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四早上，從睡夢中醒來的餘至明，伸手就把牀頭櫃上的手機拿了過來。
點亮手機屏幕，翻看短信和來電記錄。
沒有有關寧安的未讀信息和未接來電。
餘至明鬆了一口氣。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這意味着蒙凡成功撐過了第一個晚上。
餘至明和往常一樣，準時起牀，洗漱、鍛鍊身體，吃早飯，和周沫一起上班……
來到醫院的整個上午，餘至明有一半的時間是在婦科度過的，他一共爲十三名多胞胎孕婦做了孕檢。
她們是年前餘至明做胚胎移植的那一批成功受孕的孕婦，到了今天，時間長到已經足夠查出她們孕育了幾個孕囊。
餘至明經過一番檢查，發現這十三名多胎孕婦中，有七人需要做減胎手術。
只是如同在寧安醫院那般，最後只有三人與家屬商議後接受了建議。
一人減兩胎，兩人減一胎。
餘至明親自給這三人做了減胎手術……
到了午飯時間，丁曄在婦科大樓的一間休息室，請餘至明和周沫一起吃豪華外賣。
午飯吃到了一半，丁曄忽然道：“餘醫生，爲防萬一，我冷凍了自己的卵子。”
“如果到了三十六歲，我還沒找到讓我滿意，又情同意合的男友，我就做單親媽媽，自己生，自己養。”
餘至明笑了笑，說：“三十六歲？對過了三十不知幾年的你來說，已沒多少時間啊。”
“丁醫生，時間緊，任務重呢，你需要主動出擊，好好努力了。”
丁曄瞪了他一眼，又感嘆道：“醫生這個職業對女生實在是太不友好了！”
“等工作稍微穩定和自主一些，就三十好幾了，花兒一般的年齡就過去了，同齡的優質男差不多都有家有娃了。”
周沫嘿嘿道：“丁醫生，你有自己的事業，根本不需要臭男人。”
“自己生，自己養娃，我強烈支持你，這也是我的人生未來規劃。”
餘至明輕切一聲，道：“我國本來就男多女少，你們兩個就不要雪上加霜了。”
“丁醫生，你也別要求太高，實在不行，就將就一下那個杜冰？”
“我看呢，那傢伙除了人物人品比我差很多，其他方面也算馬馬虎虎啦，最主要是他對你一片癡心，你可以拿捏住他。”
丁曄再次瞪了餘至明一眼，哼道：“周沫說的非常對，我又不需要依賴你們男人，幹嘛要委屈自己去將就。”
“本美女，寧缺毋濫。”
餘至明一咧嘴，又轉而說：“丁醫生，到了那天去參加我的訂婚宴，一定把自己好好的捯飭一番，打扮美美的。”
“幹嘛打扮美美的？搶你未婚妻風頭？”丁曄有些不明白。
餘至明白了她一眼，說：“你哪裡來的自信，能搶我家青檸的風頭？”
見丁曄舉起了小拳頭，餘至明急忙說：“那天，古家肯定會來不少青年才俊。”
“古家的家世和教養都不錯，丁醫生，好好把握機會，別說我沒提醒你。”
丁曄眼睛一亮，嘿嘿笑道：“確實是一個大好機會。餘醫生，你放心，那一天，我肯定會盛裝出席，迷倒一大片。”
周沫不忘推銷道：“丁姐姐，我覺得你的氣質帶有一點古典婉約，試一試我家的中式小禮服？保證讓你豔光四射。”
餘至明一點不客氣的說：“不用費力氣推銷了，她買不起。”
丁曄火了，不服氣道：“多貴的禮服？我堂堂一個主治醫師，還買不起？”
“六萬八一套！”餘至明用事實砸人。
丁曄立時蔫了。
“竟然這麼貴？確實買不起啊。”
“我如今一月工資才兩三萬，還要爲出國進修多準備一些花銷。”
周沫趕緊的解釋說：“丁姐姐，六萬八是餘醫生給青檸買的最高檔禮服的價格。”
“其他檔次的禮服也是有的哦，最低的僅僅兩三千一套呢。”
餘至明禁不住瞪大了眼睛。
“周沫，你家既然有便宜很多的禮服，爲什麼當時不賣給我便宜一些的？”
周沫一本正經的回道：“原因之一，你有錢，買的起。原因之二，你捨得給青檸買次一等的禮服？”
這……
餘至明一時被噎住了……
中午近一點，在牀車小憩了二十分鐘的餘至明，回到了大辦公室，發現有一對中年夫妻在等着自己。
“餘醫生，您好！”
中等個，厚嘴脣的中年男子很有禮貌的自我介紹說：“我是董立均，是曹哲醫生的妻子金女士介紹來的。”
“這次要餘醫生您辛苦和費心了。”
餘至明不冷不熱的說：“跟我去檢查室，先檢查一下身體……”
在檢查室，餘至明在周沫的陪同下，給董立均做完了身體檢查，眉心蹙起。
他直言說：“董先生，你是胃癌中期，還沒有出現癌轉移。”
“你的情況，按照傳統治療方案，治癒率保守也在百分之五十以上，實在沒有必要來我這裡接受治療。”
董立均嘿嘿笑道：“這不是還有一半的治療失敗復發機率嘛。”
“餘醫生，您連有轉移的晚期癌症都能治癒，治我這種中期胃癌，更是不在話下了。”
“我來您這治療，主要是求一個安心、放心，萬無一失。”
餘至明忍住翻眼皮的衝動，說：“董先生，我這個癌症治療方案，當前還處在試治療和數據收集階段，並沒有足夠令人信服的證據，來表明它能治癒晚期癌症。”
董立均笑道：“餘醫生，我知道，您這個治療方案還處在開始不久的試驗階段。”
“不過，我已經知道，第一位做試驗的晚期癌症患者已經成功消滅了全部癌細胞。”
餘至明心中忍不住嘀咕，這消息傳的可真夠快的，添亂呢。
董立均又道：“餘醫生您的本事，我非常的清楚，能他人所不能及。”
“接受您的治療，我放一萬個心。”
餘至明有些無語，繼續勸退道：“董先生，謝謝信任。不過就你如今的情況，真的沒有必要在我這裡接受過度治療。”
“我這個治療方案，有不小的致命風險性，那些晚期癌症患者是別無他法，纔不得不在我這裡選擇賭一次。”
說到這，餘至明就看到董立均臉上出現了猶豫神色，再接再厲道：“重要的一點，我這個治療方案，費用十分高昂。”
“保底費用三百萬！”
“三百萬？！”
一直安靜陪在一旁的董立均妻子驚呼了一聲，趕緊問道：“餘醫生，不是說在華山醫院是進行免費治療的嗎？”
“那些沒有關係獲得治療機會的，纔不得不去寧安醫院花高價進行治療。”
餘至明解釋道：“我們自己挑選的，符合試驗條件的晚期癌症患者，纔是免費治療。”
“對於主動找上門的患者，是不免費的，需要本人承擔所有的治療費用。”
“你們或許也清楚，光是CAR-T治療，就需要一百二十萬了。”
董立均和妻子對視了一眼，面有難色，問：“餘醫生，這個規定一開始都有嗎？”
餘至明含糊着說：“這是我們項目組的內部約定，這可是價值幾百萬的治療，防止有人爲了私利動歪腦筋。”
嘴上雖這麼說，餘至明卻在心裡讚歎自己果然是名不虛傳的天才，靈機一動的想出了這麼好的主意。
這個所謂的內部約定，對餘至明來說，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這個新鮮出爐的約定，也算是兼顧了私情和公正。
就董立均這種靠着關係而來，又不符合試驗要求的患者，就該自費治療。
餘至明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靈機一動想出來的點子，果然很OK。
“餘醫生，這三百萬，可不是小數字，我們需要認真的考慮一下。”
餘至明一臉理解的說：“這是應該的，三百萬可不是普通家庭能承受的。”
“董先生，以你的情況，我還是建議接受傳統治療方案，它不僅成熟，還有效，更不會出現賭運氣一般的致命風險。”
停頓一下，他又施加壓力道：“這樣，給你們半小時，好好商議一下。”
“我等你們的最終決定。”
說完這話，餘至明領着周沫出了檢查室，還細心的給他們帶上了房門。
餘至明想要離開，卻被周沫給拽住了。
她壓低聲音說：“餘醫生，我感覺，這兩人與曹伊一媽媽的關係，似乎不什麼密切。”
“要不聽一聽他們說什麼？”
“這不好吧？”
餘至明嘴上這麼說，身體卻很誠實，伸手按在了檢查室的門上。
下一刻，董立均妻子的聲音，透過門，又通過胳膊，清晰傳進了餘至明的腦海。
“金姐，你之前不是說免費治療嗎？”
“餘醫生卻親口告訴我們，像我丈夫這種通過關係進來接受治療的，是需要自費的。”
“金姐，這可是三百萬，不是三十萬。”
“再加上金姐你的一百萬介紹費，我們可拿不出這麼多的錢。”
聽到這，餘至明表情一冷，寒氣逼人。
董立均妻子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你會幫我們好好疏通？”
“金姐，你可要抓緊時間快一些，餘醫生就給了我們半個小時考慮時間。”
“什麼？不用擔心時間，你都會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