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還記得嗎?我們兩個一起去集上賣菜,並不都是遇上好人,也會受欺負的,哥哥總是護着我,爲了我受過傷,可回到家裡,我們兩個還要瞞着孃親,怕她聽了上火、心疼。”
山林也嘆息着那些從前,
“你那時候真是太小了,都不用人推,人一亂起來,你自己就慌得摔跤,我只好去扶你,結果兩個都跑不了,好在,他們也只是爲了欺負人看個樂子,不是真想把我們怎麼樣,要是碰到真正的壞人,我們現在還不知道要過什麼樣的日子呢,這麼一想,我們也算是幸運的了。”
“所以呀,哥哥可不許再難過了,你也說了,我們是幸運的,你看,我現在過得多好,有吃有喝,有地有屋,有彭嬤嬤,有秀娘,有關伯,現在還有哥哥你了,對了,還有我家小寶寶了,我不知道有多快活呢。”
山杏拉起了哥哥的手,
“你就不用再惦記我太多,我畢竟已經是大人了。”
山林也回握着妹妹的手,握得緊緊的,山杏接着對山林說到,
“哥,你要多照顧你家裡的小寶貝,要讓他幸福快樂地長大,我們受過的苦,不要讓他再受了,但是,你也不能嬌慣他,要把他教育好,讓他成爲一個正直的人,不能像家裡的那些人,六親不認,唯利是圖,想想就讓人渾身不舒坦,要都會孩子,什麼是親情、友情、愛情,讓他有正確的人生觀。”
不知不覺的山杏就把自己的現代意識帶了出來,雖然說得直白,可這話沒錯,山林也是緊着點頭,答應妹妹自己一定要做個好父親,
“哥,等我大侄兒再大一大,能抱得出來的時候,你就抱他來看看我,我一想到你已經有了個大胖兒子,我就想得不得了,你兒子都兩個多月,我這個還要等八個月才能出生呢。”
山杏覺得自己肚子裡的這個有點慢了,也更加期待了。
“山公子的兒子兩個多月了?那可真是巧,你生兒子的時候,我們家山杏正好有孕。”
彭嬤嬤無意間說這話,倒是提醒了山林,山林捻着手指頭算了算日子,
“山杏,要不是彭嬤嬤說我還沒有注意,你大侄兒跟你同一天的生日呀,這緣分,再也沒有更巧的了。”
可不,怎麼會這麼巧呢,山杏和山林大眼瞪小眼的瞧着,然後兩人同時彎了嘴角。
“哥,你也該回去了,雖然說騎馬比馬車快很多,但你如果現在不往回趕,怕是趕不急關城門了,別讓嫂子在家裡着急。”
山杏突然想起時間來,趕緊攆着哥哥回家去,
“嗯,哥也該回去了,下次再來看你,如果有事,一定記得去找哥,知道嗎?”
山林也知道該往家回了,只是,總有點依依不捨,越是想走,越是想念!
“我如果有解決不了的事情,一定會去找哥哥的,哥就放心吧,我在這裡已經過了七年了,不也過得好好的嘛,哥哥真的不用爲我擔心了。”
山林也知道自己就是再擔心,也不能一直陪妹妹在這裡,
“那我這就走了,你別出來了,我牽了馬就走!要記得想我——”
山林說着,突的起身,頭也不回的就出去了,彭娘娘看見,山杏果然沒有相送,就那麼趴在了桌子上,只是,眼睛裡的淚水收也收不住。
“山杏,你不是出身伯爵府的嗎?怎麼聽你和你哥哥說起,好像你小的時候過得很不好的樣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送走了山林,給山杏擦乾了眼淚,看到山杏的情緒好了一些,彭嬤嬤忍不住地問到,她可是太好奇了,雖然聽侯府的人說起過,山杏原本是庶女,是被伯爵夫人替換過來的,可就算是庶女,也不可能過着連婢女都不如的日子吧。
“我們去看看秀娘吧,我想去看看小寶寶。”
山杏並不想跟別人提起那一段日子,並不是因爲那段日子過得卑微,而是因爲那段和孃親度過的時間,雖然短暫,卻是寶貴的,是值得珍惜的,雖然困苦,卻是幸福的,是充滿快樂的,那段日子雖然比在伯爵府的時候艱辛,但卻讓山杏真真實實地感覺到,那樣的日子纔是生活。
不等彭嬤嬤說話,山杏就起身去了秀孃的屋子,正好小寶寶剛剛醒過來,秀娘對外面發生的事情還一無所知,看到山杏進來,高興地招呼着,
“山杏,你來了,快過來看,她醒了呢,可是她怎麼不睜開眼睛呢?”
秀娘指着自己的小寶貝,滿心的擔憂,山杏卻覺得這樣的秀娘可真是可愛,和秀娘與關伯度過的這些日子,也是一種生活,而且不貧瘠,更開心。
“小孩子至少得兩天才能睜開眼睛呢,你別擔心,不會有事兒的,不過你可要記住噢,不能動手扒孩子的眼睛,不然小寶寶就眼皮就會耷拉着,一輩子好像睡不醒的樣子。”
這話山杏可不是瞎說的,她有個大學同學,關係還不錯,畢業後就結了婚,應該是奉子成婚的吧,結婚後七個多月就生了寶寶了。
那時候她家的寶寶也是生下來後不睜眼睛,三天後,同學急了,讓家人抱着孩子去找醫生,結果醫生告知,一般的孩子都是兩天以後才能睜開眼睛的,也有當天睜開的,但那是極少數,大多數孩子都是兩、三天以後,最長的還有一個星期才睜開的,這都不是問題,大人不要心急,而且,不要讓強光刺激了孩子,以爲刺激一下孩子,眼睛就能睜開了,那其實是不對的,最容易把孩子的眼睛傷到。
“秀娘,這兩天最好也不要抱孩子出去了,天氣太熱,陽光也太足,晃到孩子的眼睛,對孩子沒好處,別看孩子不睜眼睛,但強光對她的眼睛也是有傷害的。”
山杏說得煞有介事,秀娘卻有些不相信,
“怎麼可能,她閉着眼睛呢,怎麼可能傷到她,況且你還這麼小,哪懂得小嬰兒的事情,一定是你瞎說的。”
“山杏沒瞎說,這事你還真得照山杏說的做,她說得都對。”
正走進來的彭嬤嬤叮囑着秀娘,
“孩子太小,眼皮也薄,對強光有着最強烈的感知,你可不能把這當做小事情,關伯回來的時候,要叮囑他,不能把孩子抱到院子裡去曬太陽,孩子剛生出來,對外面的世界還不適應呢,等孩子適應了母體之外的生活後,再抱她出去吧。”
秀娘有些奇怪地看了山杏一眼,
“你看我幹嘛,我都跟你說過了,讓你也學寫字,多看書,這些知識書本上都寫着呢,我自然知道了,有什麼奇怪的。”
秀孃的眼神山杏可是看得懂的,跟她一起生活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些默契還是有的。
“你說得也對啊,看來我還真得學着認字了,以後養育這個孩子,我也不能什麼都不懂啊,如果不是山杏說,我還真想扒開她的眼睛看一看呢,多虧沒上手,不然,後悔也晚了。”
秀娘有些後怕的說到,她是真想看看女兒的眼睛是大是小,是像自己還是像老關,她可沒想到扒開女兒的眼睛,會有如此嚴重的後果。
“要不說呢,沒文化真可怕。”
山杏不失時機地揶揄了秀娘一句,秀娘倒是坦然受了,
“我剛剛看到她手舞足蹈的,就以爲她想要和我玩兒,我還以爲她眼睛睜不開,是需要我幫忙呢,幸虧山杏恰好走進來,真是萬幸。”
秀娘此時心有餘悸,也更加感激山杏了。
剛把山杏屋子收拾好的彭嬤嬤,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秀娘,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秀娘看着彭嬤嬤,有些詫異,自己這剛剛生了女兒,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消息嗎?
“山杏有了身孕,已經兩個多月了,怎麼樣,是個好消息吧?”
彭嬤嬤語氣裡全是開心和歡喜,不知道的,肯定以爲山杏是她的女兒或孫女。
聽到彭嬤嬤的話,秀娘恨不得跳起來,跟山杏狠狠地擁抱一下,
“什麼?是真的?哇,山杏,這可真是太好了,這絕對是個好消息,沒想到你也要做娘了,咱們兩個可真是個伴兒,到時候,讓我們家這個小姐姐,也給你家的小寶寶做個伴兒。”
不得不說,兩口子就是心意相通的,秀娘這點子想法,竟然跟關伯一模一樣。
“剛剛關伯走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你們夫妻兩倒是真有默契。”
彭嬤嬤也是深有同感,這兩個人,看着都是粗枝大葉的人,實際上,都是最體貼人的,三個人正聊着天,就聽到了馬車進了院子的聲音,關伯回來了,
“我回來了。”
關伯一進了院門,就衝着自己的屋子大喊了一聲,這是在跟秀娘打招呼呢。
山杏和彭嬤嬤同時捂着嘴笑了起來,這個關伯,看着面相最是心粗的,其實內心裡卻是個絕對細緻的人,總能在最細微處給你最合適的溫暖,
“關伯真是個好人,秀娘確實是個有福的。”
彭嬤嬤感慨着,
“我確實是個有福的,先是在侯府遇見了彭嬤嬤,救下了我一命。”
彭嬤嬤搖了搖手,笑着道,
“嗨,提那些幹什麼,不過是隨手的事,難道我還能看到有人遭難不說話?這只是碰巧是你而已,換成了別人,我也一樣會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