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欽山、戴俊兩人攙扶着山林走出了地牢,外面的光線,晃得三個人睜不開眼睛,閉了眼睛站了好一會兒,這才把眼睛睜開,萬欽山看着依然是那麼湛藍的天空,那麼輕柔的風,那麼翠綠的草,但似乎又有很大的不同了,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帶着自然氣息的空氣,是真的不同了,這是自由的味道,是讓人想要痛快呼吸的
不再是讓人窒息的黴爛腐臭的氣息,不再是陰沉壓抑的暗黑潮溼的環境,當自己呼吸到這樣新鮮的空氣時,萬欽山突然有一種感覺,那些陰暗的、腐爛的、腥臭的、壓抑的,都不曾出現過,自己是一直生活在這樣的燦爛陽光之下,所以,他再次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猛地甩了一下頭,
“我們回家了。”
戴俊和山林同時看向他,然後帶着點兒猶豫地問到,
“我們不去見皇上嗎?”
萬欽山毅然決然的答到,
“不見。”
然後就邁開大步朝遠處走去,他現在心很急,多邁一步,就離家更近些,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萬欽山的堅決,使得戴俊和山林有些啞然,其實真論起來,萬欽山纔是最是他們之中,最重視君臣感情的一個,要不然,他也不會在皇上質疑了他在前線的品德後,那麼容易的就放棄了抵抗和掙扎,要不是山杏爲他出頭,他是硬可揹着那個沉重的包袱過一輩子,也不願意挺身跟皇上對抗的,就算是後來因爲山杏被打了三十板子,他的心裡有些想法,但也只是在嘴上說一說而已。
在他的心裡,君臣的界線,是無比的清楚的,皇上的權威和地位,也是不可動搖的,這大概是因爲老侯爺從小教導的緣故,保家衛國、君臣固守的執念,已經很是根深蒂固了,即便是有些其它的原因導致了他的思想裡有些別的看法,但也動搖不了他心底的根本,可他現在的表現,卻是出乎了那兩個人的預料,不會是蹲大獄的這幾天,終於改變了他的執念吧。
“你們兩個還站着幹嘛,不想回府去?那行,你們兩個去見皇上吧,我要先回府裡去,皇上既然沒說出獄就要去見他,我就不去了,那我先回了呀。”
萬欽山重新邁出步子,幾步就躥出去好遠,
“你瞧瞧你,這性怎麼還這麼急了呢,我們兩個也沒說不回府哇。
看到萬欽山走得急,戴俊趕緊追了上去,山林自然也小跑了兩步攆上了人。
“你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彆扭呢,有什麼不能好好說麼,這是耍什麼脾氣呢?”
有些連戴俊這位大哥都不太好說的,但山林卻是沒什麼顧忌,畢竟他還有個大舅哥的身份在,萬欽山也不敢拿他怎麼樣,而且,萬欽山今天確實有些不對勁兒,山林也怕他一時衝動,做出什麼挽回不來的事情。
“我沒耍脾氣,就是急着回家。”
萬欽山也算是給山林面子,山林問一句,他就答一句,也沒晾着山林,
“誰不急着回家呀,是我不急還是大哥不急,但急也不是這麼個急法兒,我們這不是正在往家走呢麼,怎麼就非得快那麼一時半刻的,這腳步還真停不下來了,我看你乾脆跑回去得了。”
山林生氣萬欽山看起來的莽撞,這在牢裡呆了好幾天,這性子沒磨出來,反倒活回去了,
“宮裡不讓跑。”
這話說得可真夠堵心的,山林都恨不得要出拳揍他了,難道說宮裡讓跑,他現在就要跑回去了?
“欽山,你到底在急什麼呢?既然我們被放了出來,皇上也沒有別的話說,家裡肯定是沒出事的,如果家裡出了什麼事兒,皇上肯定會派人來安撫,不會就這麼放我們出宮了,所以呀,你急也沒用,還不如穩穩當當地走回家去呢,也省得家裡人看到你急匆匆的跑回去,反而更擔心。”
山林扯住萬欽山,讓他的步子能慢一點兒。
萬欽山被山林一扯,驀地就站住了腳,仰起了脖子,長出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心平靜了一下,這才扭過頭面對着山林,
“大哥,我心裡不安穩,我靜不下來,我整個人都是亂的,腦子也不太清楚,總之就是各種不對,所以,我有點兒害怕,我害怕山杏和孩子同事兒,因爲,我從來沒這麼亂過,就是山杏在連着要生孩子的時候,我雖然着急,也沒這麼心亂。”
不提山杏還好,一提山杏,山林也穩不住了,
“怎麼回事,怎麼就覺得山杏不好了呢,你進來的時候,她怎麼樣了?”
這次換成山林着急了,抓着萬欽山的袖子不撒手,萬欽山一看山林急了,趕緊拍拍他的手,
“大哥,你彆着急,我這也就是心裡亂,胡思亂想呢,也許根本就啥事兒都沒有。”
戴俊看着這兩人,這變換得也太快了,剛剛是萬欽山着急,山林勸着,可這幾句話的功夫,就變成萬欽山勸山林,而山林急得火上房了,
“不行,咱們得快點回去,不見着人,我這心裡就定不下來。”
戴俊只好同時安慰這兩個,
“你們都別急,別人我不知道,山杏可是最靠譜的了,特別是她的身邊還有孩子,肯定會做到萬全的。
但說話間涉及到了山杏,就是戴俊,也有點兒急了,
“哎呀,咱們也別在這東想西想的了,趕緊出去見了人不就行了麼。”
粗魯地一手一個,扯住了萬欽山和山林的胳膊,拉着兩個人朝外走去,這一次,三個人的腳步都有些急迫,再也沒了誰勸誰慢些的畫面了,雖然不能跑,這快走也趕上小跑的速度了,七拐八拐的走了好遠,可算是出了宮門。
“大哥,三弟,四弟,這裡,這裡,快點快點。”
剛一走出宮門,三個人就聽到了吳澤遠的召喚聲,
“夠意思,還知道到這裡來接我們。”
戴俊伸手就給了吳澤遠一拳,以示兄弟間的親近,吳澤遠卻是很明顯的沒有這個心情,第一時間就把萬欽山給揪住了。
“欽山,我一聽到皇上下旨放人,就第一時間衝過來接人,因爲,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對了,這幾天,外面可是亂得不像話的,但我們各家府上倒是沒有受到涉及,只是有一夥人去了你們家侯府,鬧鬨了好半天,我趕過去的時候,人都走了,我也沒問出個結果了,但我這心裡就是隱隱的不安,也不知道到底爲了什麼,欽山,你想想,你們家府上有什麼讓人惦記的?”
吳澤遠是覺得,既然有人特意去了永定侯府搗亂,那永定侯府肯定有他們需要的東西,但他們到底得沒得手,吳澤遠就不得而知了,他問過侯府的人,都說他們並沒有拿走什麼東西,只是鬧了一陣子,侯府的門戶守得也挺緊的,並沒有讓他們衝進去,後來也不知道怎麼的,人就走了,吳澤遠就更有些納悶了,到底他們爲什麼來的,又爲什麼走了呢?
“我得馬上回府去看看。”
萬欽山的不安更重了,覺得心都要從嗓子眼兒裡跳出來了,
“我備了幾匹馬來,你趕緊挑一匹騎着回府。”
吳澤遠把幾個人帶到他剛剛停留的地方,皇宮門前挺遠的一個偏巷裡,畢竟一個人牽了這麼多匹馬來,還是得要謹慎些,防備些的,現在局勢還沒有徹底安穩,少一點麻煩是一點麻煩。
“那我就先回了啊,等我再找山杏再去看你們。”
萬欽山翻身就上了馬,山林緊跟着就上了另一匹,
“我跟你一起回府去,我得知道了山杏的消息才行。”
戴俊自然也不會先回府,他也惦記着山杏呢,怕她出事,特別是聽說了別的府上都沒去人,單單永定侯府去了人,這不能不讓人覺得,這夥人是奔着山杏去的,畢竟,左相的倒臺,山杏是直接的推手。
看到幾個人都要先去永定個府,吳澤遠也覺得肯定是大事兒了,四個人一溜絕塵而去,就奔了萬家了,一路倒是暢通無阻,很快就進了侯府的大門,
“欽山你回來了?”
侯爺和侯夫人一早就等着兒子回來呢,聽到侯在路上的下人跑回來稟報,趕緊就迎了出來。
“父親,母親,聽說有人來府上搗亂,你們沒事兒吧?”
不管怎麼着急,也得先問了父母的安危才行,
“沒事沒事,我們都沒事,你們幾個沒事就好。”
先前不知道萬欽山出事,等到外面有了行動,萬侯爺也就知道兒子被皇上關了,這幾天可是吃不香睡不着呢。
“我們也沒事,父親,能不能跟我說說,那夥搗亂的人是怎麼回事?”
“也沒怎麼啊,就是非要進府來搜人,我們就不讓進唄,也不知怎麼的,後來就走了。”
“他們有沒有說來搜誰呀?”
“這倒沒說,只說有叛賊藏匿,我們哪敢讓他們進來,就這麼扛了好久,後亂糟糟的,也不知道他們怎麼就走了。”
這一段對話,簡直是什麼意義也沒有,旁邊的山林急了,
“萬侯爺,您現在只跟我們說,山杏和孩子們好不好吧。”
“山杏和孩子,他們不在府裡啊,對了,你這麼一問,我彷彿想起來,他們吵吵嚷嚷的,還真問到了山杏和孩子的事兒,當時太亂,我也沒太上心,現在仔細地想一想,好像有下人接茬說了句夫人和孩子都沒在。”
萬欽山的腦袋轟的一下子就炸開了,轉身就往府外走,山林也是急吼吼地追了上去,
“山杏沒在府裡,你把她擱哪兒了?”
萬欽山哪有心思再回話,馬鞭揮得啪啪響,直奔了途嶺山莊,侯爺還懵着呢,面前四個男人已經跑得沒影了。
路上幾個人才知道,山杏爲了防止出現有人鬧侯府傷到孩子,特意跟孩子留在了山莊上,還讓萬欽山做了假象,讓人以爲自己和孩子貓在侯府裡,可現在反倒真出事兒了,一路不停地奔到山莊,萬欽山幾乎是跳下去馬去的,莊門上的坑窪傷痕,逼紅了萬欽山的眼睛,顫抖着手去敲莊子的門,可莊子的門還沒人應呢,身後就傳來了響聲,萬欽山猛的回頭,就看到山杏身前身後各捆了一個孩子,手裡還牽着小老虎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