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鐵騎,沒有衝鋒,僅僅是一步步緩緩逼進,鋪天蓋地的壓力就罩向整個姜家村。
陡然,村長姜正迎着鐵騎前進的方向大步邁出腳步。隨後兩位村老和姜岩心中的一根弦彷彿被牽動了一般,也隨着猛然更快更猛地搬動周身血氣,昂然向前走。
在姜巖等人走出第三步後,身後的姜家村人也都被帶動起來,踏着整齊的腳步大步前進。
姜巖敏銳的感覺到,隨着鄉親們步伐邁開,他們身上的氣勢正在發生着激烈的轉變。他們眼中的慌亂漸漸變得堅定,仇恨的情緒越來越激盪。
陡然,不知道誰隨大喊了一聲“殺”!
所有人整齊劃一,撕開嗓子如同演練一般大喝:
“殺!”
“殺!殺!殺!”
姜巖感覺一股熱血在胸口燃燒,也跟着大聲喊了出來。眼睛看着眼前村長昂然挺拔的身軀,心中大讚,妙,實在是妙。村長這一把實在是出人意料,把握的時機實在妙了。
對面的鐵騎隊,陡然被姜家村這忽然而來的喝殺聲,反震,鋪天蓋地的壓力陡然間消失無蹤。悍匪騎兵們不由自主勒住繮繩,停下步伐。
這次鐵騎隊領頭的依舊是老熟人,鐵騎幫的三幫主千鐵林。此刻他正鐵青着臉,緊錮着軟鞭的大手,血筋如青藤暴突。他本是信心滿滿來而,沒想到竟然被在他眼裡不過是供他隨意欺辱的螻蟻弄了這麼一出,他心中震驚之餘,更多的是憤怒。
他身後的其他匪徒同樣個個臉色難看。
反觀姜家村這邊,卻人人漲紅着臉,顯然心中熱血激昂。姜巖相信,只要鐵騎幫敢衝過來,這些可敬的鄉親們定然敢跟他們死拼。
這一點,不但姜巖明白,姜正與對面憤怒的千鐵林也同樣明白。
千鐵林不是什麼魯莽之輩,只是一會後,他就已經強行壓下心中怒火。鐵騎幫固然是兇名赫赫,敢拼敢殺,但千鐵林卻一向與智將自處,安能不會審視度勢。
他此番冒着大雪天和厚厚積雪前來,是因爲前些時候打劫姜家村糧食一事不成,反被人盡數滅了。他此來一是爲弟兄們出口氣,二是爲了震懾姜家村,他們必須來。作爲強匪,他們早已經將方圓一兩百里的絕大多數勢力得罪。要是他們不作出強勢的反擊,等待他們的將會是連綿不絕的報復,鐵騎幫的覆滅也就不久了。
然而,此刻已方氣勢被奪,對方顯然已經起了拼命之心,已然不適和強勢殺過去。千鐵林念頭一轉,心中便有注意。
當下,千鐵林揮手示意所有人停下,實際上他背後的人都早已經停步,這番做作不過是顯示他的意志罷了。
揮手之後,千鐵林輕駕鐵騎,向前十米,靠近姜巖等幾人。他高昂着頭顱,眼睛下斜,俯視的姿態十足。他這一番動作,自然讓一幫如姜鐵山版脾氣不怎麼好的怒火騰昇。一時間,姜巖背後不斷傳出難聽的叫罵。
見此,姜巖不禁眯上雙眼。
“這千鐵林當真不簡單!”
姜巖知道千鐵林的這一番姿態乃是故意爲之。看看姜家村這邊,隨着大家的怒氣衝衝的聲聲大罵,氣勢不但沒有提升,反散亂掉了。
好個千鐵林,其顯然深諳行軍作戰之道——當避其鋒芒,挫其銳氣。
姜巖邊上的兩位村老顯然也感覺到了氣勢的變化,雖然便面上沒有什麼變化,但他們看向千鐵林的眼神卻內斂謹慎了許多。
即便明白了,姜巖也沒有做任何行動,他畢竟年少,威望還不足以服衆,這時要是轉身制止鄉親們只怕會適得其反。而且他有發現,村長和兩位村老都沒有制止鄉親們的行爲,他稍作思考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這千鐵林真不簡單,就這麼簡簡單單一個行動,就瓦解了我們好不容易舉起來的氣勢,還不能對此做何反應。”心中想着,這時姜巖發現千鐵林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會,雖然千鐵林很快將目光轉投姜正身上,但姜巖卻敏銳的捕抓到這道目光中的殺機。
“難道他們已經知道我就是斬殺他們幫衆的人?”一絲疑慮瞬間劃過姜巖腦海,隨後立馬就被姜巖壓下去。姜巖稍作思考就明白,自己如今與兩位村老站在一起,顯然在姜家村地位很高,而且又如此年輕,引起千鐵林的殺機再正常不過。剷除其他勢力的潛力苗子,向來是各大大小小勢力慣用的手段,這本就是這片土地上的生存法則。
不經意間,姜巖已經開始調整自己的位置,不再是隻站在個人的、狹窄的範圍來剖析問題。
姜岩心中千百轉,前面姜正卻已經開口。
“三幫主好大的陣仗啊,只是這天寒地凍,大雪茫茫的,路也不好走,不知道三幫主如此舟車勞頓來我姜家村,有何貴幹?”
姜正的父親是村裡有名的夫子,他說話自不比村裡的其他大老粗。
“哼!明人不說暗話,我來的目的姜村長心知肚明。想我那幾十弟兄要回家過年,路過你們姜家村這一帶,但不想盡數都被人殺了。”千鐵林雖自詡智將,但手下都一幫匪徒,做事自然而然有一種匪氣。他一開口,便是胡攪蠻纏,惡人先告狀。
姜家村所有人誰個不知道事情真實是如何,被殺的幾位鄉親剛入土還不過三日,這鐵騎幫竟然就敢如此胡說八道。鄉親們當真恨不得生撕了此人來泄心頭之怒火。
姜巖體內一腔血氣就涌到頭上,“嘩啦啦”一連串情不可聞的血氣流動聲響起。剎那間,騎在馬上正要繼續說話的千鐵林陡然頓聲,凌厲的眼神猛然往姜巖身上投來。
“嘩啦啦~~!”又有兩串如山泉流水般的血氣流動聲在姜巖身邊響起,卻見五老爺子和九老爺子陡然鼓動渾身血氣,氣勢直衝前面的千鐵林。
“好個無恥之徒,你小子好歹是個三幫主,說話卻顛三倒四,來跟我們玩惡人先告狀。我呸~,我還沒找你們這些土匪麻煩呢,你個小癟三倒欺上門來了。好好好,讓我老頭子教訓教訓你這個混賬的玩意!”脾性一向就比較火爆的九老爺脹紅着臉,鼓動者一身血氣張口就怒罵。罵得在場的姜家村人個個都感暢快,許多人更是大聲附和老爺子。
一旁的姜巖卻在剎那間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更感覺到了兩位老爺子的用意,立馬收斂血氣,保持在煉體十級改有的狀態上,臉上同時帶上憤怒與仇恨,狠狠盯上正疑惑的看着他的千鐵林。這憤怒之意卻不是僞裝,是姜巖着實被千鐵林的一番話激起了心中的怒火。幾位叔叔伯伯的慘死狀依舊曆歷在目,死者家屬的悲痛依舊濃烈,此人卻還來此撒潑,姜巖安能不怒,怎能不恨極。
一會,千鐵林的眼神從姜巖臉上挪開。
“哈哈哈···,老爺子爽快,我也就不囉嗦了。”千鐵林甩了軟鞭一個爆響,似乎九老爺子的話正中他下懷。
“我們就訂個章程,來解決這個事情。”頓了頓,千鐵林稍了一眼姜家村人,最後眼神落在姜正身上,道:“最近我們鐵騎幫花銷很大,如今又要給死去了一批弟兄給賣命錢,庫房缺口非常大。我也不貪,我看就把你們姜家村木鐸谷的精鐵礦給了我們吧,就它的價值馬馬虎虎也算夠給死去的弟兄安葬費了!”
千鐵林話音落下,姜家村這邊頓時炸開了。
“鐵騎幫這是要我們的**呀!”
“我呸,打劫我們的糧食,殺我們的鄉親,我們還沒有討命呢,他鐵騎幫就敢亂噴!”
“跟他們拼了!”
“我希望姜村長好好考慮,這次幫主很火大,能否讓幫主熄火,就看姜村長的行動了!”
說罷,千鐵林打馬掉頭。
“姜村長你我明年春雪融化時見,希望到時候我身後帶的不是我鐵騎幫一千五百鐵騎!哈哈哈···!”忽然他又轉過頭來說嗎,然後才大笑着帶領幾百鐵騎隆隆離去。
第二次,這是今年鐵騎幫第二次的威脅。
村民憤怒,要拼命,卻被姜正和兩位村老攔了下來。
三位姜家村的頭領人物,人人鐵青着臉。姜巖從中看到了深深的無奈,這分無奈來自於實力的差距。今天,姜巖再一次深刻的體會到了這份沉甸甸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