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什麼都不說,僅僅是見一面而已。
他心裡亂糟糟的,如果真的讓他面對蘇羽熙的話,他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曾經那些記憶全都不見了。
就像遺落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席焱琛失魂落魄的。
讓前臺的護士着急不已,殷切的問道,“席先生,你沒事吧?”
席焱琛搖搖頭,沒事,他怎麼可能有事呢?他不是這場意外裡最傷心的那個人。
直到走出了醫院之後,他茫然的站在大廳裡,看着這熟悉的一切,什麼都記得,唯獨望了那個對他很重要的人,甚至想起蘇羽熙的時候,內心毫無波動。
他習慣性的掌握一切,他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
“咦,這不是席總嗎?”突然身後躥出了一位中年男人,大腹便便,紅光滿面的盯着席焱琛。
由於激動,他甚至拉住了席焱琛的胳膊。
他神情倨傲的瞧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對方就灰溜溜的放手了。
“抱歉了,席總,我不是故意的啊。”
這人啊,一激動的時候就容易犯錯誤。
“沒事,柳總怎麼會在醫院裡?”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席焱琛從不習慣與別人靠這麼近。
他生性冷淡,不喜任何熱情的交際。
“咳,還不是因爲小女不懂事,一個女孩子家家的非要玩賽車,技術不到位還非要去比試,結果就發生意外了。”
明明是很慘的事情,可是柳大成說出來卻很是開心的樣子,似乎一點兒都不爲此而擔心。
他的女兒?不就是柳依依麼?
“似乎,柳總並不是很傷心啊?”
不過說起來還真是巧啊,因爲他一週前也剛發生了車禍。
“當然,因爲車禍壓迫了神情,所以依依丟掉了一些記憶,什麼都想不起來,我巴不得她沒有這些記憶,否則一些盡是折騰人,與一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我真不放心。”柳家有錢,所以對於柳依依的車禍根本不在話下。
並且這次車禍,除了讓柳依依丟失了記憶之外,外傷也並沒有很嚴重,修養一陣子之後就可以出院了。
“那也是,不過記憶丟失了,柳依依還認得你嗎?”席焱琛涼薄的嘴脣微啓。
他總是能夠銳利的看穿事情的真相,然後一針見血。
丟掉了那些壞的記憶是好事,可是不好的是柳依依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包括自己的名字,以及她身邊的親人們。
“哎,醫生說這些記憶是可以找回來的,讓我多多陪陪她。”
“真的有效果嗎?柳總何不請一位腦科專家來看看?”要不是情況與自己相似,席焱琛是絕對不可能這麼多話的。
她也丟了記憶,不過比自己更多而已。
他之所以這麼提議,是因爲他也是這麼想的,身邊的所有知道他失憶的人都對這件事情莫名詫異,似乎宇宙爆炸都是應該的,可是他忘掉蘇羽熙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腦子裡空蕩蕩,一絲痕跡都沒有。
越是這樣,他就越是好奇,他和蘇羽熙之間到底經歷了什麼,發生過什麼。
聽了席焱琛的話,柳大成反而搖搖頭,拒絕着說道,“席總,這世間是有很多良藥,可是最有效的藥你知道是什麼嗎?是愛,是溫暖。”
“我相信依依會想起我的,以前的確是我太疏忽管教她了所以後來才那麼嬌縱,既然老天爺已經重新給了我機會那麼我一定會好好珍惜的。”
肥膩的臉龐讓眼睛顯得格外狹小,不過那眼神中間慈愛的光芒是無論如何都遮不住的。
這句看似讓人聽膩了的話,此刻卻讓席焱琛莫名震驚了。
這世間最有效的良藥就是愛,是溫暖,是陪伴。
如果他也可以恢復記憶嗎?在蘇羽熙的陪伴下?
隨意聊了幾句家常之後,柳大成就匆匆忙忙的走了,只剩下席焱琛一個人在原地發呆。
這一次,時間是如此的充裕,他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用來發呆暢想。
直到走出了醫院之後,他並沒有急着回公司,而是直接去了蘇家。
這個小區並不是很大,他從來也沒有仔細看過,雖然已經來了好幾次了。
在小區樓下晃悠的時候,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要去找蘇羽熙。
沒想到正好碰見了在小區散步的她,迎着絲絲的陽光,蘇羽熙託着腰身緩緩走着,步履緩慢,動作笨拙,陽光在她身上撒下柔和的線條,讓她看上去無比的誘人。
因爲是站在蘇羽熙身後,所以她只顧着往前面走,並沒有看見他。
“蘇……熙熙?”他略微思索了幾秒,名字已經是脫口而出的。
熟練的程度宛如自己已經說過幾百年幾千遍一般。
這樣熟悉的聲音,讓蘇羽熙禁不住渾身僵硬,這可是她想念了好多天的聲音。
果然是席焱琛,不是她的錯覺。
他僅僅是往那裡一站,就是一道誘人的風景。
“你來了,你真的來了。”踩着稀碎的步子,蘇羽熙朝席焱琛緩緩走去。
她恨不得立馬奔到席焱琛懷裡去,可是卻不得不顧及笨重的身子。
她剛剛還在念叨着她,現在就看見了,還真是心有靈犀啊。
“你,等我很久了嗎?”依舊是淡漠的神色,一帶一絲表情的冷漠,在他的意識裡,眼前的這個人曾無數次出現過,不過卻隔了好幾層讓她看不真切。
蘇羽熙點點頭,試探性的問道,“你想起來了嗎?”
這幾天她一直在考慮,如果讓席焱琛快點兒恢復記憶,她很想她,一刻都不能分開的那種想。
可是想來想去,也無法想出一個合適的解決辦法來。
席焱琛實在是不忍心讓蘇羽熙的期望落空,“熙熙,我在努力了。”
他也很努力的想要讓自己恢復記憶。
“嗯嗯,沒關係的,不着急,既然你來了,那就陪我散會兒步好嗎?”像往日一樣挽着席焱琛的胳膊,蘇羽熙小聲說道。
意外總是那麼多,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過過這樣簡單平凡的生活了。
席焱琛並沒有反應,不過也沒有拒絕,對於一個失去記憶的人,讓他原本沉默的性子更加沉默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說什麼纔是正確的。
“今天寶寶好鬧啊,一直踢我肚子,我估計着是想出來玩一會兒,所以我就帶他們出來散會兒步。”
蘇羽熙兀自說着,輕輕柔柔的聲音,宛如一根羽毛一樣,劃過席焱琛心頭。
癢癢的,撩撥着他。
“熙熙,如果,我說如果,我一直想不起你怎麼辦呢?”他很認真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