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除前兩天,雪還在一直下,可過年的東西還沒有準備。初來乍到的頭一年必須用點心思,於是五人一起出門逛市集。
不管開不開集,總得親眼所見有個概念,以後過年該不該出門起碼心裡有個譜。
這種天氣就甭爲難騾子了,桑月和屠青雲分別騎着噹噹和闆闆,其餘人等坐上鹿青子的小飛船低空飄行。宅子不必留守,擔心結界護不住讓留守的更危險。
若是一般的小賊根本進不去,何需留守?
不如一起出門逛個痛快,在異界的第一個新年,衆人同樂纔是正經。但鹿青子的小飛船實在搶眼,這大白天的,等靠近民居密集的地方時不得不收起來。
然後三位姑娘騎着噹噹,屠夫哥倆騎闆闆。
恢復異獸體形的當當和闆闆載着幾人依舊閒庭信步,好像不費吹灰之力,幾人根本不必擔心超重的問題。逐漸看到路人,路人看到兩頭異獸只有羨慕的份。
司空見慣,不曾大驚小怪。
甭看下雪,下的還不小,紛紛揚揚的,小鄉道、大馬路依舊人來人往。有身着粗陋布衣的民衆挑着擔子,也有一身綾羅綢緞的富貴子弟騎馬或坐着馬車。
前者趁過年節出來做營生,後者趁年節閒暇出來逛個熱鬧。
街道的兩旁已經掛起燈籠,燈籠是彩燈,形狀五花八門絢麗非常。有小動物形狀的,也有花草形的。神獸、異獸狀的燈籠是熱門,已有孩童提着一盞興奮炫耀。
瞧這光景,等到晚上肯定精彩紛呈,美妙絕倫。
幾人騎着噹噹和闆闆從這條小市集的上空悠悠飛過,俯視這一小方的世俗繁華盛景,心中歡喜得緊。
雖然大家都是修士,可年紀大了,不再奢求進宗門修行。
也無需強求太多資源來彌補年紀上的不足,阿桑的空間足以勝過別人爭破頭奪來的靈植或法器。生活的安定,連屠青雲都不再迫切出門尋找稀缺的資源。
以前他是抓緊時間打聽消息,出發尋找。
眼下時間多的是,不急一時,先把日子安頓妥當順遂,閒了再到處瞅瞅。中老年人嚮往田園安逸生活的心態,即便他是修士也無可避免地開始面對現實。
雖然面容年輕,但幾人從未正視過自己的壽數長短。
就好比桑月,只知築基有兩百餘歲。可壽數這玩意既無感應,也沒有明顯的身體特徵。所以在她的印象裡,四十幾歲就是中年人,六十多歲就是老人了。
無妨,大家都有老的一天,順其自然吧。
幾人一邊飛一邊閒聊着,驀然聽到身後有些動靜,桑月敏銳地回頭一瞅。幾乎在同一時間,載着人的幾頭異獸呼嗖地從幾人的兩邊擦肩而過。
察覺不到敵意,桑月提着警惕心,但沒有張開結界。
在她概念中,倘若對方無敵意無殺氣,自己無故張開結界反而會引起別人的注意甚至是反感,被對方視作挑釁。
很多矛盾,就是因爲每個人的行事風格不同而引起的。
就像有些人天生嗓門大,說話吼吼吼的。有些心思細膩敏感的人聽罷,總以爲對方在故意讓自己難堪而心生怨懟。
就像她當年在地球被助理下毒,壓垮對方道德底線的正是她的緘默習慣。
儘管如此,她依舊不想按照別人的習慣而活。
只能控制自己的一些肆意而爲的衝動,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引人注意。
念頭僅在一瞬間,正如她所料,對方掠過的同時僅僅是好奇地回眸瞅了幾人一眼。在頃刻之間飛出老遠,很快便在衆人的前方越飛越遠,直到消失不見。
燕城是凡人居多,修士也有,但這麼高調騎異獸出行的很少。
這不嘛,今天遇見,雙方都很好奇地互相打量一眼。停下來打招呼的機率不大,修士都忙。除非因緣際會必須停下來聊幾句,否則看一眼刷個眼熟足矣。
當然,凡事總有例外。
底下這一方小市集尚未看完,幾人就被從遠處御劍而來的一隊巡衛給攔截。並在對方的指揮下快速越過小市集的上空,來到一處空曠鄉道降落接受檢查。
“又怎麼了?”白水新作爲代表,從噹噹的背下躍下,好脾氣道,“過年也要查身份證明?”
還好,這麼重要的證件大傢伙都隨身攜帶,隨便他們查。
而這批巡衛不是原先登門的那批,陌生的面孔,熟悉的持戈執戟巡衛和令牌。還有熟悉的驗明身份的步驟,挨個地來到測靈球前把手按上去。
看到名字,面無表情的巡衛收起蓄勢待發的殺氣,給她們每個人派一張畫像。
“看到畫上的這個人,即刻知會巡衛營。”
獎勵已經寫在畫像上,分別是中上品的靈石或靈植或黃白之物。
“這女人是誰啊?”鹿青子看着狀似打印出來的真人畫像,暗暗咂舌的同時心生好奇,“犯了什麼罪?是已經確認她是沾有魔氣最厲害的那個?”
“無需多問,”巡衛冷漠道,“你們只需記得她是三號榜的人物,但凡遠遠遇見皆可知會巡衛營……”
逮住是不可能的,畫像上有註明她不可有任何損傷。
遠遠瞅見,一旦驗證但被她跑了,這獎勵的便是黃白之物;若信息準確並能從旁協助巡衛營逮住她,獎勵便是靈石或者靈植。
若能憑一己之力先把她忽悠穩住,等巡衛營趕到把人安全帶走的話,燕城重重有賞!
哦,幾人聽罷,一臉恍悟。
懂了,這女的應該是某位大能的親眷或者別的身份。金尊玉貴,所以不能動用武力傷及她分毫。
“頭兒,”巡衛們離開的時候,桑月依稀聽見衛隊中的一人不以爲然道,“此人乃金丹,那幾個人當中修爲最高的也才築基,根本沒指望,何必浪費畫像?”
還人手一張呢,真是浪費紙張。
“修爲不行,不是還有嘴巴嗎?我看那個胖子挺能說的,還有那姑娘一臉天真,最容易讓人降低戒……”
聽到這裡戛然而止,因爲巡衛隊已經走遠,連背影都瞅不見了。
桑月瞅瞅白水新,又看看單純無心機的鹿青子。嗯,對方觀察得真仔細,某人確如他們所言天真得很~。
“譁,這姑娘長得真美。”唐星竹瞅着手中的畫像,感慨萬分,“是逃婚還是被人擄走了?”
“逃婚?”選擇性地聽到這兩個字,鹿青子愣了愣。旋即兩眼放光,一臉驚詫,“不會吧?!”
莫非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