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至五十餘個回合,李晚晴半點上方都沒佔過,清淨如水的心境頓時打破。她這時想到:“既然招式上無法取勝,那便以內力來較高低吧!”想法生出,但見她寒光劍光芒強盛到極致,劍芒釋放,誓要將這虛空給刺破。
風凌雲依舊不懼不驚,招式一變,道:“此招本也無招,但若要取名,同樣也出自《本經陰符七術》,名‘分威伏熊’。”
“分威伏熊”,這一招就是在敵人攻擊最強之時,要像那狩獵的熊一般潛藏,尋找對方的弱點,待其威勢不再,一擊避敵。在這時,只見風凌雲步子邁開,或是越空,或是翻騰,或是退步,每一個動作的走出,李晚晴那當世無匹的內力形成的劍芒,都要被他以莫測之勢減弱。三十餘個回合之後,李晚晴的內力消耗過大,漸漸的弱了下去。在這時,風凌雲要取她性命,簡直是易如反掌。
再鬥下去,已經沒了意義,風凌雲與李晚晴各自站在一邊。雲華真人嘆息一聲,道:“原來你小子竟然已經到了如此境界,難怪看不上我的武功!”
“前輩武功,確實已經到了登峰造極之境,晚輩只是取巧而已。”風凌雲道。
“你無須謙虛,如今你的武功,已經不在任何人之下,可惜老夫時日無多,否則真想看到你所說的那種武功,能隨意出手,於無形之中制敵!”雲華真人眼中有遺憾之色。
李晚晴聞言,卻是不禁鼻子一酸。
雲華真人又道:“當年你父親曾與我在這觀雲臺曾暢飲三百杯,不知道你這小子比起你父親酒量如何?”
風凌雲聞言,卻是一聲苦笑,這些年來,酒對於他來說,已經如水一般,喝不出多少味道。當下說道:“好,前輩有令,小子便陪您喝個痛快!”
雲華真人指着前面地上,笑道:“如今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頭,還要麻煩你取酒!”
風凌雲聞言一怔,道:“前輩的酒埋在哪裡?”
雲華真人道:“此酒乃是建這歸真殿時埋下的,已經有將近六十餘年,不知道如今是更加醇香,還是已經成了一罈臭水了!”
風凌雲說道:‘好酒當然是年代越久,其味越是醇香!’
雲華真人放聲一笑,道:“好,那就讓咱們看看這罈子酒是不是好酒!”
風凌雲向前一步,勁力運到掌間,一掌拍下,地上頓時沙石飛濺,露出一個大坑,在那大坑中央處,只見一個沾着些泥土的酒罈子出現。說也奇怪,風凌雲那一掌擊開泥土,但是那酒罈子卻是絲毫無損。李晚晴見狀,頓時露出驚色。
雲華真人見李晚晴神色,知她心裡想法,道:“當內力達到能收放自如的狀態,這就不是什麼難事了。如今你雖是傳了我畢生功力,但未有大道收放自如的狀態。”
李晚晴聞言,不由點了點頭,如今她雖是內力充沛,但他能清晰感覺到,有時候卻不受她控制,只有她真正消化雲華真人這一身內力時,她才能真正的成爲世間的頂尖高手。
風凌雲將酒罈子取了出來,遞給雲華真人。雲華真人抱着酒罈,想到當初埋酒的情景,不禁唏噓一聲。李晚晴這時道:“我去拿碗來!”
李晚晴拿來三個碗,雲華真人打開罈子,一股醇香之味瀰漫開來。風凌雲笑道:“看來前輩這罈子酒是好酒!”
雲華真人笑道:“再好的酒,也是要與對的人喝纔是好酒!”
“榮幸之至!”風凌雲笑了一聲,又道:“讓小子來給前輩倒酒!”
雲華真人道:“小子,看來你這脾性,有許多與你父親相似的!”
風凌雲笑道:“話說您這麼老,竟然能與我父親成莫逆之交,也真是奇怪時事。”風凌雲這是句玩笑話,卻是惹得李晚晴瞪他一眼,道:“還是像以前一般,沒個規矩!”
雲華真人卻是哈哈一笑,道:“小子,還是你最合我胃口,那些什麼陳規爛矩的,守得多了,人都活得不痛快了,怎樣舒服還是怎樣就好。”
風凌雲笑道:“我也非是像前輩說的那般瀟灑,一些事情,我還是有底線的!”
雲華真人指着他笑道:“這一點,你卻是不如你父親了。”
風凌雲道:“父親做事,卻是隻憑自己喜好,不被世俗所牽絆,這是他的優點,同樣也是他的缺點!”
“華頂歸雲知何處?且看居士醉臥林。小子,你說說這作詩的人,竟敢把我排在你父親的後面,難道老夫真不如你那酒鬼父親?”雲華真人氣呼呼說道。
風凌雲知曉,此老並非是真的在乎自己的排名,他此時這般說,不過發發牢騷,調侃故友罷了。李晚晴一聽,卻是陡然一驚。一直以來,她都不知曉風凌雲的真正身份,今日才曉得風凌雲竟然會是風浩天的兒子。
風凌雲笑道:“那是因爲我父親喝酒比你厲害!”
雲華真人聞言,鬍子頓時翹了起來,道:“酒囊飯袋,炫耀個屁!”
風凌雲哈哈一笑,眼中忽地閃過一抹滄桑之色,道:“其實若論品酒,我永遠都比不上我父親,但若是說酒囊飯袋,也就是酒量的話,我父親卻是不如我這個不肖子了!”
“我老頭子正在興頭上,你卻在這裡多愁善感,什麼意思?”雲華真人白他一眼,咕嚕嚕的飲下一大碗酒。
風凌哈哈一笑,道:“說得對,咱們來幹一個!”三人端起酒碗,皆都飲盡碗中之酒。李晚晴酒量甚小,兩碗酒下肚,俏臉已經微微泛紅。在這時,她那種別樣的美,令人心神盪漾。
風凌雲這時想到的是商輕雨得知他與李晚晴的事,是絕不會原諒他的。當下苦澀涌向心頭,只得用酒水來掩蓋,於是便一口氣又喝下一大碗。雲華真人這時道:“小子,你這酒量確實可以,不過要照顧一下人家女孩子的感受。”
風凌雲道:“酒這東西,隨意就好,若是像我這般只當水喝,那就是真的糟蹋了!”
雲華真人道:“你知道就好,我老人家有時候真是想不明白你們年輕人的事,明明眼前有塊璞玉,硬是要去找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
風凌雲聞言,悠悠道:“因爲那塊又硬又臭的石頭,在那人心中就是美玉!”
李晚晴聞言,芳心頓時一陣刺痛,她這時把心一橫,心道:“既然已經打算放棄你,便乾脆一些!”當下便道:“太師叔祖,弟子欲要出家,遁入道門,爲您守這歸真殿!”
風凌雲聞言,頓時一急。雲華真人道:“你可知道我這裡爲何叫歸真殿?”
“弟子不得而知,請太師叔祖解惑!”李晚晴道。
雲華真人道:“你若是不知道,那就別急着出家,待知曉時,再決定要不要出家!”
李晚晴仔細琢磨雲華真人的話語,她似乎明白了什麼,卻又懵懵懂懂,但云華真人既然不讓她出家,她也只得作罷。
雲華真人望向天邊,但見那紅霞涌動,將天地間映照得通紅那山川河流,在這時已經融入一抹紅色,似乎在對着他深情含笑。雲華真人忽然覺得,這華頂峰處的紅霞,從未像今日這般明亮絢麗過。他這時只想閉着眼睛,用心靈去感受人世間的盛景。然後,他就將眼睛給閉上,嘴角之處,還有一絲微微笑容,那是一種淡然,一種對生死的淡然。
“太師叔祖!”李晚晴忽然叫道,只是接連叫了幾聲,雲華真人依舊沒有答應她。
風凌雲嘆息一聲,道:“華頂歸雲知何處?”話畢只見天邊滾動的紅雲頓時都被風給吹散了,天地之間,忽地暗了下來。
李晚晴眼睛一紅,將頭埋進風凌雲的胸懷,輕聲哽咽。風凌雲道:“人生便如這天邊的紅雲,終究是會散開。雲華真人這一生叱吒風雲,到頭來看透一切,從容面對生死,這世間如他豁達之人,卻是沒有幾個。”
“在南宗裡,出除卻師父之外,太師叔祖是對我最好的人。也許你不知道,這歸真殿別人不可以來,但是我卻可以。要不是,太師叔祖他也不會······”話到嘴邊,李晚晴頓覺難受無比。
風凌雲嘆息一聲,道:“其實前輩早就知道自己大限已到,而你又恰好中了玄霜掌力,能傳下他的畢生功力,這或許就是所謂的緣分。”
李晚晴先前聽得雲華真人這般說,以爲是在安慰自己,如今聽得風凌雲所言,纔信了,她道:“太師叔祖仙逝,我得前去通知掌門!”
風凌雲搖頭道:“不用了,前輩身前喜歡清靜,走後也不希望有人打擾!”
“那周太師叔呢?他可是太師叔祖唯一的弟子!”李晚晴道。
周德興是雲華真人的弟子不假,不過他卻是沒學到雲華真人的一半本事。雖然風凌雲不知道當初收周德興爲徒的目的,不過現下看來,他並未打算將自己真正的本事傳給他。如今將周德興叫回來,恐怕也非是雲華真人所願,於是便搖頭道:“不用了,雲華真人功參造化,早已等道家三昧,把周德興叫回來,卻是刻意爲之,恐怕違了前輩的意願。”
“那我們該做什麼?”李晚晴心中早就沒了主意。風凌雲深深吸了口氣,道:“讓前輩入土爲安吧!”
“可若是掌門過問,我們······”李晚晴話裡的意思不說,風凌雲也明白,他不由冷笑一聲,道:“我向來行事只求問心無愧,別人怎麼想,要怎麼做,這些與我何干,若是有人要對付我,一概接着便是了!。”
李晚晴點了點頭,但是心中依舊有莫名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