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偌大的南山,籠罩在一片如仙如幻的朦朧白霧裡,安寧而詳和。
軍區大院裡,一片紅火喜氣的黎宅,也漸漸地褪去了上半夜的熱鬧喧譁渤。
安靜的宅府裡,只隱約傳來了幾聲貓狗的“嗚嗚”叫聲佐。
深沉到,耳邊除了男人低沉規律的呼吸聲,睜着漆黑雙眸的唐安妮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來。
窗外,一輪明月高掛上空。
皎白的月光穿透厚重的窗簾,打在鮮紅的喜被上,靜靜地綻放出柔和的光芒。
臥室裡,像徵新婚吉祥的紅燭還在安靜地燃燒着,鮮紅的燭淚一滴一滴地灑落在燭臺上,混夾着透射/進來的清冷月光,將整個房間暈染出一種旖旎迷離的氣息。
也將枕邊男人這張深邃立體的俊美五官,輝映出一種不一樣的柔情似水的美。
黎皓遠睡着了,第一次在她清醒的意識下,躺在她身旁的另一邊大/牀/上,沉沉地睡着了。
沒有粗/暴強迫、沒有爭吵、也沒有淚水……
這是她真正心平氣和地跟黎皓遠同牀共枕的第一個夜晚。
男人對她沒有一絲防備,也沒有一絲不耐,他濃密湛黑的眉峰是放鬆而舒展的。
除了那一雙,在睡夢中仍霸道壓在她腰上的大手,今晚的黎皓遠,可以說是像是一個溫柔的丈夫安心地睡在她身邊。
非常陌生而又特別的異樣體驗,讓作爲新娘子的唐安妮在心悸之餘,也涌出了更多釐不清、揮之不去的複雜感覺。
男人的喘息略顯粗沉。
大概是爲了今天的婚禮,他已經耗費了太多精力,晚上又喝了那麼多酒,呼吸裡也透出了幾分疲憊。
可是,仍然無損於這個男人渾身上下、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迷人魅力。
蔥白纖長的手指探出,唐安妮情不自禁地觸上了男人精緻的眉眼:
其實,黎皓遠的眼睫毛很長,是那種微卷上揚的漂亮弧度,很是迷人。
如若忽略他年屆34的成熟年紀,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他是一個靦腆可愛的大男孩,因爲,他長得實在是太漂亮了。
漂亮到,讓她忍不住屏氣凝息地細細欣賞起來——
纖細的指尖又輕輕掠過男人眼斂下微微突起的顴骨、高聳挺直的鼻樑、冷峻深刻的腮側、堅毅乾淨的下巴……
最後,停在了他涼薄緋紅的脣上,怔怔失神:都說薄脣的男人最是無情。
可是,黎皓遠卻又爲什麼對她這樣好?
她利用一隻與席玥相似的耳環,刻意炒作自己和他的緋聞,他非但不生氣,還笑眯眯地配合她演戲;
她被姚夫人在董事長上逼得險些下臺,他卻一聲不吭地將手上的股份轉到了她頭上,還說,唐氏是他事關男人顏面的半張臉,爲了保住唐氏,不惜豁出去與姚氏徹底交惡;
她被傳出勾/引有婦之夫聲名狼藉,外界都在等着她被他遺棄的時候,他卻強行拆散她和振宇哥,逼着她跟他去民政局領了證;
她無恥到連女孩第一次的貞潔都沒有能給他,哭着求他放過唐氏時,他卻親暱又寵溺地將她圈進了懷抱裡,告訴她,“黎太太,你想多了!”
……
可是,她知道,她並沒有想多。
雖然,她心裡很不願意承認,可卻又比任何人都清楚,
除卻他失去理智的粗/暴佔有她的那一/夜以外,黎皓遠是真的一直都待她很好。
婚禮後的他,哪怕是這麼累,哪怕,他的意識已被濃烈的酒精佔據了大半,
卻仍記得,細細地告知她,住進黎家祖宅的每一條與她息息相關的規矩。
他還告訴她:
就算她不習慣,不願意,在祖宅的這三天,人前也一定要親密地喚他一聲,“老公”。
深邃如墨的瞳眸裡,是清晰可見的深深的擔心。
她懂得他的意思,黎府大院人多嘴雜,她若不能謹言慎行,恐怕會落人口舌,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她不懂的只是,他的心裡明明有了深情不渝的青梅摯愛,爲什麼還要這樣來撩/撥她的心?
她更不懂,在這個新婚的第一晚,
她爲什麼會怔怔地,看着身旁這個交易婚姻換來的丈夫,輾轉無眠,悵罔若失?
……
睡夢中的男人微微抿動薄脣,將她停在他脣上的食指也一下子裹了進去!
溫涼的的指尖觸及男人灼熱的舌苔,唐安妮頓覺小臉也異樣的滾燙起來!
擡起另一隻素白的手抵開男人溫熱的臉龐,又稍微使出了一些力道,堪堪從男人口腔中抽/出自己的手指,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也因爲這個意外的小插曲,而莫名地滾燙了起來——
男人沒有被她的動作驚醒,她卻驚出了一身薄薄的冷汗。
小心翼翼地撥開男人橫在腰上的大手,又小心翼翼地掀開身上的被子,唐安妮懾手懾腳地下了牀。
鮮紅的燭光被她掀起的冷空氣吹得微微晃動,若明若暗。
唐安妮的身影在牀邊滯了片刻,才赤着小腳,走到一面嵌入牆體的立體衣櫥前,慢慢地拉開了其中一扇櫃門:
櫃子最底下的角落裡,靜靜地躺着一隻黑色的lv包包,是護士阿雅晚上給她送過來的。
裡面裝了一些她常用的化妝品及眼鏡、女人的私人用品,還有一盒未拆封的事後避/孕/藥。
阿雅在藥盒上貼了一張說明書,說是盒子裡面有兩顆白色的藥丸。
讓她今晚睡覺之前服下一顆,第二顆則是再過12小時後服用。
另外,服藥期間,不得再行閨房之事。
眸光,隨即幽幽地投向牀/上沉睡的男人:
那一刻,***紅燭,黎皓遠笑睨着她,柔情萬千地說,“今晚纔是我們真正的新婚之夜,我怎麼捨得讓你失望?”
可他到底是真的“不捨得讓她失望”呢,還是他也知道這件事,
所以,今晚即便醉成這樣,也不顧疲累地狠狠要了她一次?
……
臥室裡沒有水。
唐安妮拿了藥,趿着毛絨絨的棉拖鞋下了樓。
到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藉着窗外月亮透進來的微弱光線,她輕輕地拆開了盒子,掰了一顆藥丸送進嘴裡,
又喝了一口水,勉強把藥丸嚥了下去……
倒掉沒有喝完的水,將剩下的一顆藥丸連同盒子一起攥在掌心裡,又收拾好桌子,才轉身,準備離開廚房——
頭頂上,卻突然一片燈光大作!
唐安妮嚇得瞬間渾身僵硬,“……”
擡頭,卻見廚房門口,她的婆婆即黎皓遠的母親、黎家的大夫人,正一臉嚴肅地盯着她蒼白的小臉,“你在這裡鬼鬼崇崇地做什麼?”
徐趙娜是搭早上的航班匆匆趕回來參加婚禮的。
算起來,今晚,唐安妮還是第二次見自己的婆婆。
可不知道爲什麼,她有點怕自己的婆婆。
不同於黎老夫人的慈愛和藹,婆婆徐趙娜給人的印象非常嚴謹而幹練。
大概是因爲出身軍人之家,嫁的也是軍人,年紀輕輕便隨同丈夫一起征戰沙場,徐趙娜的身上明顯帶着一絲巾幗英雄鐵骨錚錚的氣息,
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都透出濃濃的審視意味,讓唐安妮莫名地心生緊張。
本能地攥緊了掌中的藥盒,她暗暗地吞了一口唾沫,“我沒做什麼,媽……”
只是,精明犀利如徐趙娜,顯然並不相信她的話。
目光盯在她刻意攥緊的掌心數秒,便冷冷地質問道,“你手裡拿着什麼?”
唐安妮垂眸,內心劇烈掙扎一番,才緩緩地張開了手心——
原本以爲要捱罵,她打算解釋,沒想到,徐趙娜微微錯怔片刻,卻意外地問了句,“皓遠也知道這事嗎?”——題外話——謝謝【q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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