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修塵並非聽見了封婉鳳的聲音。
而是聽見了客廳裡的晉琛說話。
溫然下意識地看向餐廳方向,正好封婉鳳也朝沙發看來。
她收回視線,雲淡風輕地說:“她帶着晉琛來找瞳瞳玩,順便爲昨天的事道歉.修塵,你不會還在生氣吧?”
最後那句,很明顯,是讓他不要再生氣了。
“當然生氣,她不能保證你的安危,卻敢挾持你。青風和青揚沒在家嗎,怎麼沒把她趕出去?”
墨修塵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悅。
但凡是傷害然然的人,他纔不管對方是誰呢。
溫然好笑地哄道:“修塵,人家來者是客,你可不能這樣。我現在真的沒事了,再說,昨天的事我不是跟你解釋過了嗎,不怪表姐,是我自己主動要求當人質的。”
“你要求是一回事,她傷了你又是一回事。”
墨修塵不講理起來,令人很頭痛。
“我還奇怪,今天青風和青揚的態度怎麼那樣,原來是你指使的。修塵,你不給表姐面子,也要給安琳和覃牧面子是不是。”
溫然壓低了聲音,不讓餐廳裡的封婉鳳聽見。
她哄了一番,那頭,墨修塵纔算是妥協了:“好吧,看在然然你的面子上,我就不跟她計較。不過,以後封婉鳳提出的任何要求,你可都不能答應。”
“我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溫然連續說了三遍。
還拉長了聲音,無奈之意盡顯。
“然然,我不想下次再受到驚嚇。”墨修塵在電話那頭嘆了口氣,和她的無奈不同,低沉的嗓音裡,滿是寵溺。
安琳到病房時,已經四點十五分了。
覃母和安媽媽兩人在病房裡,正陪着覃牧說話。
覃父和安爸爸去了顧巖的辦公室,看見安琳和溫然,以及封婉鳳三個人進來,覃母臉上的笑容斂了斂。
特別是目光掃過封婉鳳的時候,眼裡掠過一絲不悅。
溫然禮貌地和她們打招呼,覃母和安媽媽都微笑地迴應。封婉鳳和覃母打招呼時,她的語氣略微冷淡一些。
覃牧把自己母親的態度看在眼裡,眸光掃過一旁的安琳,對覃母道,“媽,安琳來陪我了,你回去休息吧。”
“有了媳婦忘了娘。”覃母嗔他一眼,拉着安媽媽一起離開病房。
“阿牧,我把安琳給你送來了,你們慢慢聊,我們也先走了。”溫然見覃母和安媽媽都走了。
她和封婉鳳這兩顆電燈泡似乎也該撤。
“然然,你們坐會兒。”
覃牧微微一笑,語氣溫和地說。
見他目光看向封婉鳳,溫然眸子閃了閃,想起剛纔覃母對封婉鳳的態度,似乎有些冷淡。
她心念微轉,有些明白覃牧的意思。
便爽快地答應,“好吧,那我們就當一會兒電燈泡。”
“安琳,坐。”
覃牧笑笑,又把視線移到安琳身上,帶笑的眸子裡,泛起一絲溫柔,說話間,還伸手把她拉到牀沿坐下。
安琳順從的坐下。
因爲覃牧的傷在背部,他並非躺在牀上,而是趴在牀上的。
“傷口很疼嗎?”
安琳目光停落在他背部傷口的位置,因爲心疼而眉心輕蹙着。
覃牧握着她的手,雲淡風輕地語氣答道:“不撕扯到傷口就不疼。我讓然然不要叫醒你,你睡到現在吃飯沒有?”
“吃了。”
安琳雖聽溫然說過,是覃牧不讓叫醒她的。
但現在親耳聽見他說出來,心裡那種溫暖甜蜜的感覺,比之前聽見溫然說出來時,更加濃郁的蔓延了整個心臟。
“吃了就好。我原本還擔心,我不給你做飯,你會連吃飯問題都解決不了。”
覃牧的聲音很輕,語速不快不慢。
分明的調侃的話,可從他嘴裡說出來,更多的,卻是擔心和心疼。
不知道爲什麼,安琳聽着他這句話,心尖處,莫名的疼了一下。
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冷不防揪了一下似的,那種疼意讓她很不舒服,心裡也跟着有些悶堵。
“你還真是說對了,你不給我做飯,我自己會餓死的。所以說,你以後不許再讓自己受傷。”
安琳語帶抱怨,說到最後,還瞪他一眼。
覃牧卻笑了,笑得清俊迷人,晃得安琳恍了恍神。
“你的意思是,哪天我想休息的時候,就只能藉口受傷了?”
“不許胡說。”
安琳皺眉,擡手就去捂他的嘴。
覃牧笑望着她,並不拿開她的手。
幾步外,溫然對封婉鳳使了個眼色,後者點點頭,兩人悄無聲息地退出了病房,把空間留給安琳和覃牧兩人。
安琳只是生氣於覃牧剛纔的話,倒是忘了病房裡的兩顆電燈泡。
她一雙美眸瞪着覃牧,“你下次要是再讓自己受傷,我不會原諒你。”
“安琳。”
覃牧在心裡嘆口氣,擡手,輕輕捉住她捂着自己嘴的手。
他知道,安琳心裡在難過。
因爲他昨天受傷的事。
這聲‘安琳’,他喊得溫柔憐惜,似乎他對她的感情全都融入了這聲輕喚裡。
安琳鼻子一酸,很不爭氣地忽然就想落淚。
她緊握着脣,泛着點點晶瑩的眸直直地看着他。
四目相對。
空氣裡,有什麼異樣的氣息瀰漫開來。
覃牧凝視了安琳片刻,脣角緩緩上揚,“不會再有下次了。”
昨天,是他們疏忽了。
封婉鳳挾持溫然轉移了姚德緯的注意力,他們順利救出晉琛。
姚母最後出現在教堂開那一槍,又何嘗不是跟他們一樣。
他們所有人都只注意姚德緯,他和陸芸菲一進g市,是被發現。但姚母不一樣。
她扮成高齡老人,很容易的混進了g市不說,還讓所有人都忽略了她。
“就算再遇到危險,你也不許爲了保護我而傷了自己。”安琳的聲音帶着三分難過,還有隱隱的鼻音。
覃牧眸子深處掠過一絲心疼,“安琳,我是你老公,要是危險時刻不保護自己的老婆,我還算什麼男人。”
“……”
安琳想反駁,但覃牧卻阻止了她的話,“我趴得時間長了,有些累,想躺一會兒。”
“我怎麼幫你,需要叫顧叔叔嗎?”
安琳茫然地眨了眨眼,看着他背部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