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牛大哥說的那個炒麪,山杏就覺得太可樂了,兩人說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兒,南轅北轍呀,一想到牛大哥說的那個油糊糊的炒麪,山杏可是半點兒的食慾都沒有,那個根本就是油炒麪條,太膩了,
“牛大哥,我說的炒麪跟你說的炒麪,根本就是兩個東西,咱們兩個弄擰了,你說的炒麪是黏糊糊的,可不是不好帶麼。”
聽山杏這麼說,牛大哥可真是一腦袋漿糊了,
“小兄弟,那你倒是說說看,你所說的那個炒麪是怎麼回事?這面難道還有別的炒法兒不成?我怎麼沒聽說過,奇了怪了。”
牛大哥自認對京城裡的這些個小吃,都是很有心得的,現在聽到山杏所說的這個炒麪,自己竟然不曉得,心裡可是好奇得不行。
“是這樣的,牛大哥,我說的炒麪啊,是把白麪放在鍋裡硬炒,炒到金黃成熟就可以了,不過火不能急,不然很容易炒糊,還得不停地翻炒,不然也容易糊掉,要不停地翻,直到它熟了爲止,然後倒一些熟油進面裡,把油和麪拌勻了就可以了,如果有條件的話,可以在炒麪里加些料,增加它的營養,可以讓它是甜口的,也可以讓它是鹹口的,牛大哥,您不是沒聽過這種炒麪的方法吧?”
山杏一想到這個炒麪的過程,口水就要流下來了,她可是最愛吃這種炒麪了,在前世,它的名字叫做油茶麪,這世不知道它是不是叫這個名字,山杏就按照做法,給它起了個簡單的名兒,希望就算錯了,錯的也不要太離譜,可現在看着牛大哥和萬欽山,都是一雙眼睛瞪得溜圓,山杏有點兒心裡沒底了,是不是自己說得有漏洞啊,哪裡不對?山杏仔細地想了又想,覺得自己沒有說錯哪兒呀。
“當然沒聽說過,麪粉這麼貴,如果不是來當兵,有幾家能天天吃上面粉的,更別說把麪粉這麼炒了,那可不是浪費麼,好不容易得到點麪粉,蒸出熱騰騰、軟乎乎的白麪饅頭來多好。”
得,自己整個就想差了,記憶裡最尋常的東西,在這個時代就是奢侈品,想想自己剛到山莊的時候,買了兩袋細糧,可不就把秀娘和關伯給驚着了麼。
“小兄弟,你說的這個炒麪,難道炒熟了就可以直接吃麼,就算熟了那不還是麪粉麼,根本就不好下嚥啊,會不會烀嗓子?而且,它雖然已經熟了,但如果帶在身上,它還是涼的,跟吃冷饅頭有什麼區別,做起來,似乎比蒸饅頭費事兒多了。”
牛大壯在腦子裡極力地想着炒麪的操作畫面,怎麼想怎麼覺得除了浪費麪粉外,沒什麼實用性。
“牛大哥,我說的這個炒麪,炒出來當然是像麪粉一樣,除了顏色有變化,它依然是鬆鬆散散的麪粉狀,但它有一個大的優點,只要有熱水,它就變成美食了,既解餓又解渴,要多實用有多實用。”
聽山杏說得這麼好,牛大壯還是頗有些不相信,只憑想象,當然想不出那是個什麼樣的東西來。
“這樣吧,牛大哥,我們可以試一下,如果可行呢,咱們就把這個炒麪推廣了,如果不行呢,也沒什麼大損失,只是損失了一鍋麪粉而已,您看可否?”
這倒是,試一下總是可以的,而且,聽山杏把這個東西說得神乎其神的,牛大壯也想見識一下,
“那好,我們就試一試,總要見過了它的真面目,我才能確定它合不合用。”
山杏用眼神徵得了萬欽山的同意,
“那我們中午就試試吧,牛大哥,騰出一個鍋來,我們炒一鍋麪試試看,我相信,你會愛上它的喲。”
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到自己渴望的炒麪,再也不用啃那個冰冷生硬的饅頭了,山杏的心裡都覺得一團火熱。
這就是造化弄人了,炒麪實在不是什麼精貴的東西,但在這漫長而寒冷的旅途上,想到能喝到一碗熱乎乎的油炒麪,幾乎快要讓山杏淚流滿面了,人的慾望和環境最是相關,條件越艱苦,人的欲求就會越低,就像現在,只要一碗熱乎的炒麪,山杏覺得自己就已經分外的滿足了,而且,能讓這些兵士們都吃上熱乎乎的炒麪,山杏更是自豪不已,能在困境中體現自己的價值,那比什麼都來得珍貴。
終於到了中午休息的時候,山杏已經是雀躍着奔向火頭軍的方向,萬欽山有些不放心,覺得自己還是跟過去看看纔好,不管成與不成,他都要陪着山杏親眼見證,當然,在他的心裡,她媳婦的想法,那根本就是不容置疑,山杏提出的這個建議,百分之百可以成功,因爲,如果提議有什麼缺陷的話,他的小媳婦就不會這麼興致勃勃了,山杏的性格,絕對不會做無用功。
來到火頭軍的地界,其實剩下的人並不多,因爲整個隊伍太長,火頭軍都被分配到各個營隊裡去了,如果戰事一起,他們就跟那些隊伍是一體的,現在剩下的這些,是主管主營區的,也就是管着定遠將軍這一中心營隊的,
“小兄弟,你過來啦,看看怎麼指導指導我們。”
在牛大壯的心裡,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夥子,應該不會精通廚藝。
在他的想法裡,山杏之所以能講得頭頭是道,應該是看着家裡人做過,並且,能用這麼奢侈的做法做出吃食的,家裡的條件應該不錯,那他下廚的機率就更小了,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山杏擼着胳膊就要親自上陣了,
“還是讓廚上來吧。”
看着山杏露出了白嫩嫩的胳膊,萬欽山幾乎想要衝上去,把她的袖子拉下來,然後把人藏到自己身後。
“還是我來吧,他們沒做過,萬一炒壞了一鍋,那也是浪費呀,我小心些,應該能成的,只是……”
山杏側頭瞅着牛大壯,
“牛大哥,我不太會看火,您看能不能找個人幫我看着火。”
如果火沒看好,一鍋麪炒糊了,那自己這擼胳膊挽袖子的陣子,可真就丟大人了。
“不用找人,我來就行,小兄弟你說,火大還是火小。”
山杏看着牛大壯躍躍欲試的表情,知道他也是盼着能出個奇蹟呢,或許比自己更加的期待,不禁心裡暖暖的,在這寒冷的冬日裡,在這千里跋涉的旅途上,兄弟間的友情,就是最溫暖的陽光,
“先用溫火,就是中不溜的火。”
山杏也不知道對火的大小該怎麼稱呼,就按着自己的想法來要求了,聽得牛大壯心裡直樂,還真是個沒上過廚的,也不知道這擼胳膊挽袖子的陣子,只是一腔熱血,還是真有實力,不過,只是看那白嫩的胳膊,這就該是個沒幹過活兒的公子哥兒,
“你幫我把面倒進鍋裡,倒三分之一就行,我怕多了我翻不動。”
山杏看到那個侍衛親兵王源也跟了過來,就指使他幫自己把麪粉倒進大鍋裡,不得不說,那五、六十斤的麪粉袋子,看得山杏有些眼暈,她就算是能把袋子抱起來,也沒辦法穩穩地把它們倒進鍋裡去,所以,她很有自知之明的讓別人代勞了,萬欽山在一邊看得偷笑,他媳婦就是聰明,總能最好地利用手邊的資源,王源也樂得自己能幫上忙,完全沒有想過,這個小個子親兵爲什麼不自己動手。
“好了,好了,就這些吧。”
看到王源倒了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麪粉了,山杏就趕緊制止了他,然後拿着大鍋鏟,努力地翻炒起來,不說鍋大小,就這個鏟子,份量就挺大,再加上來回不停地翻炒,不能停下來,山杏一會兒就酸了胳膊,可她想堅持着把麪粉炒完,總不能半途而廢呀,所以她咬緊了自己的牙關。
“牛大哥,你再把火弄得小一點兒,哎,對,就是這樣。”
山杏看着顏色已經有了變化的麪粉,就讓牛大壯把火又撤了一些,此時的山杏已經有些快要堅持不住了,她只是靠着毅力不想服輸而已,
“我來吧,你告訴我怎麼使力。”
看了一會兒的萬欽山,已經知道這並不是什麼太技術的活兒。
他幾步上了前,站到了山杏的身後,
“來吧,讓我來試試,你下去歇會兒。”
萬欽山看得很明白,只要把麪粉翻到了就可以,但是要胳膊有力氣才行,山杏那咬牙切齒的樣兒,明顯是快要堅持不住了,他可捨不得媳婦受這麼大的累,
“那行,你來吧,要不停的翻啊,不能讓麪粉糊了。”
聽到萬欽山要替換自己,山杏巴不得把自己換下來呢,立刻跟他換了手,還不停地在旁邊指手劃腳的,把周圍的士兵都看得瞠目結舌的,這個小兵也沒太沒有自覺性了吧,他現在指揮的可是個將軍呢,不過這個將軍也太平易近人了些,竟然沒有絲毫生氣的樣子,萬欽山還不知道,因爲自己和山杏的這次不經意地互動,他在士兵們心中的形象,已經有了不一樣的轉變。
看着麪粉已經變成黃瑩瑩的顏色,山杏趕緊叫停,
“行了,行了,把鍋裡的麪粉倒到面案上,有熟油沒有?”
山杏指揮着衆人一通忙活,把涼透的熟油倒了些在麪粉裡,使勁的攪拌,讓油和麪充分的融合在一起,
“牛大哥,拿些白糖和鹽過來唄。”
白糖在這裡,也算是奢侈品,數量很少,牛大壯有點兒捨不得,只拿了一點兒出來,至於鹽嗎,那個東西浪費不了,擱多了就鹹了,他倒不會捨不得,
“只有這麼點兒糖啊,那就少分點兒炒麪出來吧,真可惜條件艱苦,要是有些芝麻、花生之類的,可就更棒了。”
一想到加了配料的油茶麪,山杏可是有點兒咽口水了,想歸想,她手底下可沒閒着,分別拌好了鹹口和甜口的炒麪,神奇的炒麪就新鮮出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