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那麼閒麼？特意從錫城跑來看你落魄的樣子。”
喬慕白靠在一邊牆上，也不管牆壁上的灰塵會不會把他身上的米色外套弄髒，饒有興趣地抱着胳膊看向顏慕楓，“北館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
顏慕楓動了動麻木的胳膊，似乎是被那幾條電線扯得後怕，忍不住顫動了一下，倒抽了一口涼氣，“我要是說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呢？你信不信？”
“你要是什麼都不知道，會被關在這兒？”
“我要是知道，我至於被關在這兒被電擊？早就說了好不好。”
“拐彎抹角的有意思麼？”喬慕白眼中浮現一絲耐人尋味的神色，“最起碼你應該爲靳顏考慮考慮。”
他問這話的意思，其實是打算套顏慕楓的話，要是他緊張靳顏，這會兒應該大力爲靳顏辯解，人在極度緊張一個人的時候就有了軟肋，說的話也就容易出現漏洞，只要抓到漏洞，他就能確定這件事是跟顏慕楓有關。
“考慮什麼？我爲什麼出現在北館自己都還沒弄清楚呢，更別說她了。”
牆上晃過一道影子，透着詭異，喬慕白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誰在外面？”
話音剛落，關上的鐵門緩緩打開一絲門縫，崔曉萌吐了吐舌頭走了進來，“是我，還有靳顏。”
喬慕白松了一口氣的同時，皺起了眉頭，這會兒把靳顏帶到這兒來，對案情可沒有任何幫助作用，反而會阻礙他對顏慕楓套話。
靳顏跟在崔曉萌的身後，腦門上綁着繃帶，身上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連衣裙，套着灰色羊絨開衫，整個人一點兒色彩都沒有，尤其是身邊崔曉萌的一身明亮反襯的她臉色更加蒼白。
喬慕白暫且壓住了心中的不滿，臉色緩和了下來。
“小舅舅。”靳顏走到顏慕楓身邊，手背碰到一根電線，渾身顫抖了一下，死死地咬住了嘴脣纔沒讓眼淚掉下來。
顏慕楓並不知道她的處境，還當陸良淮並未爲難她，此時看到她頭上纏着繃帶的樣子，頓時瞪大了眼睛，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你頭上怎麼了？是不是陸良淮對你動手了？”
靳顏摸了摸繃帶，哽咽着搖搖頭，“不是，這是我自己磕的，跟他們沒關係。”
顏慕楓皺着眉頭，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我都說了這件事跟你無關，要怎麼樣都衝着我來，他們陸家人是怎麼回事，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一旁的喬慕白沒忍住，插了句嘴，“但你也沒交代你爲什麼出現在北館，沒說那本書的去向，你想要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沒問題，但是該交代的得交代的。”
靳顏臉色一沉，轉身瞪了喬慕白一眼，“我小舅舅不是這樣的人，喬慕白，你說話注意點。”
喬慕白眉頭猛地一跳，正要反駁，猛地被旁邊崔曉萌的胳膊肘給撞了一下。
崔曉萌拽着喬慕白的胳膊，跟靳顏擺了擺手，“你們先聊着，我們倆就不打擾了，先出去待着。”
靳顏點點頭，眼眶紅的厲害。
審訊室裡面就剩下顏慕楓和靳顏兩個人。
鐵門關上之後，有種壓抑窒息的感覺撲面而來。
靳顏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卻又被這空氣中的黴味給嗆得難受，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咳嗽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陸家人要是還有些良心，應該不會爲難你的，顏顏，你不用管我。”
聽了這句話，靳顏心裡面氣不打一處來，“顏慕楓，你腦子裡面有屎是不是？你覺得我看着你出事我還能吃得下飯睡得着覺？”
說到激動的時候，靳顏眼眶紅的發燙，眼淚順着臉頰落了下來，她背過身擦了擦眼淚，哽咽道，“我就你這麼一個親人了，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就真的成了孤兒了。”
顏慕楓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安慰自己這個比自己小不了幾歲的侄女，偏偏說不出什麼話來，只得低下頭，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我就問你，北館被盜的事情跟你有沒有關係。”
靳顏擦乾淨眼淚，轉身盯着顏慕楓，神色嚴肅。
她剛剛那麼衝着喬慕白吼，並不是自己真的這麼相信顏慕楓，只是見不得別人這麼詆譭他而已，真到了她這兒，她還是要問清楚的。
顏慕楓愣了愣，啞着嗓子問道，“你也不信我？”
“我不是問你是不是你偷得，也不是問你是不是你掩護別人偷得，我就是問你你這麼多天有沒有想過自己怎麼就那天那麼巧從南館進了北館後門，那麼多的巧合撞在一起，你有沒有覺得可疑的地方，有沒有可能是你自己沒注意，不清楚什麼時候鑽進了別人的圈套。”
其實不用想也知道這根本就是一個圈套。
顏慕楓怎麼去的北館或許還有他自己的計劃可言，靳顏去北館完全就是被日料店的服務員誆騙去的，靳顏想的明白自己的事情，但是顏慕楓恐怕是被人坑了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沒有啊，我沒跟人說過我要去西館北館，誰能坑我，說不定真是個意外，我撞見來偷東西的人，他把我打暈了，然後借我掩護他偷東西跑了，栽贓到我頭上。”
看顏慕楓一臉懵的樣子，靳顏兩手一攤，“你就沒想過南館通往西館的消息是誰告訴你的，或者又是誰讓你輕易躲過了南館閉館前的查詢？”
顏慕楓從小就單純，小時候家業大也沒勾起誰的紅眼由得他單純，但是到了家裡出事的時候，他這單純就成了蠢。
她這舅舅就沒有一個靠譜的時候。
“不會吧，南館跟各個場館相通的事情是我的同事曉東告訴我的，他在監控局幹了好多年了，難道是我聽錯了？”
靳顏一聽就覺得有貓膩，
“這個曉東我們再說，那當天南館閉館你爲什麼能躲過清查的人？”
“是陸羽笙幫的忙，我跟她說我要在南館查資料，可能會晚一點走，她就託人幫我跟當天值班的阿姨打了聲招呼，後來時間太晚了，阿姨以爲我走了，所以就閉館了。”
“你是不是覺得聽起來一點兒問題都沒有？”靳顏不甘心地追問了一句。
顏慕楓皺着眉頭仔細回想着當天的一切細節，半晌終於錯愕地擡起頭，“我去的那天，南館沒有例行清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