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至明見到了小嶠口中的師弟。
他有九歲大小，小臉相當俊秀，不過有些內向，在樑茜的催促下，才聲音小小且不情不願的喊了餘至明一聲師叔。
餘至明自然不會跟小孩子計較，把目光投向了小孩子的父親。
小孩子父親四十六歲，面黃肌瘦，顴骨突出，吸着氧氣，點滴着營養液，雙目無神的癱坐在輪椅上。
餘至明還發現，這人不僅身穿厚外套，裡面還穿着保暖內衣，腿上還蓋着毛毯。
濱海現在的天氣可是高達三十七八度。
身體竟然虛成了這樣？
餘至明伸手一指檢查牀，小孩子父親就被他二十多歲的大兒子一點也不費力，小心翼翼的抱了上去。
餘至明一上手檢查，就發現他的血管較常人纖細不少，心率只有五十九。
就這個心率和血運水平，植物人也不過如此，也就能勉強支撐他這副瘦骨嶙峋的身體，像活死人一般躺牀上一動不動了。
餘至明繼續檢查，發現他的臟腑，彷彿僵化了一般，僅僅還保留着些許活力，維持着軀體的生存需要。
他還發現，這人的腸胃空空，空的非常徹底，怎麼也得有三五天沒吃任何食物了。
吃不進任何食物？
還是厭食症？
男子的大兒子回道：“生病後，我爸的胃口就一直不怎麼好，吃的很少。”
“最近這幾天，餵了就吐，還說難受，就靠營養液來維持了。”
七八分鐘後，餘至明探查完畢，緩緩的收回雙手，耳邊響起樑茜的聲音。
“餘師弟，可有發現？”
餘至明沉吟着說：“臟腑功能弱，血運極差，不過除了肝腎損傷有些嚴重外，其他臟腑除了功能衰弱外，倒是沒發現多大問題。”
“這肝腎損傷，應該吃了太多的中藥，大量毒素累積造成的？”
樑茜點頭道：“是藥三分毒，中藥也不例外。尤其是一些劣質中藥材，農藥、重金屬殘留超標，還有本身的毒性，再加上吃的藥不怎麼對症……”
她輕嘆着搖了搖頭，又對餘至明道：“餘師弟，我們借一步說話？”
餘至明把樑茜帶到了隔音辦公室。
“樑師姐，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樑茜語帶唏噓的說：“患者現在的糟糕身體，就是他自己作的。”
“除了身體不舒服自己給自己抓藥外，還時不時的給自己開補藥方子。”
“結果就是越補身體越差，最終把自己補成了病入膏肓。”
停頓一下，樑茜又道：“老師說，患者這種情況屬於太過虛弱，以至於虛不受補，導致許多治療方法都用不上。”
“老師還說，就他的身體狀態，最多也就再能支撐一個月，期間要是有感冒發燒或是其他問題，就更不好說了。”
“餘師弟，你可有什麼奇思妙想？”
這個……
餘至明思慮着說：“老師作爲經驗豐富的國醫聖手，都沒有辦法，我一時之間哪能想出什麼奇思妙想啊。”
他轉而問：“我感覺老師和你對他相當關心，是因爲收了他小兒子在甘草堂做學徒？”
“這是原因之一。”
樑茜又接着說：“他把小兒子送來時，還把家傳的醫書筆記和家傳藥方送了過來。”
“老師說，雖然他們的醫書筆記和家傳藥方不怎麼驚豔，卻也是好幾代人的醫學積累，頗有研究和參考價值。”
“老師他不願白受好處，自然是竭盡所能的救治。”
樑茜又轉而道：“老師說了，他的救治費用，甘草堂全部承擔。”
“餘師弟，你要是想到什麼方法，都可以大膽一試，費用問題不用擔心。”
餘至明道：“這不是費用的問題，就像是老師之前對我說的，對於他的身體，老虎咬天，無處下口，我也是這種感覺。”
“他如今的身體就是風中燭火，實在是經不起折騰。”
樑茜問：“用人蔘續命丸吊住命呢？”
餘至明輕輕搖頭道：“人蔘續命丸也有激發生命潛能的功效，就他的身體來說，吊命也是催命，相當於迴光返照幾天了。”
樑茜認命道：“老師也是這樣說的，看來真的是沒有辦法了。”
餘至明又沉吟着說：“其實就患者的身體來說，肝腎損傷也沒嚴重到致命程度，怎麼就給自己治到了奄奄一息的程度？”
樑茜苦笑道：“他家人說，他一直推崇靜養，平日也很少運動。”
“身體一不舒服，就躺牀上養着，再加給自己開的中藥不怎麼對症，越養身體越弱，直接就虛弱到了如今命懸一線的程度……”
在樑茜介紹時，餘至明開始把自己代入患者的身體情況，思考着如何自救。
他設想着自己吃不下東西，身體又危在旦夕，急需要大量能量支持。
但是，一旦攝入能量過多，太過虛弱的臟腑就可能承受不住，引發問題，從而導致身體徹底崩盤。
這還真是左右不行啊……
餘至明又想了片刻，還是沒有頭緒，對樑茜道：“一時沒有頭緒，先收治入院，我明天召開一個病情討論過，看能不能集思廣益，想出有效的治療方法……”
餘至明暫時把這位患者交待給了周洛、沈奇幾人，自己趕緊吃了一些東西補充身體能量，就趕去了至臻樓二樓手術室，爲昨天安排好的晚期癌症癌症做手術。
等他標記完需要切除的所有癌變組織範圍，離開手術室已是晚上近七點半。
簡單向患者家屬述說完手術情況，餘至明看向一臉躍然，迫不及待的周沫。
“有好消息？”
周沫用力點頭道：“那傢伙道歉了，這一次是真正的道歉，不是道歉公告，而是發佈了一個道歉視頻。”
“他說是自己飄了，沒能認清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導致對你提出過分要求。面對你的拒絕，不僅沒能反思自己，反而認爲這是你對他的不尊重，進而衝動行事。”
停頓一下，周沫又嘿嘿道：“餘醫生，我感覺他這份道歉，不僅是給你的，還是給上面一些人的。”
餘至明輕輕的笑了笑。
周沫又接着介紹說：“他最後還說，十億捐贈的承諾會履行，爲了彌補自己的衝動行爲，還會追加十億的捐贈。”
“嘖嘖，真是有錢啊，一張口，就是十億，十億的往外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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