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徒有些暴躁了,一手抓着樑小濡的脖領子,對其餘的組員咆哮着。
所有的暴徒收到指令後全都拉動了槍栓,一場災難在所難免。
樑小濡一閉眼,本想能夠堅持到楚雲霄回來,現在看是癡心妄想了,剛想要承認自己纔是最高首長,只聽她身後一個暴徒非常激動的高喊:“找到了!”
她心一涼,轉頭一看,那人兩手託着樑以沫腋下,將男人拽了過來,得意地邀功:“老大!找到了,你看肩章,光板一星,是個少將!”
“少將?”
那暴徒頭子目露精光,上下打量着額角淌血的雙目緊閉的樑以沫,大笑:“哈哈哈,沒想到紅銳竟然是由一名高級將領直接領導的!今天抓到了一個少將,回去可以交差了!全部給我帶走!”
“放手!放開他!”
樑小濡知道自己作爲紅銳的一員,關鍵時刻不能給這個組織丟臉,可是當她看見樑以沫的額角流着血,被他們隨意的拖行,她心疼的要死絕望極了,拼命的掙扎大吼!
“瘋娘們兒,煩死了!”
一個暴徒拿着機槍的手柄在她背後重重捶了一下,她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再次醒來,她揉揉快斷掉的後背,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昏暗的牢房裡,從內部環境和設施來看,這明顯是恐怖分子關押人質的地方,氣氛陰森又恐怖!
“呵,樑以沫!樑以沫!”
她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生死不明的樑以沫,他是最高首長,也是暴徒最容易攻擊和下死手的對象!
“呃……”
好像所有的紅銳特別行動小組的組員都是被分開羈押的,對面牢房裡原本無聲無息躺在草堆裡的人突然動了動,嘴裡發出痛苦的呻吟。
“啊!以沫!以沫!是你嗎?”樑小濡覺得自己像瘋了一樣,又哭又笑的。
雖然只是含糊不清的一聲,可她就是知道那人一定是負傷的樑以沫,她認得他的聲音!
他還活着!他還活着!
她激動得兩手抓着鐵柵欄,恨不得將腦袋擠出去將他看得更仔細些!
“以沫!你要不要緊,傷到哪裡了?告訴我!”
兩米開外的對面牢房,男人的指尖動了一下,然後緩緩側頭,無力的看了她一眼,那聲音非常虛弱,氣若游絲:“是你?你沒事吧?”
樑小濡直接就哭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嘴,哽咽着:“我沒事!你呢……”
樑以沫閉了閉眼,說話很費力氣,他需要好好調整一下自己,才能夠醞釀更多的精力纔回答她。
“沒事……”
他劇烈的咳嗽了幾聲,也學着她抓着鐵柵欄坐了起來,半個身子倚着鐵柵欄,隔着兩米的距離目光幽幽的看着她。
牢房外面,不斷的有人走來走去的腳步聲,偶爾還有低低的交談和機槍互相摩擦撞擊的聲音。
樑小濡含淚:“我們被攻擊了,現在不知道被抓到哪裡了……”
樑以沫似乎恢復了些體力,點點頭,艱難的輕聲道:“我知道,是絕跡的人,他們從南疆那邊過來了,要爲兩年前死的那些人報仇!”
“阿薩諾夫?托馬斯?”樑小濡記得那些臉,無數次沒有樑以沫的夜晚,沒安全感的她就會想起那些恐怖的經歷。
樑以沫搖搖頭:“也許不是,只是分散的國內的一小部分力量,我們輕敵了,竟然被伏擊還被抓到這來……對不起,連累你了……”
樑小濡拼命的搖頭:“不!我也是紅銳的一分子,你不要這樣說話,我們生死與共!”
“生死與同?”樑以沫虛弱的眼眸裡有了一點點火苗,轉瞬即逝。
“我想通了,我要向我爸爸學習,爭取能夠早日參軍,成爲他那樣優秀的人!所以,我要正式的加入紅銳,做出自己的一份貢獻來!”
“你父親……”樑以沫苦笑,別過頭不看她的眼睛,“正是因爲你父親的死,你纔會和我兵戎相見……”
樑小濡身子一抖,心臟緊緊一收縮。
她和樑以沫的那場盛世婚禮上,雪白的玫瑰地毯,雪白的真花嫁衣,還有那高大俊美的白馬王子……然後突然多了一把勃朗寧手槍,新郎的胸前開了多妖冶的紅玫瑰!
“以沫,能告訴我爲什麼要朝我父親開槍嗎?”
樑以沫沉默了一會兒,外面的嘈雜誰都沒聽見,兩人眼裡心裡都只有彼此,整個牢房倒顯得分外安靜!
“如果,我說我不是有意要開槍的,你會信嗎?”
“什麼?”樑小濡臉貼着鐵柵欄,動容的看着他。
樑以沫語調幽幽涼涼:“鏡子是我們自己的同志,我能爲什麼要去殺他呢?當時情況危急,我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拉着我衝到了橋邊,然後掏出自己的手槍,並且握着我的手扣動了扳機……”
樑小濡都沒眨眼,聽得半顆眼淚含在眼中,半顆滾在外面……
“事後,我想,也許是他以前透露了一些虛假情報給絕跡,他要在死前繼續取信於那些恐怖分子吧……”
樑小濡半天沒做聲,說起父親,她的心還是痛的,很疼很疼。
樑以沫轉頭看她,苦笑:“是不是不敢相信?沒錯,你父親已經死了,自然是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反正真相也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你大可以不相信,不夠的話,以後有機會我讓你再打一槍,直到打死我爲止,好替你父親償命!”
“不!不……”
樑小濡搖頭,哭道:“我那麼做已經很後悔了,你不要再這麼說,我會死的……”
“後悔?你不想替你父親報仇了?手刃仇人不是很正常嗎?”
“你不是我的仇人!我……”樑小濡努力眨眨眼睛,讓眼淚順利的滑落,這才能保持良好的視覺看清樑以沫的側影,“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算了,就這樣算了,我們能從這裡活着出去纔是正經!”
那句話咽在了肚子裡,終究是說不出口。
兩年了,兩個人早就彼此融入對方的骨血,她想說她早就相信他原諒他了,但是並不奢望他也能夠同樣的原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