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捏着信角晃了兩下,猶豫半天才展開來看,裡面的信息不多,就一行字,字跡比較端正,他說。。“那兩箱東西我拿走了,鑰匙放在物業處,好好生活,珍重。”
最後的落款就一個“濱”字,時間就是前幾天,他回來過。
本來夏至一直是挺淡定的,血拼過了,東西也分發完了,心痛轉移法很是成功啊,但是,在最後看到他的落款,還有那個日期的時候,她還是沒忍住眼淚,隔着面膜紙就流下來了。
她趕緊把所有資料一團塞進文件袋裡,吸了吸鼻子跑去了洗手間。
對着鏡子,她拿下面膜紙,兩隻手不停地拍着臉頰,“啪啪啪”的聲音很具節奏感。
她對鏡子裡的自己說:“既然他不打算收回房子,那你就拿着,你拿着去做慈善也好,就當是幫他積德,免得他以後生兒子沒。”
想着想着,她又傻笑起來,對着鏡子裡的自己傻笑,“我幹嘛幫他積德,我才沒那個善心。我呸,別壞了老孃的心情。”
哭一陣,笑一陣,她對着鏡子一邊唱歌一邊跳舞,自娛自樂。
。。
公司談成了一比大業務,何李主管請客吃飯,大家都去了。這是夏至第一次參與公司聚餐。
動筷子前,何李先講了一番感謝大家的客套話,最後說:“今年咱們公司來了夏至,還沒正式歡迎過,今天除了慶功,也當是夏至的歡迎會吧,大家歡迎。”
同事們舉杯敲響了玻璃轉盤,啪啪啪的一陣響。夏至一下就臉紅了,趕忙站起來說:“何主管,您太客氣了,謝謝,謝謝大家,那我就先乾爲敬啦。”
夏至一仰頭,豪爽地喝乾了杯中的紅酒,大家又一陣起鬨。
之後就是正常的吃飯聊天,他們幹金融這行的,跟錢打交道,跟有錢人打交道,壓力特別大。平日裡坐在辦公室裡都是西裝套服,一個個都人模狗樣的,現在一放鬆,喝了酒,什麼模樣都露出來了,猜拳的打賭的拼酒的,還有講黃色笑話的,什麼都有,當是放鬆了。
公司有許多年輕英俊的金融才俊,每每有新的女同事來,都會成爲他們的焦點,特別是單身人士的焦點。
夏至平時不常與他們走動,給人的感覺比較高冷,沒人敢去搭訕。但是今天聚餐,開頭那一杯酒,他們就發現私底下的夏至其實是比較爽快的。
於是,就有人惦記了。
鄭峰可算是他們當中的領頭羊,一起鬨,他就端着酒杯過去了,可是還沒開口呢,就被張清給擋了下來,“小鄭,你別說話,小夏已經被銀行的周主任預訂了。”
鄭峰吃了憋,苦着臉說:“張姐,你怎麼知道我要來幹嘛,我找陽妹不行嗎,”
“瞧你那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小夏,你當我瞎啊,”
“”鄭峰好沒面子,硬撐着說,“周主任只是預訂而已,我就不能排個隊嗎,我也預訂一下。”
張清笑道:“那你自己跟小夏說。”
被張清這一攪渾,鄭峰尷尬不已,紅着臉硬着頭皮,向夏至舉了舉酒杯,“聽說你是f大的研究生,那我還是你學長呢,以後多交流啊。”
夏至也舉了舉酒杯,笑着迴應,“好嘞。”
兩人喝了酒,鄭峰紅着臉回了座位上,被同桌的男同胞們一頓嘲笑,“去的時候意氣風發,怎麼回來就縮手縮腳了,”
鄭峰說:“敵軍太強大,我需要再籌劃一下。”
大家又一陣鬨笑,夏至也忍不住笑,這樣的玩笑她開得起,也願意參與,這樣的氣氛她也很享受,無拘無束的。
吃了一半,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誰報的信,周浩林忽然來了,他進來第一句話就是,“這麼巧,我剛好在隔壁。”
何李故意調侃一句,“哪個隔壁啊,左邊還是右邊啊,你跟誰吃飯啊,走,帶我去認識認識。”
周浩林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按住何李的肩膀說:“哎呦何老哥,您就饒了我吧,我就是過來蹭杯酒喝的。”
同事間不知道誰嚷了一句,“鄭峰快敬周主任一杯,就說你要挖牆腳了,好讓周主任做好心理準備。”
周浩林起先不明所以,何李簡單跟他說了一下,他就豪爽地站起來,讓服務員開了一瓶白酒,拎着酒瓶子走了過去。
鄭峰縮了縮,“周主任,來真的了,”
周浩林:“這還有假,來,要挖我的牆角,起碼先把我灌醉。”
鄭峰其實並無爭搶之意,只是到了那份上,他也不好推拒,反正都是圖個樂,他就迎戰了,“是麼,那我就不客氣了,來吧。服務員,給我也開一瓶。”
那邊熱熱鬧鬧地拼酒,一羣大老爺們都玩得很歡樂。
劉陽推了推夏至,問道:“兩個男人爲你拼酒,你有何感想,”
夏至搖搖頭,“沒有。”
劉陽:“沒有嗎,那周主任豈不是要傷心死,,我們一致認爲,你跟周主任纔是官配,輪不到鄭峰什麼事,可你都不領情。”
夏至:“那是你們認爲,我跟周主任就是一般的朋友而已。”
劉陽用眉毛一指,說:“那我忽然覺得,他們只是想喝酒而已,反正何主管請客,又不要自己付錢。”
夏至點頭同意,“恩,他們就是這麼想的。”
拼酒的結果很快出來了,兩人都是在酒場上廝殺過來的,酒量都不錯,鄭峰喝了兩瓶已經到了頂峰,再也喝不下,靠在桌上頭都擡不起來。
周浩林喝完兩瓶,又從旁邊倒了一杯,喝完還能站着走直線,他贏了。
“鄭峰,夏至必然是我的,你挖不走。”他霸氣地當衆宣佈。
本來也就是大家調侃調侃,周浩林這一說,沒事也變成有事了,夏至當場就紅了臉,真的是滿臉通紅啊。
最後散場,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讓周浩林送夏至回去。兩人都喝了酒,在門口打了一輛車。
“師傅,先到xxx小區。”
夏至連忙說:“不,是xx小區。”
周浩林好奇地看着她,“你換地方了,”
“恩,搬家了,住得離單位近一點,早上可以多睡一會兒。”
“哦,我就說我的記性沒那麼差嘛。”
司機開車了,坐在車裡,周浩林的腦袋開始犯暈,他靠着,迷迷糊糊地說:“今天不好意思啊,喝多了。”
夏至從包裡拿出了一瓶酸奶,遞給他,“我知道,我沒介意,你喝了這個吧,對胃好。”
周浩林接過酸奶,笑着問:“專門爲我買的,”
“你想多了,早上帶的,沒喝。”
周浩林呵呵呵地傻笑,開了就喝,“今天真是喝大了,還說了不少胡話。”
夏至笑笑說:“沒關係,大家都不介意。”
“那你呢,”
夏至反問道:“我有什麼好介意的,”
一聽她這麼說,周浩林又急了,着急解釋,“但是我說的不全是胡話,也有真心話,比如最後那句。”
夏至想了想,問道:“哦,你說你跟何主管是好基友那句,我們都看出來嘍。”
“不是那句,是”越是着急,越說不清楚,周浩林乾脆直接問道,“夏至,你知道我的心意吧,”
夏至沉默,他的心意她一直都知道。
周浩林忽然變得認真起來,說:“我一直在等你打開心扉,你什麼時候調整過來了,一定要告訴我,給個暗示也行。”
夏至轉頭看着窗外,淡淡地說:“你這樣我會有壓力的。”
周浩林嘆了口氣,滿車都是濃濃的酒味,他懶懶地說:“其實這一年我見過好幾個女孩,有家裡親戚介紹的,也有單位領導介紹的,但是怎麼說呢,我還是忘不了第一次見到你的那種感覺。呵呵,我從來不相信什麼一見鍾情,直到遇上你。”
“以前你身邊有人,我失落了很長一段時間,現在你單身,我覺得我整個人的精神都提起來了,我這麼說不是想給你壓力,我知道感情的事勉強不了。你看咱們也不年輕了,談個感情都是奔着結婚去的,如果你覺得我靠譜,如果你覺得我值得信任,那咱們就試試行嗎,”
前面的司機,擡眼看了看後視鏡,夏至正看着前面,好巧不巧跟司機的眼神對了一下,她默默地說:“別說了,現在說這些不合適,等你清醒一點咱們再說,行嗎,”
周浩林暈暈乎乎的,也覺得現在說這些不正式,他同意了,往後一靠,繼續喝酸奶。
到了小區,夏至下了車,周浩林要送,她拒絕了,“不用送了,你站都站不穩了,難不成你送我上去之後要我再送你下來嗎,師傅,麻煩你再送他回家吧。”
司機說:“好,地址。”
周浩林遲遲不報,就看着夏至,夏至忍不住追問道:“你不說我就問思甜了。”
“xx小區。”周浩林隨口說了一個地址,離這裡不遠,他依依不捨地看着夏至,眼神裡滿是留戀,“夏至,好好想想我的話,這一次我不會放手的。”
夏至朝他揮了揮手,說道:“恩,快走吧,改天見。”
“改天見。”
出租車慢慢駛遠,夏至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不是被表白的喜悅,而是越發的空虛寂寞。
她不想耽誤周浩林,但現在要她接受他,就更加對不起他。
她忽然有點害怕,害怕自己從此失去愛上一個人的權力,害怕自己從此就這麼心無波瀾地活一輩子。
恍惚間,她好像看到馬路對面的樹影底下,一個熟悉的人影站在暗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