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談逸澤織了一件毛衣的事情已經曝光之後,殷詩琪開始有些後悔自己爲什麼要那麼早將這件事情告訴他了。
你看看,這天才一亮,殷詩琪打算起來給昨兒個去參加颱風檢查工作一整天都沒有回到家的顧印泯市長熬點清粥喝,就聽到大廳裡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本還以爲昨兒個的颱風天,把別人家的耗子都給刮到自己家裡來的殷詩琪,揣着掃帚急匆匆的往客廳那邊趕。但沒想到,這進了大廳才發現,原來在客廳裡製造這些惱人聲響的,並不是什麼耗子,而是蹲在茶几旁邊的一個人。
而這個人,殷詩琪也不陌生。
正是自家的女婿!
“小澤,你大早上的也不用出去,這麼早醒來做什麼?”
殷詩琪無奈的放下自己手上的掃帚,朝着談逸澤走了過去。
而談逸澤還專心致志的盯着她昨兒個放在籃子裡的那打了大半截的毛衣,聽到殷詩琪的聲音的時候,倒是有點像是幹了什麼壞事被當場逮着的感覺。
若是談逸澤最近的皮膚不曬的這麼黝黑的話,殷詩琪沒準還能看到這個男人皮膚下面的那一層淡淡的粉色。
“媽,我就一大早睡不着,想看看您給我的毛衣織到了哪個步驟了?”
談逸澤轉過身來的時候,有些毛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平頭。
好吧,他談逸澤長這麼大,還真的沒有這麼尷尬過。
其實不一大早睡不着,是從殷詩琪跟他說這件毛衣是給他談逸澤之後,他就一整夜都沒法入睡。
爲什麼?
還不是因爲太過激動了!
你想想,談逸澤的母親在二十幾年前就過世了。
那個時候他對母親的印象也非常的模糊。
只不過,當看着顧念兮有個母親時不時的唸叨着她,卻又不自覺的寵着她的時候,他就心生羨慕。
更別說,看到顧念兮的母親竟然還給她織毛衣了。
可現如今,談逸澤感覺,殷詩琪也貌似將自己當成自己的孩子了。
有顧念兮的,就有他談逸澤的一份。
這樣的感覺,讓二十幾年來都沒有感受到過母親的疼愛的談逸澤,能不激動麼?
所以,一整夜,談逸澤壓根就是睜着眼睛,聽着窗外風雨窸窸窣窣的聲響,沒法入睡。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他還有些擔心昨晚上那不過是自己的幻覺,所以又趁着顧念兮和聿寶寶兩個人都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悄悄的來到客廳,打算再親眼看看那件毛衣,好讓自己安心一下。但沒有想到,毛衣還沒有看多久,倒是把殷詩琪給招引來了。
現在的談逸澤,看上去就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似的,耷拉着腦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那件毛衣啊,還差挺多的。”說着,憋見談逸澤耷拉着腦袋的樣子,殷詩琪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你放心好了,你媽我既然說要給你織毛衣,肯定給你認認真真的織一件,只希望你到時候別嫌棄我的作品纔好!”
聽着殷詩琪的話,談逸澤趕緊開口:“媽,您給我織毛衣我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還會嫌棄你呢!”
“傻孩子,我知道你爲什麼那麼在意這毛衣。但同樣的我也告訴你好了,你娶了我家的兮兒,我就當你是個半子,將我們家的兮兒全全託付給你。只要你好好的待我們家的兮兒,這樣我和孩子他爸百年之後也會安心。”
其實,知道顧念兮又懷孕之後,殷詩琪也是一整個晚上輾轉反側。
談逸澤說他不怕被顧念兮他們娘倆連累,但殷詩琪也清楚,男人的話哪能那麼容易相信?
這個時候他對兮兒的新鮮勁頭還在,寵着讓着。所以連帶着兮兒的壞脾氣和胡鬧,他都能夠包容。
可以後呢?
等以後,兮兒也和其他的女人一樣,年老色衰之後,而談逸澤的身份決定了他的身邊定不時有年輕貌美的女子出現,那個時候,他還是不是會對他們家的兮兒寵着讓着?
而殷詩琪更爲擔心的是,那個時候的談逸澤還會不會和今兒個一樣,這麼寵着讓着他們家的兮兒?
但未來的事情,現在說也不一定能夠視線。
只是,殷詩琪還是想要從談逸澤的口中得到一個答覆,等同於給自己一個定心丸。
“媽,我也不妨跟您說好了,在我這個年紀能娶到兮兮這樣的老婆,已經是我談逸澤三生修來的夫妻了。所以,我定然不會讓兮兮在我的身邊受到什麼委屈的。這一點,我可以向黨和人民發誓!至於您和爸爸,現在都還年輕,可不能總是說這樣的喪氣話!”
談逸澤的一句話,讓殷詩琪再度懸了一整晚上的心,回到了原位。
視線再度看過去的時候,殷詩琪發現顧念兮不知道何時已經起來,正站在房間門口,對着他們兩人發呆。
那摸樣,估計也聽到了他們剛剛的對話!
而她也自覺的將顧念兮此時的微愣,自動自覺的歸類於這個丫頭現在是太過感動罷了。
畢竟,面對哪個男人的神情表白,當女人的不會有點感觸?
而談逸澤也發現了殷詩琪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身後,於是順着她的視線看到了此刻站在門口,身上披着一件薄衣的顧念兮。
天色還沒有大量,所以從這個角度看過去,談逸澤並不能看清顧念兮臉上是什麼表情。
唯一能察覺到的是,這丫頭的視線現在落在自己的身上,陰森森的!
“那什麼,我去給你爸熬點粥,小澤待會也將就着吃點粥吧。這一夜臺風,今天外面估計也沒有人賣饅頭!”
談逸澤喜歡吃饅頭多過於粥,這一點是顧家人現在都清楚的事情。
“沒事,我喝粥就好了。”
“那好,我去廚房了!”
說着,殷詩琪對着顧念兮使了一下眼色,便進了廚房了。
看母親那個樣子,顧念兮就算睡的再怎麼不清醒,也能知道母親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她就是想要給自己和談逸澤一個獨處的時間!
“兮兮,今天台風天貌似已經過去了,你有沒有特別想吃的東西,我出去給你買!”說到這的時候,談逸澤也突然想起自己到d市之前,蘇小妞拖自己送過來的那個韭菜燒餅!
不過那玩意帶過來的時候,談逸澤是用了一天一夜。
最後,看着那油滋滋的東西不知道會不會變質了,談逸澤只能代替顧念兮將那玩意給處決了。
想到那個韭菜燒餅,談逸澤又說了;“想不想吃韭菜燒餅?我聽蘇小妞說,你前一陣子都喊着想吃那玩意兒。她當時給你帶來了一個,不過你正好不在家!”
其實,談逸澤說的這些,顧念兮都在和蘇小妞的電話裡溝通過,也知道了。當然也包括,蘇小妞差一點在大宅子裡和談逸澤大打出手的事情。
這讓顧念兮慶幸,自己還有一個怕死,但爲了她顧念兮的幸福和安全,能將命都給豁出去的閨蜜!
不過說到韭菜燒餅,顧念兮吧唧了嘴巴一下,發現現在還真的對那玩意兒還蠻有興趣的,於是便點了一下頭。
“想吃是吧?沒問題,待會兒我去超市給你找點韭菜回來給你做!”
現在就算是顧念兮想要吃他的肉,他都心甘情願給她啃上幾口,只要她能吃的進一些東西。
“別弄太多……”她其實也是有些嘴饞。還不知道能不能吃的進去。
這段時間,想到想要吃的東西很多,但很多東西也只是吃了一口之後,她就斷了念頭。
“知道了。對了,還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東西,待會兒我去超市的時候順便給你看看有沒有!”蘇悠悠說過想吃的東西一定要讓顧念兮吃到。不然,將來他們的孩子會大小眼。
聽昨晚殷詩琪的意思是說:酸兒辣女!
本來,只是個迷信的說法,但談逸澤親眼見證了顧念兮當初懷着聿寶寶的時候就喜歡吃酸的東西,而且是越酸越好。
結果,她就給他談逸澤生了個大胖小子。
而現在,顧念兮懷着身孕,卻嘴饞辣味的東西了!
這是不是也就說明,她懷着的孩子應該是個小公主?
既然是小公主,那肯定不能和粗糙的小子比較。
要是將來小公主不漂亮的話,那豈不是得埋怨他談逸澤一輩子?
所以,在對待小公主的這件事情上,談逸澤是一點都不敢怠慢了。
真希望,他和顧念兮接下來的這個孩子是個女兒。
一子一女,正好湊成個“好”字。
更希望,他的女兒能像顧念兮多一點,這樣他也就滿足了小時候沒有參與顧念兮成長過程的遺憾。
想到能讓顧印泯市長都當成寶貝疙瘩寵着的小丫頭,談逸澤在心裡樂呵着。
要是能弄出一個閨女來,將來周子墨肯定羨慕瞎了!
周子墨在周太太懷孕的時候,就一度吃齋唸佛,請各路菩薩保佑周太太生的是個女兒。
可週太太生下的竟然是個臭小子的時候,周先生好幾天都心肝受損!
而生完了周思齊之後,據說他們已經沒打算要小孩了。
現在他談逸澤要是還能製造出個小公主來的話,到時候肯定周先生羨慕瞎了。
想到周子墨到時候眼巴巴的看着他談逸澤有個女兒能夠捧着的德行,談逸澤的心裡就樂開了花!
不錯,還是生個女兒好!
可就在談逸澤各種天馬行空着自己即將有個女兒可以各種炫耀的時候,他的耳邊傳來了個陰森森的女音:“談逸澤,你吹牛倒是吹的不錯!”
這一句話,讓本來沉醉在女兒的美好世界中的談逸澤一個機靈的看向身邊的女人。
隨後,他挑眉,表示不解:“兮兮,我怎麼吹牛了?解放軍是國之利器,人民的戰士,不浮誇,爲人民服務可是我們的宗旨!”
談逸澤還以爲,顧念兮是懷疑自己剛剛說要去給她做韭菜燒餅的事情是在欺騙她,立馬搬出各種理論,打算給顧念兮糾正一下錯誤的思想。
可沒想到,這話一說卻有平白無故的遭了一記白眼。
“還國之利器,人民的公僕!大白天的就睜眼說瞎話!”又是一記白眼,談逸澤覺得現在對於白眼攻勢老受傷。
“我沒騙你吶,我這都已經打算出門給你買韭菜了,還能騙你不成?”
雖然說他談逸澤現在還不會做韭菜燒餅,不過餅子都差不多。他在野外生存訓練的時候,也有時會自己烙餅子吃。
估計,那個應該也差不多。
就是多加了一點韭菜。
要是實在不成功,到時候讓殷詩琪教教他不就行了?
“誰跟你說韭菜燒餅的事情了?”又是結結實實的一個白眼。
“不是說韭菜燒餅,那你跟我說什麼?老婆,我愚笨,你明示還不行麼?”
就跟周子墨說的一樣,女人發起火來的時候,還真的什麼都不順眼。
你看他談逸澤對着別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賢良淑德”,被罵還不還手的?
可你看看,這小丫頭現在簡直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主兒。
竟然插着小蠻腰,就對着他談逸澤指手畫腳的:“談逸澤,你別給我叫混了。誰是你老婆?還照顧我一輩子,你想要也要看我接不接受!”
當初讓她顧念兮籤離婚協議的時候,他倒是挺爽快的?
第一天製造一個煙霧彈,第二天就直接拿着離婚協議來混淆視聽了。
你當真以爲,她顧念兮什麼被都糊弄了?
不過是當時還懷着身孕,腦子不及尋常時候靈光罷了。
但哭了一整夜,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她顧念兮就已經將該想清楚的事情都給理清楚了。
所以那天早上她都提前告訴談逸澤了,給了她顧念兮離婚協議就不要後悔!
可現在,這個老男人竟然還耍起無賴來了!
離婚協議都簽了,還“老婆”“老婆”一個勁兒的叫着歡!
真以爲,她顧念兮是小綿羊,任由他宰割?
“兮兮,我這不是已經主動承擔錯誤,你就大發慈悲,給我一個重新改過的機會吧!”拉住顧念兮的小手,談逸澤主動賣着笑臉。
這要是讓小劉那小混球看到了,指不定以爲今天的太陽打從西邊出來。
因爲在小劉跟着談逸澤那麼多年的時間裡,還真的沒有見過這個男人爲了誰這樣賣着笑。
只可惜,現在的小劉……
不提也罷!
“談逸澤,你該不會當人生是在演戲吧。還一個重新改過的機會?錯過了,就ng重來,是吧?”
她還繼續插着小蠻腰,繼續指着談逸澤的鼻子說話。
那發飆快要暴走,甚至還握着小粉拳的德行,讓談逸澤都有些想笑。不過他也清楚,這丫頭難得擺出一副要教育他的模樣,要是在這個時候笑了,怕是這丫頭真的連改過自新的機會都不肯給她。
所以,再怎麼想笑,談逸澤都不敢在這個時候發出一丁點的聲響。
“談逸澤,我跟你說,人生每一場都是在現場直播,可沒有給你ng重新來過的機會!”
別說,這個牛氣沖沖的丫頭片子現在,還真的有當領導的架勢。
這要是讓政委裡面的人看了,還指不定拉着她過去當宣傳員呢!
聽着她大篇幅的跟自己說“人生”,談逸澤只能給她到來了一杯清水,伺候着說話說的有些累了的她喝下了一杯水,然後輕拍着她的背,等到她喝水喝的順暢了之後,他才發話問道:“所以呢?”
他想要問問,她顧念兮的結論到底是什麼!
“所以,你就別喊我老婆了!”
“那我喊你什麼?”
“還照尋常喊!”
在一個屋檐下,連名帶姓的喊肯定也不舒服,所以她顧念兮還“特赦”了他照之前那樣,喊着她“兮兮”!
聽着顧念兮的話,談逸澤也點了點頭,表示自己都清楚了。
不過他最後還問了:“那我什麼時候還能喊你老婆?”
其實,他就是問她氣消了的時間。
“這個嘛……”
顧念兮擡頭望了望窗外已經徹底亮了起來的天之後,才慢悠悠的開口說着:“這個具體有待觀察!”
被欺壓了那麼久,甚至還被放煙霧彈糊弄着簽下了離婚協議,她顧念兮怎麼可能那麼輕巧的放過這麼一個“農民翻身把歌唱”的機會?
“有待觀察還不錯!還好不是連半點機會都沒有!”聽到顧念兮剛剛的那一番話之後,談逸澤在背地裡偷嘟囔着。
其實,他還真的挺怕這丫頭真的連一丁點的機會都不肯給他了。
“你說什麼?”
因爲談逸澤是壓低聲音嘟囔着的,所以剛剛顧念兮並沒有聽清楚。
談逸澤連忙回話了:“沒說什麼,我怎麼敢背後議論領導人的不是呢!”
一句話,談逸澤承認了顧念兮現在在這個家裡頭的領導位置。
另一方面,也作出一副害怕被顧念兮給辭退“下崗”。
最後這一點,倒是明顯的取悅了此時的顧念兮。
拍了拍談逸澤的肩膀,某女樂呵呵的說了:“小同志,好好努力。要是讓姐兒發現你還有二心的話,小心姐兒革職查辦,到時候連恢復崗位的機會都沒了!”
好吧,一直都被這談逸澤欺壓在頭頂上,現在難得翻身當地主婆的顧念兮各種得瑟。
看着這小女人得瑟的模樣,還有小臉上帶着笑容的樣子,談逸澤也跟着勾了勾脣:“是,領導請放心,解放軍同志保證完成指定任務!”
還有什麼,比她顧念兮臉上這抹笑容來的珍貴?
他也希望,讓這丫頭一輩子保持着這樣的笑容在臉上。
“那就好!小同志繼續努力,領導我現在要去廚房覓食了!”
丟下這話,女人穿着睡裙大搖大擺的朝着廚房走去了。看那得瑟的背影,狐狸尾巴都快要露出來了!
而談逸澤只是對着她的背影,無奈的笑了笑。
最後,他朝着窗邊的位置走了去,用鐵錘的另一端撬開昨天加固上去的木板之後,談逸澤推開了那扇窗。
暴風雨來襲的時候,雖然恐怖。
但雨過天晴,卻讓這個城市沒有了惱人的塵埃,看起來更爲奪目清新……
——分割線——
顧念兮的各種得瑟,在看到顧印泯同志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徹底的垮下來了。
爲啥?
因爲顧印泯同志和楚東籬一起回來,兩人的手並不是空空如也。
而是,一人的手上都拿着一個大塑料袋的板栗……
雖然說,現在他們穿着的西裝革履,和手上的這個塑料袋一點都不搭邊,可這兩個人拿着這兩袋東西一點都沒有尷尬的神色,反倒是喜出望外。
特別是見到顧念兮的時候,兩個人都興奮的將自己手上那一大塑料袋的板栗朝着顧念兮攤開了下,隨後又給顧念兮拋了個眼神:你懂的!
其實吧,顧念兮從小到大都喜歡吃板栗,而且是屬於百吃不厭的那種。
不管是春夏秋冬,只要有板栗吃,這丫頭笑的可甜了。
於是,這兩個寵這丫頭寵上癮的男人,每次都會想方設法的給這個丫頭帶回來板栗,只爲了博得丫頭的笑容。
有時候就算是夏天,顧印泯市長一下班都喜歡往農貿市場鑽,就爲了尋的讓這丫頭滿意的板栗。
而楚東籬更不用說了。
雖然顧念兮現在已經嫁到了a城,但只要尋到好的板栗,他一定會直接快遞送上。
明知道,她已經嫁了人,可他就是無法不疼她。
大概,從她小時候寵到了現在,已經成了生命中無法捨棄的習慣了。
而今兒個,他們帶回來了這麼多的板栗,一路上楚東籬和顧印泯還在盼望着這丫頭看到這麼多足夠她吃上半個月的板栗,不知道有多開心。
可誰又能想到,對那個看到了那大塑料袋裡的是那麼多的板栗的時候,顧念兮一個沒忍住,就直接跑進了洗手間,大吐狂吐了起來。
雖然現在她的孕吐期已經過去了,可一大早還是有些胃裡翻江倒海的。
而楚東籬和顧市長帶回來的這些玩意,直接觸發了顧念兮最後的底線。
剛剛還以爲顧念兮是急着想要上洗手間的兩個男人,在聽到顧念兮從洗手間裡傳來的聲響的時候,兩個男人都不自覺的蹙起了眉頭:我的乖乖,這又是怎麼了?
正好,殷詩琪從廚房裡聽到了大門處的聲響走了出來。
見到又一次在強颱風之後平安歸來的顧市長,她的眼眶有些微紅。
但因爲有楚東籬在,她也沒有過多親熱的招呼。
走了過去,她便從這兩人的手上接過了兩大袋袋子。
“這是……”
殷詩琪打開了塑料袋往裡頭一看:“怎麼有這麼多的板栗?”
這個時節,不是板栗生產的時間。
所以,這幾天顧念兮歸來,顧市長都要來來回回的在農貿市場那邊尋,才找到一斤半斤的板栗往家裡帶,有時候多了還會習慣的存一些,準備給顧念兮第二天吃。
可今兒個,他手上的這些和楚東籬手上的這些,說起來也有好幾十來斤。
這大夏天的,上哪兒尋到這麼些板栗啊?
楚東籬發話了:“這不是昨晚上我和顧市長都出去外面看看市民有沒有做好防護措施的時候,碰到一出冰庫正好進水了,所以參加了救援工作。雖然救援工作開展的及時,不過倉庫裡的好些東西還是泡了水。那裡頭正好有些板栗,我知道兮丫頭就喜歡這些,所以就給買下了。顧叔叔好像也是差不多碰到這情況,所以也帶了一些回來。不過……”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楚東籬停了下來,視線正好落在顧家客廳的洗手間那一處。
剛纔,顧念兮急匆匆的就衝進去了,到現在也還沒有出來。
殷詩琪看了楚東籬的視線之後,又發現顧市長的視線也正好落在那一塊地方。
正尋着他們兩個的視線看向顧家大廳的洗手間的時候,那裡頭正好傳來了水聲。
而片刻之後,顧念兮正好從裡頭走了出來。
原本就帶着病態的蒼白的小臉,現在這個時候蒼白的幾乎是透明的。
唯有一雙大眼,看起來如同鑲嵌在白玉中的黑寶石……
“怎麼又不舒服了?是不是,昨兒個又沒有休息好,又開始難受了?”顧市長一見到寶貝女兒這幅德行,也顧不上讓他看看昨天他忙活了一大晚上給她淘來的寶貝了,趕緊走上前就伸手探向女兒的額頭。
見溫度還算正常,又將手擱回來了。
只是,他的眉頭還是皺成了一團,盯着顧念兮狐疑道:“也沒有發燒,怎麼給吐了?”
而且,還是看到她最愛吃的板栗給吐了!
“……”
顧念兮還沒有發話呢,這邊楚東籬也繞開了殷詩琪走了過來:“要是不舒服,還是現在就上醫院去吧,要是生病了,可不能只顧着某些人的隻言片語!”
楚東籬的一句話,倒是火藥味十足的。
說來說去,他就是在埋怨談逸澤那天晚上丟下的那一句:兮兮現在不能隨便亂喝藥!
在他看來,顧念兮現在身子還難受,肯定是因爲談逸澤說的那一句話,她不敢隨便吃藥了,所以現在還沒有恢復!
於是乎,他將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到了談逸澤的身上。
沒有被楚東籬提起這事,顧市長也貌似都要忘記這事情了。
而現在被楚東籬給提起來,當然又是一陣惱怒。
“對,要是不舒服,爸爸現在就帶你去醫院去。別爲了個人情感,忽略了自個兒的身體!”
顧市長的言語裡,也帶着明顯的個人主義埋汰。
估摸着這會兒爲了懷孕的美嬌妻大清早的上街尋找韭菜的談參謀長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這會兒又是躺着也中槍了!
倒是殷詩琪,在看到這兩個大老爺們火藥味十足的時候,走了上來。
“你們不知道什麼情況,就不要在邊上瞎搗蛋的!”昨晚上,殷詩琪也是知道顧念兮懷孕之後,才明白那晚上談逸澤爲什麼不讓她亂抓藥給顧念兮吃。
所以,她自然也覺得,是這兩個大老爺們將火槍對準了談逸澤了!
“怎麼是瞎搗蛋,現在兮兒不舒服,難道就不該上醫院?殷詩琪同志,容許我提醒你一句,最近你有倒戈另一派的傾向!”
顧印泯一番官腔官調的,這會兒聽起來還真的挺像是那麼回事。
在他看來,女婿和女兒比起來,當然是女兒比較親,再說了,這女兒可是他寶貝了一輩子的,怎麼可能容許別人一下子就蹭到了女兒的排行上來?
所以,他自動自覺的將殷詩琪和女兒,以及自己和楚東籬歸類於一派,而談逸澤這個後來者以及他生下的那個小搗蛋,也歸類於另一派。
如今,殷詩琪當着他們的面,不維護女兒反倒是維護起人家談逸澤來,就是倒戈了!
顧印泯同志覺得,今天自己有必要對殷詩琪同志做一番必要的思想整頓和作風問題。
“老顧同志,你也要容許我提醒你一句,你現在有不公平待遇的嫌疑!”
殷詩琪到底是和顧印泯這個老同志“鬥爭”了一輩子的女人,自然不會被顧印泯這幾句話給唬住了。
見顧印泯同志沒繼續開口辯駁,她便繼續說了:“常言道,女婿就是半子,我這麼做怎麼就倒戈了?是你將你女兒給寵的無法無天了,好不?”
在殷詩琪看來,顧念兮不顧談逸澤現在走的是什麼路,就自作主張的想要將懷上的額孩子給生下來,這都是被顧印泯同志給慣的。
“我怎麼就把我女兒給寵的無法無天了?殷詩琪同志,當初你不要忘記了我岳父大人怎麼告訴我的,女兒要富着養!”
想當初,他顧印泯也是廢了好些功夫,才從岳父大人的手上娶的殷詩琪的。
當然在此之前,他也沒少受到老岳父大人的埋汰。
正因爲有了前車之鑑,顧印泯也纔將自己的女兒寶貝的上了天。
本以爲拿着老丈人壓着殷詩琪同志,她應該會識相一點,哪知道殷詩琪同志只是笑了笑,然後便對着他說:“那這麼說,將來你也要將你未來的外孫女給寵上天了!”
外孫女?
女的!
顧印泯同志反映過來,也只有這個“女”字。
然後,他便信誓旦旦的開口:“只要是女孩,都該富着養!”
不過這話說出去之後,顧印泯同志貌似反映過來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了。
“什麼未來外孫女?殷詩琪同志,麻煩你給我一個準確的答覆!”顧印泯同志思前想後,他家好像都沒有另一個女兒,哪兒來的外孫女?
就算有個外孫,那都是個帶把子的!
而且那德行,都跟談逸澤是一個樣的。
所以顧印泯雖然稀罕外孫,但因爲和談逸澤一個德行,他多少還是有些不稀罕!
但要是個外孫女,那情況肯定不一樣了。
外孫女又長的像是顧念兮的話,那肯定就是要將她給寶貝上天了!
但問題是,他顧印泯現在只看到一個帶把子的,讓他有些掃興的外孫在顧家大廳裡晃悠着,沒有人照看他,他邁着不是那麼穩的步伐,朝着他心愛的蝴蝶蘭走了過去,有對他的蝴蝶蘭作案的嫌疑之外,壓根就沒有看到什麼外孫女!
顧印泯同志虎視眈眈,殷詩琪同志有些後怕。
也知道,顧印泯同志是重女輕男的主兒。
這會兒,她殷詩琪要是給不出個明確的答案,例如不告訴顧印泯同志他的寶貝外孫女在什麼地方的話,估計……
估計顧印泯同志可能要暴走了!
而當顧印泯同志質問着殷詩琪同志寶貝外孫女的事情的時候,楚東籬也盯着殷詩琪看,貌似想要從她的眼睛裡給盯出個小女孩來似的。
當下,殷詩琪倒是看了顧念兮一眼,可這丫頭壓根沒打算自己說的跡象,只是扁着一張嘴!
殷詩琪同志到底也是當過孕婦的人,也知道這會兒顧念兮吐完了之後,嘴巴里不對味,連動作都懶得了。
可閨女啊!
當女兒的可不是你這樣當的吧?
見到老媽被兩個大老爺們圍毆,也不幫襯着點?
殷詩琪正在心裡各種埋汰這閨女的不是之時,一道爽朗的男音,倒是解救她殷詩琪於水深火熱中!
這下,殷詩琪心裡越是知道爲什麼人家都說,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滿意是爲什麼了。
敢情,女婿就是比女兒中用啊!
你看,現在她被顧市長和楚書記圍攻的時候,女兒站在原地見死不救,倒是女婿從外面急匆匆的趕回來解救她了!
她這丈母孃,能不喜歡這個女婿麼?
而及時出現的談逸澤,是這麼對楚東籬和顧市長說的:“爸,您的寶貝外孫女,現在還在孃胎裡呢!”
一句話,適時解除了殷詩琪的危機,也讓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他談逸澤一個人的身上。
“什麼?”
聽聞這個消息的顧印泯,眸色突然有了變化!
兮兒又懷孕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
談逸澤現在的這個位置,怎麼允許他……
“……”
同個時候,楚東籬也看着談逸澤。
眸色,也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只是,他沒有像顧印泯一樣,單刀直入。
但他看着談逸澤的眸色中,仍舊帶着深究。
可談逸澤是什麼人。
向來,早已習慣在他人的注視中自由生活的人兒。又怎麼可能因爲他們這兩道不善的視線,就改變了自己一向的作風?
他仍舊提着自己好不容易在這颱風天剛過去,就淘來的韭菜,自顧自的朝着廚房走去。
他還真的沒什麼心情,和自己的情敵分享當奶爸的心得?
至於岳父大人,他倒是先說了:“我先給兮兮弄個韭菜餅,她現在可是嘴饞的很!”
隨後,談逸澤的身影自得的消失在了廚房門口,留下一臉錯愕的顧印泯還有楚東籬。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就是颱風天出去給人民羣衆挨家挨戶的檢查一遍,確保他們已經做好了應災準備麼?
怎麼一回來,女兒就懷孕了?
雖然可能有個外孫女來玩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但一想起顧念兮生下聿寶寶當晚所發生的事情,他的心情就惱。
“老顧同志,我說你要不要去換一身衣服先?”
殷詩琪看着顧印泯那一身西裝,上面還粘着一些泥土。
看樣子,應該是昨晚上幫着人民羣衆轉移財產的時候弄到的。
一個褲腿,都是泥巴。
看上去,有些狼狽。
這對於向來比較喜歡整潔的顧印泯同志而言,肯定是非常不舒服的。所以,殷詩琪打算讓老顧先進去換一下衣服,順便也能調整一下心情。
可哪知道,這話仍舊沒有得到老顧同志的迴應,他盯着剛剛談逸澤消失的廚房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尷尬。
顧印泯的臉色,非常的難看。這也導致了這個家裡的其他站着的人都不敢大聲發話。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細如蚊子聲響的女音,在這個時候響起:
“爸……我真的懷孕了!”
聽聞這個聲音,原本還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顧印泯總算是回了神,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那個女子。
顧念兮的臉色,現在真的很不好。
剛剛吐完,渾身上下都有些難受。
再加上,面對自家老爸那不悅的神色,顧念兮莫名的有些擔憂。
看着顧念兮的臉色,顧印泯就算有再大的怒火,一時間都發不出來了。
再怎麼生氣,也沒有什麼比得上自家寶貝女兒的身體健康重要。
他閉了閉眼,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之後才問到:“確定?”
“嗯,上次公司體檢出來的,現在已經快四個月了……”
一聽,包括殷詩琪在內的其他三人,臉色都有些詫異。
她本以爲顧念兮懷孕了,這日子也大概只有一個多月到兩個月之間,可誰都沒有想到都四個月了!
“你臉色很難看,先別站着,回屋去躺回,我找他有點事情要談!”
顧印泯聽着女兒的這話,只能無奈的嘆息了一聲,隨後便朝着屋子裡走去了。
女兒現在很不舒服,他再怎麼都不可能當着她的面發脾氣的。
而隨着顧市長的離開,殷詩琪跟了上來,一下子就戳着顧念兮的腦袋:“你這個死丫頭,都四個月了!你的膽子也肥了點吧?”
“媽,別戳人家腦袋,會變笨的!”
知道母親生氣,顧念兮便抱着她的手臂撒嬌。
可就在這個時候,已經走進了大廳的老顧同志也聽聞到殷詩琪在做什麼,當即他的聲音便從裡頭傳來:“殷詩琪同志,沒有我的准許,不准你欺負我女兒!”
“是是是,她是從你的肚子裡蹦達出來的,和我半點關係都沒有。其實我啊,就是後媽,是不?”
好吧,每次聽着顧印泯同志總是無條件維護顧念兮的時候,她這個當媽的真心感覺自己只是個後媽!
“你這臭丫頭,當着你爸嚷嚷什麼勁兒?”惱完了顧市長之後,殷詩琪也撇下了女兒進屋了。
看着老爸老媽相繼離開的背影,顧念兮便調皮的對着兩人的背影吐了吐舌頭。
只是做了這個動作之後,她赫然發現本來站在自己身後的楚東籬,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自己的身邊。
那她剛剛做的那些動作,他都給看了去了?
想想,顧念兮都覺得自己有些丟人。
不過她從小到大在楚東籬面前丟人的次數也不少,多一次也都無所謂了。
所以,現在壓根不將自己丟人當回事的顧念兮直接開口說到:
“東籬哥哥,我媽媽煮好粥了,今天在這裡吃早飯吧!”
“好!”
楚東籬也沒有拒絕。
反正,他在顧家吃飯的次數,現在基本上比這個嫁到a市的顧念兮多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他也沒有多矯情。
只是迴應完之後,顧念兮本來以爲楚東籬會跟着自己一併進屋的,只是走了幾步之後她才發現,楚東籬仍舊站在剛剛的位置上,沒有動彈。
“東籬哥哥,你怎麼了?”
因爲顧念兮停下了腳步,楚東籬也擡起了頭。
這個時候,顧念兮纔看到了楚東籬眸子裡的擔憂:“兮丫頭,你確定他會同意讓你生下這個孩子麼?”
雖然顧念兮是已經嫁給了談逸澤沒錯。
但若是這個男人真的打算傷害顧念兮的話,他也會不假思索的將她給帶回自己的身邊。
而楚東籬也在那樣的高位上,自然明白現在顧念兮懷孕對於那個男人意味着什麼。
所以他也擔心,這個男人可能只是嘴上答應顧念兮生下孩子,但背地裡可能對她的孩子……
若是那樣的話,他楚東籬一定會第一個站出來,保護他們母子的。
“東籬哥哥,他的戾氣再怎麼重,也不會傷害及我。”
說這話的時候,顧念兮正好擡頭望天。
一整夜的暴風雨,天空變得無比清澈。
映照在她顧念兮眸子裡的,也是一片清澈透明……
“你就那麼相信他?難道你不擔心……”楚東籬說這話的時候,拳頭明顯的緊了緊。
後面的話,他相信不用自己說出來,顧念兮也會聽得懂纔對。
而顧念兮也沒有讓他將後面的話給說出來的機會。
就在楚東籬還打算往下說的時候,她的聲音傳來:“東籬哥哥,若是對他連這點信心都沒有,我當初也不會愛上他談逸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