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墨修塵對溫然說了句:“我去看看,你就坐在這裡等我。”
打開車門就鑽了出去。
望着他匆匆的腳步,溫然脣瓣輕輕抿起。
如果魚翅羹裡的藥物是墨敬騰指使人下的,那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是覺得她那晚被人凌辱,怕她懷上的,不是墨修塵的孩子。
溫然跟着一起去了醫院。
墨敬騰被推進手術室,其餘人等,都被攔在手術室外。
俱樂部跟來的人和墨修塵打了招呼便離開了,墨修塵深邃的眸子自緊閉的手術室門上收回,轉頭看向一旁的肖文卿,眸子深處,迸出一抹凌厲之色。
肖文卿正望着手術室方向,突然感覺到旁邊射來兩道凌厲的視線,她心頭一震,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不知是心虛,還是承受不住墨修塵周身涌出的冰寒氣息,只覺一下子置身冰窖一樣,層層寒意,自心頭擴散開來。
“……”
她嘴脣嚅動了下,想說什麼,但在墨修塵凌厲的眼神下,終究沒敢開口。
眼角餘光撇到走廊那頭小跑而來的墨子軒,墨修塵冷冷地丟下一句,“你做的那些事,總有一天會報應到你兒子身上。”
話落,他轉頭對溫然說:“然然,我先陪你去吃午飯。”
溫然無視身旁肖文卿猛然煞白了的臉,眸光溫和地直視墨修塵,搖頭,輕聲道:“你留在這裡,我去附近的餐廳給你買一份回來。”
“這種地方,我吃不下,一會兒再回來也沒關係。”
墨修塵拒絕溫然的好意,一方面,他心裡對墨敬騰還有怨氣,另一方面,肖文卿和墨子軒母子在這裡,他不想留下來。
說話的時間裡,墨子軒跑到他們面前,眸光掃過溫然和墨修塵,詢問臉色慘白的肖文卿:“我爸怎麼會突然暈倒的?”
肖文卿臉色變了變,心裡還爲剛纔墨修塵的話而震驚着,沒敢直接說,是墨修塵把老頭子氣暈過去的,只是難過地說:“你爸的身體受不得任何的刺激,中午和你哥起了一些爭執,激動之下,就暈過去了。”
聞言,墨子軒眸光冷厲地射向墨修塵,氣憤地質問:“你一定要把他氣死才甘心嗎?”
墨修塵冷峻着臉,不屑和墨子軒說話,連正眼也不看他,倒是一旁的溫然想起剛纔在俱樂部一點也不給墨敬騰面子,說但凡傷她的人,都百倍千倍的償還回去,她也見不得他被冤枉,冷笑一聲,說:“要不是有些人做的骯髒事敗露,墨董事長怎麼會氣暈過去。”
她說這話,眼睛一直冷冷地看着肖文卿,中午都把事情挑明瞭,一切虛僞應付都沒了必要,對這個想害得她終身不育的歹毒女人,她心裡,是恨的。
話音落,她才眼角餘光掃向墨子軒。
肖文卿眼底閃過憤怒,目光尖銳地看着溫然,她尚不知道,墨子軒已經知曉了她做的那些事。
墨子軒神色一震,眼底的憤怒剎那間消散了去,隨之涌上眸底的,是對溫然濃郁的歉意,他中午雖沒有在場,但墨修塵是怎樣的人,他多少,知道一些。
老頭子的身體雖經不得刺激,也不是三兩句爭執就能暈過去的,而昨天溫然才告訴他,他母親對她下藥的事,她剛纔又激憤地語氣,他想裝傻都不能。
見肖文卿定定地看着溫然,墨修塵下意識地伸手一攬,將她身子護進懷裡,眸光冷冽地掃過肖文卿和墨子軒,輕聲說:“生氣傷肝,別因爲無關緊要的人氣壞了自己,想吃什麼,我請你。”
康寧醫院,是顧愷家的醫院,墨修塵就算不守在這裡,也絕對是放心的。
溫然斂去心頭的怒意,擡眸,衝她微微一笑,說:“我現在還沒想起來吃什麼,一會兒想到再告訴你。”
墨修塵點頭,看着溫然的眸光溫潤如玉:“走吧!”
高大英俊的男人摟着高挑纖細的女子,兩人邁着一致的腳步離去,那背影籠罩在淡淡地幸福裡,似一副美麗的風景畫。
手術室外,墨子軒身子好似雕像一動不動地望着走廊盡頭,墨黑的眸子里布滿了痛楚,不論溫然一個冷漠的眼神,還是對別的男人一個溫柔的笑顏,於他,都是五雷轟頂,利刃刺心。
“子軒!”
肖文卿看着兒子痛楚的眼神,心裡涌上些許複雜情緒,又有些心虛,聲音不禁多了一分遲疑。
墨子軒的目光,終於從空空的走廊裡收回,轉向肖文卿時,滿眼的痛楚裡浮出一絲質問:“爲什麼那樣對溫然?”
“子軒,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肖文卿第一次覺得兒子的眼神也能銳利得讓她不敢直視,眼神閃爍地看向手術室方向。
“媽,你敢做,還有什麼不敢承認的嗎?就算溫然有了墨修塵的孩子,你也不該那樣對她,同樣身爲女人,難道媽不知道失去做母親的資格,是怎樣一種痛嗎?當初,是我對不起她在先,她嫁給墨修塵,是出於無奈,就算要怪,我也是怪墨修塵手段卑鄙。”
肖文卿臉色在墨子軒的話語裡一陣青一陣白的,她當然知道失去做母親的資格,是怎樣一種痛,就因爲知道,她纔要讓姜惠文的兒子也承受不能做父親的痛。
走出醫院,金燦的陽光從頭頂射來,溫然下意識地擡手去遮,仰起小臉望向身旁男人英俊的臉龐,笑意盈盈地說:“墨修塵,我想吃牛肉麪。”
“牛肉麪?”
墨修塵眸底閃過一絲爲難,他眸光看向四周,她若是要吃山珍海味,他倒是去處多得很,這牛肉麪,他還真想不起來哪裡有賣的。
溫然見他蹙着眉頭,一副爲難的樣子,眉眼間的笑容不由得燦爛了一分,聲音輕快地說:“我知道一家麪館,牛肉很大塊,麪條很筋很好吃……你要不要去嚐嚐。”
看着她紅脣一張一翕地說着牛肉麪怎樣怎樣的好,那家店老闆又怎樣怎樣的熱情,眉眼間全是對面條的嚮往,好像魚翅羹的事,她全都忘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