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開沒有開始，所以招標會議室裡沒有一個人。
顧斜陽端着咖啡淺嘗了一口，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對面小野寺的表情變化，道：“明天我跟倪子洋去拍婚紗照。”
“我知道，外婆交給我照顧，放心吧！”小野寺一邊看着監控錄像，一邊凝視着手裡的各項標底數據。
這個數據，直到現在還沒有交給運營部的陳部長，因爲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能相信。
顧斜陽看着小野寺回答問題的時候心不在焉，於是試探道：“你猜我們明天去哪兒？”
“不是三亞嗎，這有什麼好猜的！子洋在那裡有套海邊別墅，攝像師們現在已經飛過去佈景了，因爲天氣太過炎熱，還要經歷高空飛行，外婆的血壓一直不好，所以不能帶外婆去。”
“……”顧斜陽聞言，垂下腦袋，傻傻笑了。
原來是三亞啊，原來是海景婚紗照啊，嘿嘿，真好！
兩人正說着話，忽而監控畫面裡陸陸續續有人進來了，工作人員在橢圓形的會議桌上開始端茶倒水，運營部的陳部長也到了，前來招標的單位代表，一一跟他握手寒暄，畫面看起來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小野寺卻忽而道：“一會兒你觀察左半邊，我觀察右半邊。盯緊了。”
顧斜陽聞言，點點頭，卻疑惑：“難道說，這些招標的裡面也會有大少的人？不能吧？”
小野寺緊緊盯着畫面，一臉平靜道：“怎麼不能，現在的人心太險惡了，萬一有混進來的，搶標成功了，最後拿了工程做成了豆腐渣，咱們豈不是搬石頭砸天也沒用了？”
顧斜陽吐吐舌頭，沒說話。
很快，招標會的時間到了。
各單位代表全都入座了，每人面前發了一份招標表、一個計算器、一支筆。
陳部長坐在頂端說了些什麼，然後招標單位的代表開始拼命計算，奮力奪標。
整個過程中，沒有人說話，也似乎沒有什麼異常，大家的動作都在桌面上，動手不動口。
其實招標的規則很簡單，這次高級住宅區所需的各種項目的單價，都有列舉出來，白紙黑字寫的很清楚，各單位把自己家能給出的最低價都往上填，比如多少噸水泥，多少頓砂石，多少平米的草地綠化，各種規格的瓷磚等等的單價分別是多少，幾百條這樣的單項單價填完了，最後用計算機算出一個總價來，這個總價跟標底最接近的，就是奪標成功的。
換言之，如果有人提前知道了標底，那麼他在計算的時候，就故意把價格往標底上靠，靠的就差那麼一點點，他必然就是可以成功奪標的。
倪子洋跟小野寺護着標底，就是爲了防止有心人惡意競爭，更防止自己的對手奪標，然後在後期的施工過程中給他們不斷製造麻煩，或者乾脆玩個狠的，讓工程做了一半徹底癱瘓！
顧斜陽一直緊緊盯着，道：“好像沒什麼問題。”
小野寺點點頭：“試了才知道。”
就在這時候，小野寺拿着手機，給陳部長髮了個短信，也就是在這條短信裡，他告知了陳部長這次競標的標底。
發完後，他靜觀其變。
時間過了約十分鐘，畫面漸漸有變化了。
陳部長小心翼翼地拿着手機，垂着腦袋在桌子下面發了短信。
不一會兒，顧斜陽喊着：“我這邊有人在桌子下面悄悄看手機！”
“我看見了！”小野寺緊張了起來，就瞧着畫面上，陳部長跟那個人相視而笑了一下，儘管過程很短暫，不過他們都看清楚了。
那個人把手機悄悄塞回口袋裡，因爲都是冬天，大家穿的衣服特別多，有什麼小動作不容易發現。
他用鉛筆頂端的橡皮，忽而開始擦掉前面寫下的單價，右手在計算器上拼命地點着算着，最後再一一填上。
招標都是有時間限制的，最後工作人員將招標書一份份收上去了，陳部長拿在手裡稍微看了看，翻了翻，好像是在數數目對不對，又好像在看某人填寫的總價跟他心裡的數字靠的近不近。
顧斜陽看的氣死了3A“怎麼有這種敗類？”
“他也是那人錢財替人消災的。”小野寺說完靜靜等待着。
畫面裡，陳部長將手裡的東西一份份檢閱，然後挑出一份在上面簽了字，再都交給身邊的人，那人拿着走了。
此後，他便一直坐在原位上，開始跟大家說說笑笑的，好像在閒聊什麼。
很快，這些招標書全都被送來了小野寺這裡，顧斜陽繼續盯着畫面，小野寺拿過各家的招標書看了看，發現陳部長簽字的那份，就是偷看手機的那個人的，而且那個人的填寫的標價，跟小野寺發給陳部長的就差了幾百塊錢！
小野寺直接將那個人的拿出來，然後循着他跟倪子洋之前算好的，真正的標底，拿過計算器找到了合適的單位。
“你等下，我去子洋辦公室。繼續盯着。”
“好。”
小野寺去了倪子洋那裡，一去就是十幾分鍾，回來後他空着手，嘴角邊掛着淡淡的微笑。
顧斜陽道：“畫面上沒什麼，大家都是邊聊邊等待結果，沒人再用手機了。”
“嗯。”小野寺應了一聲，拉開自己辦公桌前的椅子坐下。
畫面裡，前臺的女職員將小野寺跟倪子洋都簽了字的競標成功的那份招標書送了下去，陳部長接過一看，愣住，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拿着手機走到了外面的長廊上，給小野寺打電話，小野寺勾了勾脣，接過：“喂。”
陳部長的聲音很着急，低聲道：“小野寺助理，剛纔您給我的標底不是這個數據啊！”
小野寺滿是失落地說着：“剛纔啊，剛纔是我看錯了，信息也發錯了，你剛剛簽字送上來我才發現是我失誤了。爲了這個失誤，三少已經把我罵臭了，我這個月的獎金都扣了，唉，不過你放心，我都一個人扛着了，沒拉你。”
“這……這怎麼可以有失誤呢！”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小野寺又加了一句：“反正他們又不知道前面失誤了，現在已經循着正確的標底確認了競標成功的單位，總裁也簽字了，你就這麼宣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