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旻知剛上完洗手間出來，周存便指了指桌上的錢包，
“二叔，平時也不注意點兒，錢包到處丟，還是穆總給你撿起來的。”
聞言，莫旻知的目光偏了一點，落在錢包上，聲音滄桑，“錢包裡除了一張沒用的照片，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周存乾咳了一聲，“別說這話，沒準兒冰清那丫頭自己想通了就回來了呢。”
穆雲的臉色陡然變了，直愣愣的盯着周存，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話。
周存卻一副沒發覺他神情變化的樣子，接茬跟莫旻知說話，“剛穆總還說他有個朋友跟冰清長得挺像的呢，沒準兒就是你女兒。”
莫旻知嘆了一口氣，“我也不指望這丫頭能自己想通回來了，這丫頭從小性子就倔，被人騙了受了這麼大的屈辱，當初又是被我罵了的，話說的那樣重，怎麼也不肯回來了，”
說完這話之後，周存也跟着嘆了一口氣，搖搖頭端起酒杯，不再說話。
此刻的莫旻知看着就像是一個失去了心愛女兒的父親一樣，滿目滄桑，眼神中滿是哀傷。
穆雲猶豫了一會兒，“莫總，您女兒叫冰清？莫冰清？”
莫旻知先是一愣，然後纔像是明白是剛剛周存提到名字的一樣，點點頭，“冰清玉潔的冰清，這名字是她媽媽給取的，我前妻跟我離婚之後，就給孩子改了姓了，冰清跟着她媽媽姓趙。”
趙冰清。
穆雲面色一緊，“她……她今年多大了啊？”
“走的那年還在藝術院讀大二呢，如今已經過去六年了，二十五歲整了。”
藝術院？
穆雲的聲音有些異樣，卻強做出一副鎮定的樣子，“莫總，那照片能給我再看一眼麼？”
聞言，莫旻知微微一愣，“怎麼了？”
“我有個朋友跟您女兒長得挺像的，我想看看。”
莫旻知臉色一緊，趕忙將錢包遞了過去。
翻開錢包夾層，一張清純女學生的證件照清晰可見，鼻尖上有一顆小小的黑痣。
“怎麼樣？”
莫旻知追問道。
穆雲將錢包歸還，搖搖頭，“抱歉，不是，我朋友跟令千金長得還是不太一樣的，仔細看不是一個人。”
一旁的周存皺了皺眉，“你仔細看看呢？這張是冰清高中時候拍的，才十七歲，跟現在不一樣很正常，而且現在整容技術那麼發達……”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莫旻知咳嗽了一聲，擡眼看向周存，眼神有些冷冽，
他趕忙閉上了嘴。
穆雲有些警惕，沒再主動提起趙冰清。
莫旻知也不催促，收起錢包，在手掌心撫了撫，嘆了一口氣，像個無權無勢的普通孤寡老人一樣，面色哀傷，
“小周，穆總我今天身體不太舒服，就先走了。”
說完這話，也不等倆人表示，莫旻知自顧自的起身朝着門口走去，助理拿着外套追了上去。
穆雲皺着眉看着門口，“莫總這是……”
“還不是提到親閨女難受了唄？”周存喝了口酒，又夾了顆花生米送進嘴裡，
“要我說真不值當，冰清這丫頭從小就是被嬌慣了的，大學念得好好的還沒到法定年齡呢，就跟家裡鬧着要結婚，說來原本對方家境也不錯，按理說我二叔也沒不同意，偏偏是個有家室的，唉……”
“有家室的？”穆雲裝作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可不是麼？當時雖然明面上沒宣佈，但是我二叔什麼人啊，不得暗地裡查一查麼？結果就查到，那個男的私下已經跟個三線女明星偷偷領證了，也不是什麼作風正派的人物，那女明星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那後來呢？”
“後來？後來死活要跟那男的好唄？私下偷偷來往，還跟家裡鬧翻了，最後還是人家原配有手段，不知道想的什麼辦法直接把她送出國了，我二叔都沒攔得住，後來，再後來就找不到人了。”
說到這兒，周存彷彿是突然回過味來，端起酒杯跟穆雲碰了一個，
“哎，穆總你怎麼對這事這麼好奇啊？咱們喝酒喝酒，不聊這檔子事了。”
穆雲顯然有些心不在焉，見周存不再跟自己說趙冰清的事情了，也就匆匆喝了兩杯酒，便推說有事走了。
他走後不久，周存也起身，徑直去了隔壁包廂。
隔壁包廂，
原本早該走了的莫旻知，此刻正一碟花生米一瓶洋酒，百無聊賴的吃着喝着。
“二叔，該透的風我可都透了，這小子可從頭到尾都沒承認那丫頭在他那兒。”
莫旻知看都沒看他一眼，“他已經承認了。”
從他的眼神裡。
只不過是還不確定趙冰清對這件事的態度而已，打算回去親自確認。
“你就不怕他回去直接質問那丫頭，那丫頭直接抖落出來的話，怎麼辦？”
“她不會。”莫旻知擡眼看他，
“你別忘了，那丫頭是我養大的，既然六年前她敢走，那就一定是做好了跟過去的一切隔斷的準備，事到如今，她就算是跟穆雲分手，恐怕也休想從她嘴裡掏出半句話來。”
這麼一來，穆雲就不可能不懷疑她了。
離間計說到底並不是什麼高超的辦法，不過是戲弄人心。
京兆國際酒店，
穆雲一身酒氣回到酒店，手機上已經有三個未接來電，也只有三個而已。
趙冰清是個自尊心極強的女人，電話打了超過三個不接，就算你永遠消失，她也不會再打了。
他扯開脖子上的領帶，又解開襯衫的上面三個釦子，仰躺在牀上，面色複雜。
今天這件事是真是假還不確定，但是周存和莫旻知都是京兆響噹噹的大人物，拿一個他身邊的女人來誆騙他，毫無道理。
過了許久，房間裡響起穆雲的聲音，
“皮特，幫我查一下，輝煌集團前代理總裁莫旻知的家庭信息，還有他身邊女人的信息，越詳細越好。”
手機裡傳來純正的倫敦腔英文，“明白了，老闆。”
別人說的話未必可信，只有自己查到的，親眼所見的纔是真實的。
掛斷電話之後，彷彿是出於內心不信任的愧疚，他急忙給趙冰清打了一個電話過去，已經是深夜，靠近凌晨，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慵懶，
“睡了嗎？”他問，
“都幾點了，我明天還要趕早拍戲呢，幹嘛？你是去什麼好地方到現在纔想起給我回電話啊？”
“跟朋友喝了點酒，剛回酒店。”
“你一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