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欽山看到戴俊這一路上,把山杏給帶上的那個包裹,緊緊地系在胸前,並在旅途當中,不時的伸手摸摸,不禁有些好笑,
“大哥,只是些食物而已,你用不用那麼寶貝呀?”
戴俊卻不管萬欽山的嘲笑,很認真地回到,
“我必須寶貝,知道了它的來之不易,我纔會更珍惜。”
大哥這麼一本正經的,萬欽山倒是不好繼續往下說了,戴俊卻是沒有停下,徑直地說了下去,
“我長這麼大,就從沒缺過吃的喝的,即使是到了軍營,那也是能吃飽飯的,就算是沒那麼可口,可也餓不着我,所以我在見到你的東西時,從來沒有想過,這些東西是那麼不容易獲得的。”
戴俊再次用手摸了摸胸前的包裹,
“我之所以會收下這些東西,就是要讓自己知道,還有人餓着,還有人渴着,還有人穿不暖衣裳,吃不飽穿不暖,離我並不遙遠,其實,它就在我的眼前,只是我視而不見罷了,欽山,我就從來沒有想過,山杏會吃得了這麼大的苦,在我眼裡,她不過是個柔弱的小女子,我是怎麼也想不到,她會堅強到此的。”
“當初聽說了你嘴裡的那位高人,我以爲是一位如何與世隔絕的大人物呢,老想着,如果以後我見到了他,我要好好的拜見一下,如果他願意收我爲徒,我也是樂意的,結果最後,見到的竟然是個小媳婦,甚至可以說是個小姑娘,那個時候,可真讓我意外,而更讓我意外的,卻是她是你嘴裡不願意見面的世子夫人。”
戴俊說到這個,不禁咧開嘴樂了,萬欽山卻是一臉的苦澀。
“第一次見面,她就給了我一個下馬威,半點兒沒給我面子,但我卻是信服的,不是因爲她的與衆不同,而是因爲她句句都說到我心裡去了,我不服都不行,然後就是她要跟你來邊關,我那時候,我就想着,這個女人真是太能折騰了,就不能消消停停的,別讓咱們跟她操這麼多的心,結果,她又一次讓我大吃了一驚了,似乎,就沒有什麼是她做不到的。”
戴俊把吃食往懷裡抱了抱,已經貼在身上了,還能抱到哪裡去,只是,他想要這個動作,表達一下他的心情,
“欽山,你這個媳婦確實是了不得,別說你像寶貝似的捧着,她值得人如此的珍視與對待,我一想到一個富家的女兒能跟你到邊關吃苦,就已經佩服得不得了了,現在看到她甚至能領着百姓們翻身做主過上好日子,這份佩服卻越發的真實了。”
“你把她從軍營送走的時候,我還鬆了一口氣呢,以爲她終於是忍不住辛苦去享福了,哪想得到,她竟然生活得比在軍營還要辛苦,竟然比在軍營裡還要操更大的心,出更大的力,甚至是在她身懷六甲的情況下,捱餓、受凍、營養跟不上,這些個,我們都沒有體驗過的,她卻都體能過了,欽山,我突然覺得,我這麼些年,真是有點兒白過了,所以,這些東西,我會好好地珍藏,好好地吃,因爲每一口,我都會心存感激。”
“這些食物讓我對人生有了不一樣的態度,來邊關打仗,說實話,我雖然知道是保家衛國,但我也不過就是想要把來犯的人打回去,不讓他們來我們的家園裡做亂,我覺得這樣就已經盡到了我的責任,但現在我不這麼想了,我要把他們打回老家去,我要讓百姓們過上平安和樂的美好日子,因爲,我終於知道,他們受的是怎麼樣的苦。”
“欽山,山杏經歷了我們不曾經歷過的,但她卻把經歷帶給了我們,我懷裡的這些東西,得來這麼不容易,才更讓我知道,我原來享受的一切,卻是這麼辛苦換來的,就像前些日子那些救命的糧食,我從沒有想像過,會是一羣餓着肚子的人,爲我們收穫了這些可以填飽肚子的東西,所以,我很慚愧,慚愧自己曾經的懵懂和不理解,以後不會了,我會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而不是隨遇而安的將軍。”
戴俊領兵打仗,那也是勝多敗少的,這個萬欽山知道,大哥不是不負責任的將軍,但從他剛剛的話裡,萬欽山卻是聽出了,他對自己有着太多的不滿意,也許,山杏的事件只是個鍥機,讓他在某個時間點,徹底地看清了自己,可不管怎麼說,他的一番話,不只是讓他自己激動,萬欽山聽了,心裡也是頗有些感觸的,很多大道理,並不是聽到耳裡你就會明白的。
你要在經過了生活的磨礪後,纔會更深地理解,就像現在的自己,經過了這一年的各種艱苦,甚至經歷了那麼多的生生死死,也沒有真正的領悟到,自己的責任與義務,卻在聽到了戴俊大哥的這番剖白之後,驀然開朗,自己還有太多的責任,只做個盡職的將軍是不夠的,要像山杏帶領百姓們翻地挖塘一樣,帶領着戰士們開疆拓土,做一代梟雄。
山杏當然不知道戴俊大哥來這一趟,竟然受到了自己那麼大的啓發和點化,此時的北國疆場上,已然是換了一種戰鬥的姿態,萬欽山和戴俊的軍營,正在不斷地往北方推進,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已經遠遠地超過了他們當初所在的邊境線,而受到他們兩個軍營的鼓勵,所有東北方的軍營,都在不斷地向北方遷移着自己的戰線,這在無形之中,就把本國的疆土擴張了。
“什麼,東北的戰線已經擴出了五百里?”
朝堂上收到了東北的軍情急報,短短的三個月時間,東北延線往外域擴張了五百多裡,使得滿堂文武震驚,五百里是個什麼概念,那幾乎就是深入敵腹了,雖然草原遼闊,但是五百里的邊境線,也已經足夠震懾到那些個該死的番邦子了,讓他們輕易不敢再來進犯。
“繼續報來。”
這個好消息,確實讓所有的大臣、內侍們激動不已,皇上自然也是一臉的激動和振奮,
“是,皇上,現在東北方的邊境線,呈曲線形狀,最尖端的軍隊是定遠將軍萬欽山萬將軍率領的三萬戰營,但據可靠的消息,他們軍營現在已經超過了四萬士兵了。”
“萬欽山?永定侯萬平儒的兒子?”
皇上把目光望向永定侯萬平儒,
“正是下官犬子。”
永定侯萬平儒朝前邁了一步,躬向皇上施了一禮,並沒有擡頭,但他的臉上,卻是掩不住的笑意盎然,兒子這下子可真是給萬家的祖宗爭臉了,開疆拓土哇,這功勞,大了去了。
“萬老侯爺的孫子麼,果然是個虎父無犬子,當年的萬馳嶺萬老侯爺,也是我國出了名的大將軍,當年鎮守邊關數年,使得番蠻子這麼多年不敢來犯,現在他們以爲萬將軍老亦老矣,拼殺不動了,纔敢躍躍欲試地再來騷擾我國的邊疆,哪想得到,我們一樣的代有人才出,現在,萬老侯爺的孫子也是披甲上陣,征戰沙場,讓那些番蠻子看看,我國的疆土不是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皇上一掃下面的大臣們,看到所有人都是挺胸直背的,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皇上越發地覺得,這個戰績來得太是時候了,甚至可以稱之爲卓越的,它遠遠超過了它在戰場上的作用,這是給整個朝堂激發了一股力量啊,這整個個朝堂上,都有了一股不一樣的氣勢了,
“繼續報來。”
“是,皇上,推進速度第二的,是遊騎將軍戴俊戴將軍,只跟萬將軍差了不到十里,據軍情記載,兩個軍營互相響應,及時援助,所以在這三個月裡,幾乎是沒有打過什麼敗仗的,簡直可以說是一往無前。”
這話皇上最愛聽了,能夠不嘗敗績,這得是個什麼樣的軍隊,它後面所支持的,又將是個什麼樣的國家,誰敢說這樣的國家不強盛。
“戴俊?鎮遠侯戴侯爺的兒子?”
鎮遠侯戴侯爺也是往前邁了一步,應聲稟到,
“回皇上,正是下官犬子。”
“不錯不錯,戴侯爺你有個好兒子啊。”
皇上對於鎮遠侯戴侯爺,又是一番讚揚,戴侯爺躬身領了皇上的讚譽。
下面繼續稟報着戰事,
“前一段時間,邊疆的糧食沒有跟上,是邊關的百姓們把自己種出的糧食貢獻了出來,並擠出了自己的一部分口糧,運到了軍營裡,使得邊關度過了危機,也是從我們的糧草運到邊境的時候,邊關的軍隊就大暴發了,立下了這樣的卓越戰績。”
皇上一拍龍椅,滿堂文武皆是一震。
想到當時因爲糧草,朝廷內部的分歧很大,今年的收成不好,國庫的存糧空虛,就有不少的大臣請旨,說是把邊關的軍隊撤回來一些,這樣也能緩解一下國庫的壓力,要不是皇上頂住了壓力,能有現在這樣的戰績麼,一想到如果邊關當時把軍隊撤回來了一半,不止這擴疆土的戰績沒有了,或許還會被番蠻子趁機攻進邊域來,一想到這個可能,皇上也是一身的冷汗。
“看吧,只要我們萬衆一心,那就沒什麼是不能戰勝的,真沒想到邊疆的百姓竟然有着這樣的覺悟,讓他們這些番蠻子知道,我國不是輕易就可以侵犯的。”
雖然當初糧草供應不及時,是有着朝廷內部的一部分原因,但現在的戰績,卻是給那些扯後退的人,迴應了一個狠狠的巴掌,即便是那樣不利的條件,我們的軍隊照樣是戰無不勝的,這纔是軍人的最高榮耀,也是一個國家的最高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