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輕舞點頭,嬌嫩的脣微抿,朝他嫣然一笑,那笑溫暖而明媚,仿若能將冰雪融化,又似夾帶着花香的春風拂面而過,讓人倍感心曠神怡。宮衍禁不住呼吸一窒,藉着淡而柔和的燈光,深深地注視着她絕美出塵的容顏。
在院中看到宮衍那一刻,某女就啓用了煥顏術,恢復了她本身的樣貌。
兩人獨處時,她喜歡在他面前展現出自己最真實的一面。
被男人眼睛一眨不眨,定定地看着,雲輕舞不由臉上一熱,隨即錯開他深沉看不見底的瀲灩星眸,就在這時,宮衍伸臂箍住她,直接給她來了個深吻。
不知過去多久,他方結束這個吻,與她額頭相貼,深邃的眸中光芒璀璨,語聲醇厚磁性,又略帶些沙啞,道:“味道真好……”
雲輕舞已從他的吻中回過神,聞言,忍着雙頰發熱,沒好氣地嗔道:“沒正經。”
宮衍喉中發出低笑,不可避免地收到媳婦兒的一記白眼。
冷月寂寥,屋裡光線昏暗,沈氏早已進入沉睡,然,躺在她身側的雲漢文卻遲遲沒有闔上眼,他在想着近來發生的事,尤其是想着宮衍今個白日的動作。
在如今的他看來,宮澈只怕已無幾乎問鼎大寶,可要他就此放棄更進一步,一時間這位雲大爺又很難做到。
新帝登基,不少官員都得以晉升,而他這個大舅,兼有嫡女在後宮爲妃的岳丈,卻仍保持着原來的官階。
雲漢文因這個對宮衍很不滿意,但就目前的形勢而言,不滿意他也得忍着。
唉!任誰都沒想到太上皇有造作準備。
突發狀況,宮宴那晚發生的事,完全是突發狀況,太上皇卻在昏迷之前,當着幾位重臣的面說禪位給太子,且防止百官給新皇生事,道出有詔書爲證,於是乎,宮宴第二日,滿朝文武百官在早朝上,親耳聽到了那道詔書的內容。
措手不及,太上皇的舉動,真真打的支持寧王一派的官員措手不及,就是寧王自個怕是都沒想到太上皇會那麼做,更沒想到爲幫新皇穩定朝局,他不得不奉命前往邊城駐守。
明日,寧王明日將離京,這一去沒有聖旨召見,很難再回到皇城。
而他,作爲寧王的舅父,作爲寧王最有力的支持者,眼下唯有忍,唯有蟄伏下來,靜觀來日朝局變化。
倘若大晉自此握於新皇手中,那麼他就算想做國丈,也不得不壓下這個心思,畢竟,與老三比起來,無論是哪方面,他遠不是其對手,由這不難得出,他的雪兒一生都別想坐上後位。
新皇寵九丫頭,又有老三這個父親,及雲輕狂這般了不得的義兄做後盾,就丫頭即便再癡傻,也不會失去那尊貴的位置。
但,只要寧王有翻身的機會,以他們當初達成的條件,到時雪兒爲後,他這個父親自然而然就成了國丈,繼而權傾朝野指日可待。
“不!你不能這麼做……”
沈氏突然悽喊出聲,隨即雙眼驀地大睜,起身端坐在牀上。
“做噩夢了。”
雲漢文語氣肯定,因爲沈氏額上滲出的冷汗,還有她此刻驚恐的面部表情,很明顯地說明沈氏是被噩夢嚇醒的。
“老爺……”沈氏聽到他的聲音,轉頭看了過來。雲漢卿坐起身,心裡雖生出些許不悅,臉上卻流露出關心之色:“是不是最近太過勞累了?”沈氏只是怔怔地看着他落淚,不見開口說一句話,皺了皺眉,雲漢文又道:“老大媳婦是個好的,要不府裡的內務就交由她打理一段時日,等你身體將養過來,再從她手裡……”
未等他道完後話,沈氏搖頭,臉上仍是一副驚慌害怕的樣子,她顫聲道:“老爺,我剛纔……有夢到雪兒……”
“雪兒?”雲漢文不解地看着她:“雪兒在宮裡好好的,她能有什麼事?你要是想她的話,就往宮中遞牌子,看到她不是難事。”
沈氏抓住他的手,許是力道過重,令雲漢文臉色微不可見地變了變,並往她的手上掃了眼。
“不是你想的那樣,老爺,我夢到雪兒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夢到……我夢到……”見她眼神躲閃,臉上表情恐慌而害怕,雲漢文拿開她的手,有些不耐道:“不就是個噩夢麼?至於讓你怕成這樣。”
“老爺……我夢到咱雲府遭了大難,夢到雪兒說她不是咱們的女兒,夢到她當着我的面取了你的命啊!”眼淚流個不止,爲免發出哭聲,沈氏捂住嘴哭得一臉絕望:“那個夢太真實了,老爺,雪兒看起來很陌生,府裡的人幾乎都沒從她手上逃過,妾身……”
雲漢文盯視着她,臉色黑沉,冷冷道:“你胡說什麼?雪兒是咱們的嫡女,她怎麼可能做出那樣的事?”
“妾身也不想相信……妾身也不相信雪兒會做出那樣的事,可……可剛纔的夢實在太真實了,還有,還有這會兒妾身心慌難耐,總覺得今晚有事發生。”女兒?夢中那個眼神冰冷,不帶一絲感情,出手狠辣,和她的雪兒長着一模一樣面孔的女子,是她的雪兒麼?沈氏想否認,卻又無法欺騙自己,只因女子在夢裡對她說,她是雲輕雪,但不是他們的女兒。
什麼叫她是雲輕雪,卻不是他們的女兒?
身段,樣貌,及她對女子的直覺,都告訴她,對方明明就是她的雪兒,然,一雙冰冷陌生的眼睛,還有那連眼都不眨,直取親父生命的手段,讓她不敢相信這是她的雪兒能做出的。
“我看你不是累得做噩夢,純粹是閒的發慌,纔會東想西想,整出什麼噩夢。”
冷着臉道出一句,雲漢文躺回枕上,閉上眼不再理會沈氏。
寒冷的夜風呼呼地吹着,一道如閃電般的紅光在太師府上空閃過,旋即兩抹纖細的身影現身在靜寂的太師府府宅內。
大房,雲鴻燁夫妻住的院落中,書房窗外透出淡淡的燈光,裡面,雲鴻燁和雲鴻瑾隔桌而坐,桌上擺放着幾道下酒菜,哥倆一個冷着臉訓誡,一個低着頭做出受教的樣子,實則,那受教的並沒見兄長之言聽到耳裡,而是自顧自地開着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