，餘至明沒走幾步就被一個年輕女子給喊住了。
“餘醫生……”
餘至明認得此人，昨天甦醒過來的大腦凝血塊手術女子的妹妹。
那女子甦醒過來的檢查報告，餘至明也看過了。
部分記憶缺失，左耳聽覺缺失，反應略有些遲鈍，手腳感知麻木，嗅覺減弱，幸運的是意識清醒。
就她這種甦醒後的情況，在餘至明看來，已經是相當的不錯了。好好的恢復一段時間，獨自生活，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你姐身體又出了問題？”
年輕女子搖頭道：“沒，沒，她很好，今天的小米粥和蔬菜粥都吃了不少呢。”
“就是，就是……”
年輕女子遲疑了片刻，見餘至明目光中帶着催促，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道：“就是知道了我那姐夫和我爸的情況，很是傷心。”
餘至明心道，傷心不是很正常的事，丈夫被自己的父親打成深度昏迷，能不能醒來未知，父親如今還在押待審。
年輕女子咬了一下牙，接着說：“我姐說，孩子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庭，想請餘醫生您出手醫治我那外甥女的爸爸。”
“完整家庭？”
餘至明忍不住問：“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你姐不會認爲他們兩人還能在一起吧？”
年輕女子訕訕的解釋說：“他們兩個之前的感情，其實一直很好。”
“我姐她一直昏迷，如今剛甦醒，我們擔心刺激到她，對發生的事情講的有些含糊。”
餘至明哦了一聲，說：“那就讓你姐好好的恢復身體，不枉你們的辛苦和付出。” 年輕女子點點頭，見餘至明擡腿走人，手下意識的擡起，嘴脣也動了動，不過最終沒有再次開口喊住餘至明……
黎垚走進其貌不揚的一家小餐館，徑直走進左手邊的一個小包間，就看到亓越已經喝上了。
黎垚在亓越對面坐下，看到醒好的一瓶紅酒已喝去了大半，嘖嘖道：“聽說你最近比較煩，果然是在借酒消愁呢。”
亓越哼了一聲，說：“已經不煩了。”
黎垚好奇的問：“問題都解決了？”
亓越喝了一口紅酒，說：“年齡大了，就忍不住多想和反思，想着爲自己以前的自私和混蛋行爲彌補一下。”
“我這兩天突然悟了，既然混蛋了，那就一直混蛋下去，別人不會有期待，進而得寸進尺，我也能活的瀟灑一身輕鬆。”
黎垚微微一怔，又笑道：“原來問題是這樣解決的，我算是服你了。”
亓越長呼出一口氣，說：“過去無論對錯，我一概不管不問了。”
“我現在就守着老婆，兒子，還有未出世的孩子，努力做一個好丈夫、好父親。”
“還要做一個好醫生，好老師。”
黎垚補充了一句，端起自己給自己倒的一杯紅酒，仔細的品了一口。
“還是這紅酒好啊，想不到你這還有存貨，當初你從餘至明那裡到底霸佔了多少？”
亓越橫了他一眼，問：“精誠醫院那邊人事動盪，我們這邊？”
黎垚沉聲回道：“一個不收，除非他們懇自降薪資，自願接受我們這邊普通主任醫師的條件和考覈要求。”
亓越着實有些意外，問：“我怎麼不知道我們醫院這麼牛氣了？華山二院那邊對高水平醫學專家的缺口可是相當大。”
“以華山二院的定位，精誠醫院這批人可以說是完全符合我們的要求。”
黎垚輕輕的笑了笑，說：“精誠醫院就是名醫墳墓，這批傢伙早就失去了上進心，就想着舒舒服服養老呢。要是招收他們進來，很可能會帶壞華山二院的風氣。”
“至於華山二院所需醫療專家……”
黎垚嘚瑟的一笑，說：“我這段時間也沒有閒着。亓主任，這麼說吧，華山二院已經不僅僅是我們華山和寧安合作的醫院了。”
“什麼意思？”亓越追問道。
黎垚顯擺說：“亓主任，這麼說吧，華山二院所需的人手，我們可以從全國排名前二十的公立醫院隨意挑選。”
亓越眼睛都瞪大了一圈，問：“你確認自己沒有喝醉？或是確認自己已經睡醒了？”
黎垚一臉的意氣風發說：“亓主任，這樣的事情，我怎麼可能信口胡說。”
“真要是謊言，一戳就破的。”
他解釋說：“你也知道，餘至明的本事是遇強則強，其他人在他的協助下也往往能更上一層樓。”
“鑑於這個特點，上面有人就發話了，集中力量辦大事，要辦就辦一座頂級醫院。”
停頓一下，他又嘿嘿道：“當然了，爲了不對其他醫院造成太大影響，這個人員挑選也是有限制條件的。”
“一是不能強迫，前提是本人要願意來我們這。二是一家醫院抽調人數不能超過十人，一個科室不能超過兩人。”
黎垚又補充說：“這指的是醫療骨幹，他們的助手、學生和家屬不算在內。”
亓越聽着是滿臉笑容，但是忽然間，他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院長，你跟我說實話，上面突然這樣前所未有的大力支持，是不是和至明的身體有關？”
亓越面帶急切的說：“是不是不看好他的將來，就想着在短短几年內，讓至明的價值最大程度的發揮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