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曾經溜到過永定侯府,可在門房就被人擋住了,聽說他是嘉永伯爵府的大少爺,更是堅決地把他擋在了門外,山林在那一刻就下定了決心,自己一定要出頭,到時候絕不以嘉永伯爵府的名頭來求見,而是以自己的官位來求見,到那個時候,看有誰還敢小看自己,爲了這個願望,山林又是苦苦奮鬥了兩年,現在已經坐到了正六品都察院都事的位置上。
山林的升遷還是很有速度的,有的人在一個位置上,可能坐個十年八年都得不到升遷,山林是拼了命地辦差,不管苦累,別人不願意乾的,不屑於乾的,他都攬過來做了,這麼不分晝夜的苦熬着,才能在短短的兩年時間裡,升到了正六品,並且還是都察院的官職,這可不是其它的正六品官職可比,而且妻子也給自己生了個可愛的兒子,這讓山林找到妹妹的心,更加的迫不及待了。
他想讓妹妹分享他的成功和喜悅,也想要看看妹妹到底過着怎麼樣的日子,從他進不去侯府大門的時候他就知道,妹妹一定過得不好,可他那個時候幫不了她,今年的秋闈就要到了,山林原本是想着在秋闈的時候,考個好成績,然後再來接妹妹的,可當他看到兒子可愛的笑臉時,他想到了妹妹小時候那天真可愛的笑容,他真的不想再等了,他怕他等來等去,等到個讓自己接受不了的結果。
山杏躺了一會兒就躺不住了,下地去喝了杯茉莉花茶,這可是她自制的,這時候還沒有花茶呢,是她自己收了些茉莉花,然後焙乾了做成的,雖然不如人家正經的茉莉花茶那麼好喝,可也聊勝於無了,擱下了杯子,山杏就鑽出了自己的屋子,溜到秀孃的屋子裡,去看小寶寶了,剛進了外間,就被彭嬤嬤給逮了個正着,
“不是讓你好好歇着嘛,怎麼又不聽話了?”
山杏吐了下舌頭,表示了自己的心虛,
“我也沒什麼不好的,剛纔大概是看以血水,所以犯了噁心,現在沒事了,你看,我真的沒事了。”
山杏伸伸胳膊撂撂腿,給彭嬤嬤展示自己現在確實好着呢,
“行了,行了,弄一屋子灰,再把小寶貝給嗆着了。”
聽到彭嬤嬤這話,山杏立刻躥了過去,
“讓我看看小寶寶唄,彭嬤嬤,就看一眼。”
彭嬤嬤看到山杏確實是沒事,就指了指牀上的小丫頭,
“那行,你就在這裡看着她吧,我要去做飯去了,這一大家子人還等着吃飯呢,那個人就只知道心疼自己媳婦,不知道心疼咱們。”
山杏可沒敢接這話,一聽就是在刺兒關伯,不用想,關伯一定在秀娘牀頭呢,
“你去吧,彭嬤嬤,我會看好她的。”
剛剛只是想求彭嬤嬤讓自己看一眼,哪知道現在可以一直陪着她了,山杏可是立刻進入狀態,其它的都靠邊站好了,彭嬤嬤看着山杏對自己一副嫌棄的模樣,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一個兩個都把自己當使喚丫頭了,等回頭再找他們算帳。
彭嬤嬤一扭身出了屋子,山杏卻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眼前這個小娃娃身上,呀,真是太可愛了,眼睛閉着,只能看到一條縫,這條眼縫倒是蠻長的,應該不是一雙小眼睛,最起碼也是一雙丹鳳眼,眼眉淡淡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出生的緣故,以後長一長,興許會再濃密一些,鼻樑倒是挺直的,小鼻頭圓圓小小的,真想咬上一口,小嘴微張着,裡面翹着的小舌尖都看得清清楚楚。
山杏趴在小丫頭的身邊,又不敢離得太近,怕呼吸會吹到她,就這麼仔細地看着她,描摹着她,欣賞着她,彷彿在看一張精美的畫卷,越是仔細看,越會發現那麼多讓自己喜愛的地方,真像看不夠一樣,原來,這就是一個新生命所給予的力量,她雖然小小的,卻讓你心疼,讓你喜愛,讓你駐足,讓你不忍離去,讓你想讓把她擁在懷裡,再不放開。
“山杏——”
“噓——”
也不管是誰來到了身邊,山杏趕緊豎起了手指,
“不要吵醒她,她睡熟了,你看他睡得多香。”
山杏指着躺在牀鋪上的小不點兒,擡起頭,這纔看到是關伯出來了。
“秀娘怎麼樣了?”
山杏自然也是惦記着秀孃的,看到關伯的第一眼,就是想要知道秀娘好不好,
“她很好的,就是有點兒累了,這會兒睡着了。”
“喲,這娘倆倒是有志一同的,把我們一幫人累得夠嗆,她們倒是舒服地睡過去了,可真是享受啊!”
關伯沒好氣地瞪了山杏一眼,這可是自己個兒的媳婦和閨女,有這麼嫌棄的嘛。
“好,好,好,是我說錯話,我應該說,這可真是一對心有靈犀的母女,把我們撇到一邊,她們倆倒是睡得沒心沒肺的。”
關伯做勢伸了下手掌,山杏衝他撇了下嘴,一溜煙的跑出去了,剛跑到院子裡,就聽到院子裡響起了拍門聲,這個時候誰會來呢,山杏瞄了一眼門房,沒看到關伯出來,就知道他一心都放在了女兒身上,沒注意到外面的聲響。
“哪一位?”
山杏聽到拍門聲又響起來,很輕緩,不急,卻又不停,很堅持,她就衝着大門問了一嗓子,
“請問,這裡是永定侯府的莊子嗎?”
“不是。”
山杏根本沒有猶豫地就回答了出來,可這兩個字一出口,才發覺自己的回答似乎有些不對,雖然莊子是記在自己的名下,但自己現在名義上還是侯府的世子夫人,那這莊子豈不是還算是永定侯府的?
“我是一路打聽過來的,聽說永定侯府的莊子就是這一處,麻煩你開一下門好嗎?我有些事情想要請問一下。”
外面是個沉實的男聲,山杏歪着脖子想了想,記憶裡沒聽過這個聲音,可既然是個男人,她又不好貿然開門,門外的男子大概也想到了她的難處,理解了她的猶豫,所以跟着就又解釋了幾句。
“我是京城都察院都事山鴻林,來這裡是想向你打聽一個人,還請你給個方便,開一下門,或者請莊子裡的哪位男士出來一下。”
這話才說到一半的時候,大門就已經開了,門外的人倒是被這突然一下,驚得愣住了,看着門裡的小丫頭,期期艾艾的才把話講完,山杏則是看着站在大門外,有一些些熟悉感覺的男子,然後熱淚一點點的泛上來。
“哥?”
似猶豫,似肯定,似不敢相信,可這一聲哥,已經讓門外的清癯男子,眼淚決堤,山杏眼前一花,男人已經把她牢牢地抱在了懷裡,
“山杏——”
“哥——”
山杏抱住哥哥,號啕大哭起來,可就算是再大聲的哭泣,也哭不盡自己的委屈,哥哥來找自己,他終於來了,自己再也不是一個人了。
山杏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即使是跟秀娘和關伯一起住了七年,彼此間有了親人般的感情,即使是這個莊子已經記在了自己的名下,房契上寫着山杏,山杏也沒有覺得,這裡是自己的家,還一直惦記着和離後,要出去走一走,轉一轉,找個可以安身的地方,可是在這一刻,在她被哥哥抱住了的這一刻,她知道了她是被想念的,被惦記的,被疼愛的,原來,有了哥哥的地方纔是家。
“山杏,對不起!對不起!現在才找到你。”
真的對不起,當山林最終打探到,妹妹竟然被扔在這個莊子上七年多,他是真的被打擊到了,在自己享受着伯爵府長子的待遇時,在自己依附着伯爵府的榮耀時,在自己摟着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時候,自己的妹妹,最親的妹妹,一個人孤零零的生活在一個偏僻的莊子上,山林覺得他錯過太多了。
“山杏,山杏,你怎麼了?”
關伯在屋子裡聽到了山杏的痛哭,急忙抱着閨女跑了出來,當他看到山杏被一個陌生的男子抱在懷裡時,嚇得魂飛魄散,一把把山杏從山林的懷裡拽了出來,把閨女塞到山杏的懷裡,
“你抱着孩子進屋去。”
關伯擼起了袖子,一副你離開,我就開打的架勢,把山杏逗樂了,大概是關伯剛纔塞孩子的動作有些粗魯,小傢伙兒不舒服了,哇哇的哭起來,這哭聲把兩個大男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怎麼了,怎麼了,怎麼哭起來了?”
關伯一邊用眼睛瞄着山林,一邊向山杏靠過來,歪頭擔心地看着女兒。
“山杏,這孩子是……?”
山林也被突然出現的孩子嚇了一跳,伸手指着孩子,一臉的不敢相信,他可是聽說,山杏一直被擱在莊子上,侯府根本不曾理會,就是前兩個月及笄那天,回去了一日,可是第二天立馬就又被送了回來,這孩子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啊,不會是……山林被嚇到到。
“你誰呀,我們家孩子跟你有什麼關係?”
還真讓自己猜着了?這可是讓山林慌了手腳,聽說侯府雖然沒接山杏回去,可也沒說休了她的妻位,可這要是有了別人的孩子,事情可就難辦了,可是,不管多難辦,自己總是要幫她的,山林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妹妹已經受了太多的苦,這一次,他幫妹妹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