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兮,我該拿你怎麼辦(1)
“念兮,你一大早就起來了?”
這日的清晨,談老爺子一大早就在大廳裡看到了顧念兮。
前段時間因爲懷孕,她時常睡的錯過早餐時間。
所以,當今天早上一大早就在大廳裡看到顧念兮,談老爺子有些新奇。當然,他也沒有錯過,顧念兮眼瞼下方的那抹子濃黑。
“今天準備收拾行李。明天,東籬哥哥就要過來了。”顧念兮說這話的時候,樓梯口有道修長的身影,慢慢的朝着她靠近。
而在聽到顧念兮的這話的時候,談逸澤的腳步停在她身後三四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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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男人的眼眸變得有些深。
那深不見底的眸色,讓這個男人看上去有些壓抑。
他的身影看上去有點僵,甚至連垂放在大腿雙側的手,也緊握成拳。
這麼說,她還是要走?
而且,還是和楚東籬那隻老狐狸一起?
想到這,談逸澤的心悶悶的。
其實,這兩天談逸澤本來是想找機會和顧念兮解釋清楚什麼。
不過每一次看到她的時候,他又不知道該從何解釋。
再者,顧念兮一直都沒有提及離開這事,談逸澤還以爲她放下了。
但今兒個聽到她說這話,他才意識到,原來他這段時間的不解釋,已經徹底的傷透了她的心。今兒個,她還真的要準備行李了……
談逸澤站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
只要稍稍上前,就能將她拉進懷中。
可無形中,兩人之間又好像隔着一道牆。
她被困在牆的那端,而他談逸澤則在這端,無法觸及到她。
“兮兮,你真的要回去麼?在這裡,難道住的不舒服?要是你是不想見到小澤,我讓他這段時間不要回家,不就好嗎?”老爺子一聽到顧念兮要回家,有些着急了。
爲了他的小金孫孫,他連談逸澤都給出賣了。
這要是在以前,那就是賣國求榮罪!
“爺爺,我不是哪裡住的不舒服,也不是不想要見到誰,我只是好久都沒有回家一趟,想家了。”她說。
她的聲音平淡,平淡的沒有一絲絲的起伏。
這樣的聲調和語氣,讓這些看起來彷彿都出自於她的真心。
可誰都看得出,並不是這樣。
她不過,是在躲避談逸澤。
“那要不,兮兮你就回去住幾天,等過兩天我讓小澤去帶你回來?”談老爺子絞盡腦汁的勸着,一邊還冷冷的瞪了不遠處站着的談逸澤一眼。
哼,都是這個壞小子!
好不容易盼來的金孫孫,出生那天沒準他還不能抱上了!
“這些還是等以後再說吧。”顧念兮迴應的委婉,但誰都知道,這話的真實意思是:她不想說這些了。
而說完這句話之後,顧念兮轉身也看到了站在距離她不遠處的談逸澤。
看他那個架勢,應該是站在這裡挺久了吧?
有多久?
會不會,聽到她剛剛和談老爺子的對話?
只是想了想,顧念兮又覺得自己的考慮有些多餘。
她都要回孃家住一陣子了,沒準他們之間就此告吹了。
她,還需要管這男人心裡頭會怎麼看待自己麼?
再說了,她剛剛說的那些話又沒有一個字錯,犯得着這麼擔驚受怕的麼?
“小澤,你也醒了。兮兮要回D市,你幫我好好的勸勸她。現在孩子都快要出生了,這麼長途跋涉的也不大合適。”
談老爺子站在他們兩人的身後勸着。
“嗯。”談逸澤點了點頭,算是回答。
正轉身,想要對顧念兮說點什麼的時候,卻見到女人先於他,輕啓了紅脣:“爺爺,您真的不用那麼擔心,孩子不是才八個多月麼,還有一個多月纔要出生。再說了,其實機場每天人來人往的孕婦也不少見,從這邊到D市,也不過是幾個鐘頭的時間,您就不用太擔心了。”
這話,表明了她想要回去的立場。
同時,談逸澤當然也看得出,她說的這話一方面在安撫爺爺的同時,另一方面是不想讓他談逸澤開口,聽到他談逸澤的聲音。
這一句之後,顧念兮又道;“劉嫂看樣子早餐還要準備一段時間,我先上去把東西收拾了吧,免得待會兒拿漏了什麼。”
說完這話,顧念兮便擡腳朝着樓上走去了。
那因爲懷孕而變得有些笨重的身影,讓人看了有些心酸。
談老爺子越看,越是生氣。
這談家,自從顧念兮住了進來,他才稍稍覺得有點人氣。
要是她就這麼走了,那這個談家不就又和以前一樣,死寂沉沉了麼?
越想,談老爺子越是覺得窩火,便對談逸澤道:“你看看你,到底都搞了什麼事情,將好好的一個家給折騰成這樣?又是狠麼不好和兮兮說的。我看這次你要是真的放任她離開的話,她沒準一輩子都不回來了。到時候,有的你哭的。”
此時的談逸澤,一直還在注視着上樓去的顧念兮的身影。
“兮兮……”他對着那道背影,呢喃了一聲。隨後便立馬也邁開了腳步,跟了上去。
就像是爺爺說的,若是這次真的放任顧念兮離開的話,沒準她這一輩子都不想回來了。
不……
他不想,也不要她離開。
看着談逸澤也跟着消失在樓梯口的身影,談老爺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兩孩子,爲什麼都那麼的死心眼呢?一個想要解釋,一個不肯給解釋,這該怎麼辦纔好?”
老人的嘆息聲,迴盪在這大廳裡。
而這一幕,恰巧也讓剛剛下樓來的陳雅安看到了。
其實,她剛剛下樓的時候正好撞見了急匆匆上樓的顧念兮,還有跟在身後追上去的談逸澤。
本來,她今天難得心情好,還想要和他們兩人好好打一聲招呼的。
可沒想到,這兩個人的臉色黑的跟包公有的一拼。那眼神,瞪得人發慌。
好像是她陳雅安要是敢擋道的話,就要爲此喪命一樣。
見這兩人都一副修羅表情,陳雅安很識相的讓開了道。
當然,她還不忘在心裡嘀咕一陣:不愧是夫妻,連瞪人的嚇人勁,都如出一轍。
不過看到這,陳雅安倒是想起了一個問題。
這兩口子以前不都是一個鼻孔出氣的麼?
今兒個這是吹了什麼風,竟然還鬧了起來?
有意思!
相當的有意思!
推開門,談逸澤看到先他上樓的顧念兮,正在收拾着牀上的被褥。
顧念兮的手上是一條帶着小花朵的毛毯,而邊上還有一條沒有摺疊的乳白色被子。
一張牀上,兩條被子。
這是,他們兩人最近的睡覺方式。
以前的每個晚上,不管他回來的有多晚,顧念兮都會等他。等到他一回來,兩個人便蓋着同一條被單,然後相擁而眠。
而現在,雖然他晚歸,顧念兮還是依舊會在牀頭爲他留下一盞燈,雖然顧念兮每次在他回來的時候,都會躺進被窩裡,雖然每一次他都知道,其實她都沒有真正睡去。可無奈的,是那條毛毯。
她,總是用那條毛毯,將她自己裹得緊緊的,不讓他觸碰到她……
某些時候,談逸澤真的恨不得將這條毛毯給撕個粉碎,看它以後還怎麼阻擋在他和顧念兮之間。
收拾好了牀上的被褥,顧念兮又搬來了一條凳子,準備踩上去拿放到櫃子上的行李箱。
那個行李箱,還是當初她到D市來的時候帶的那個。
沒想到,現在要回家了,她還是要用它。
可當顧念兮還沒有踩上去的時候,她的手就被拉住了。
不用回頭,她也知道那隻手的主人是誰。
他們當了兩年多的夫妻。
在這接近一千個夜晚裡,他們纏綿過無數次。
她對他的溫度,是那麼的熟悉。
熟悉到,只要閉着眼感受,她就能知道那個人是不是他……
有那麼一段時間,顧念兮的鼻尖紅紅的。
但她的視線,只是落在這個男人拉住她的那隻手上。
“放開,我只是想上去拿那個行李箱。”她說。
她的聲音,有些啞。
這啞啞的聲響,漂浮在半空中。
幻化成,誰都無法解開的結……
“那麼高,你不能上去。”他死死的拽着她的手,不肯鬆動分毫。
他的視線,也同樣落在自己拉着顧念兮的那隻手上。
那熟悉的觸感,那熟悉的體溫,依舊是他談逸澤最爲眷戀的一切。
在這共同生活的差不多一千個日夜裡,這些已經成爲了他談逸澤所眷戀的暖。
突然間,他的鼻尖也酸了。
他,捨不得放開她。
就算只是離開個幾個月,都不行。
“要不然,你幫我拿吧。”她說。
其實,站到那個椅子上,她還真的有點怕摔傷了自己,和寶寶。
“嗯!”
聽到他的話,男人點了點頭。
而後,他果真踮起了腳尖,伸出長臂。不同的是,談逸澤根本就不用踩着一張凳子,就能勾到放在衣櫃上的那個行李箱。
這大概,就是手長腳長的好處。那麼高的櫃子,他連板凳都省了。
沒一會兒,一個行李箱就這麼從他的手上被撈了下來。
然後,他雙手送到顧念兮的面前:“給你。”
“嗯!”接過談逸澤送來的行李箱,顧念兮臉始終都耷拉着。
前額過長的流汗,有些擋住了她的臉蛋。
讓人,看不到此刻的她的真實面容。
可她自己卻知道,這個時候的自己一定是紅着眼眶,沒準已經有溫熱的液體,準備從她的眼眶中奪眶而出……
其實,連顧念兮也不知道,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
明明,是她要談逸澤幫她拿下這個行李箱的,明明,是她自己說要走的。
可爲什麼當看到談逸澤將她的行李箱雙手奉上,爲什麼當她看到那個男人對她的離去竟然不開口阻止的時候,她的心會是這麼的酸?
這一切,明明就是她要的,不是麼?
談逸澤給的,就是不干預,不阻攔。
她不是應該高興纔對?
可爲什麼當看到這一切的時候,她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接過談逸澤遞給她的那個行李箱,她繼續低着頭,來到衣櫃前。
將櫃子裡,那一排排放置着的衣服,挑出屬於自己的,放進了行李箱。至於他的西裝還有軍服,全都很好的保留了下來。
收拾完衣服之後,顧念兮又開始收拾放在化妝臺上的那些護膚品。
裡面有一些,都是蘇悠悠給她買的,據說,這個對孕婦好。
最裡面,還有一罐是香奈爾五號香水……
還記得,結婚之後他第一次陪着她去逛街,送給她的第一件禮物,就是這款香水。
不過那一瓶,當初在遇到霍思雨的時候,就被打破了。
這一瓶,是他後來發了工資的時候又給她買的。
她一直都沒有捨得用,所以至今兩年了,這瓶香水還如新的一樣。
看了那香水一眼,顧念兮最終沒有忍住,還是將它給收進了自己的行李箱。
雖然她知道,這香水是談逸澤買的,應該留下來還給她。雖然她知道,現在自己是孕婦,也不適合用香水,帶這個回家應該沒有多大的用處。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腳。
也罷也罷。
就讓她將這香水帶回家吧。
留着,當個紀念也行。
“兮兮,你真的要走麼……”
就在顧念兮將那瓶香水給放進自己的行李箱的時候,身側那個男人開了口。
他的聲音,也沙啞的出奇。
比起牀時候的他,還要沙啞濃郁上幾分。
“都已經決定好了,我機票都拖人買好了,哪還有不走的道理。”她依舊埋頭收拾着自己的東西,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不是她不想要看到那個男人,而是她害怕此刻擡起頭來,她的眼淚就會止不住掉下來。
她不想,讓那個男人看到她顧念兮的懦弱。
“對了,你的睡衣都放在正中間的櫃子,內衣放在最下面的那個角落。還有,你的襯衣以後洗完還想要那麼直直的話,就讓劉嫂給你熨一下。”
其實,這話只是顧念兮無意間說出來。
可說這話的時候,又不免得想起一件事情。
那就是,談逸澤最喜歡襯衣被熨燙的直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