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一家人 74番外總結
那一年,那一個夏天,驕陽如火。
阿水不過四五歲的年紀,卻儼然是一個孩子王了。她喜歡穿着阿媽做的鹿皮小裙,頭上戴着媽媽親手編的小發圈,光着腳丫子到處瘋跑。
族中的小娃們都喜歡她,跟在她後面一起玩,她玩什麼大家也都玩什麼。阿水總是有許多鬼點子,層出不窮,每每讓同齡的小娃們驚喜不斷,也讓大人們感到頭疼。
於是在那麼一個黃昏,阿水拉着幾乎和她從不分開的石蛋兒,捏了捏他俊秀的小臉,綻開燦爛的笑來:“石蛋兒,你見過神廟嗎?”
石蛋兒依然不愛說話,可是從外表看他和正常的孩子並沒有什麼兩樣了。比起大部分山裡的娃兒,他甚至更爲俊秀精緻。
他看着阿水,搖頭。
他當然沒有見過神廟了。
那個神廟,據說在他們還不懂事的時候,就已經被掩蓋在倒塌的巨石下了。
阿水卻俯首在他耳邊,神秘兮兮地道:“可是我昨天在那邊的亂石中玩的時候,看到一個黑乎乎的洞呢!”
她說起這話時,眸子裡散發着前所未有的嚮往神采。
她拉着石蛋兒的手,軟聲求道:“石蛋兒啊石蛋兒,你對我最好了,你陪着我一起去看看好不好啊!”
阿水也不是莽撞之輩,她覺得裡面太黑了,一個人去總是不安全的。
石蛋兒垂下修長的眼睫,沉默了一會兒,卻開口問:“你怎麼不找阿諾一起去呢?”
阿諾如今已經是半大小夥子了,打獵種地都是一把好手,平時對阿水簡直是言聽計從寵溺有加。
阿水嘿嘿笑了下,搖擺着肥嘟嘟的小身子,拉着石蛋兒的手說:“他是大人,這是咱們小孩子自己的事,不告訴他!”
石蛋兒望着阿水因爲每天暴曬在陽光下而呈現出蜜糖色的臉頰,終於笑了下,點頭說:“好,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阿水聽到這個,很是高興,差點蹦起來,拉着石蛋兒的手就要走。
當時阿諾恰好騎着馬遛馬回來,見到兩個小娃往亂石那邊跑去,只以爲他們又要去捉小蟲子餵雞了,便只喊了句:“阿水早些回來,晚上給你做好吃的!”
阿諾回到家後,只見半夏正抱着阿水的弟弟石虎在院子裡餵雞,便忙上去幫忙。
忙完了,半夏便叫過阿諾,說是有話對他說。
阿諾當時覺得半夏嬸嬸的語氣比起平時鄭重了許多,便有點預感了。
果然,半夏打量了一番阿諾,笑着道:“阿諾,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無末叔叔想着總是把你拘在族裡也不是個事兒,正好你齊伯伯前幾天過來,我們商量着把你送到外面去學些本事。”
阿諾聽到這個,直接就跪在那裡了:“嬸嬸,我不想走。”
望族就是他的族,上古山腳下就是他的家。離開?他要去哪裡?
半夏笑吟吟地擡頭,憐惜地摸了摸這個半大小夥子的發,柔聲道:“嬸嬸不是要你走,只是讓你暫時出去,學些本領,以後再回來,才能更好地保護咱們的家、咱們的村啊!”
這話說得阿諾一下子想起了幾年前,幾年前那個血腥的場面。
那時候的他是多麼的弱小和無能,只能眼睜睜地站在那裡看着一切慘劇的發生,卻沒有辦法去保護自己在意的人。
再次擡頭的阿諾,眸子裡閃過決心,他鄭重地點了點頭:“嬸嬸,我明白了,我聽你的。”
半夏笑着點頭:“齊先生爲你找了一位師父,我聽說那個師父是頂厲害的一個,品行德行都是讓人敬仰的。你跟着他要好好學,將來等你回來……”半夏說到這裡,卻停頓了下來,輕笑了下道:“這話說起來倒是也早了,罷了,以後等你回來再說吧。”
阿諾握了握拳頭,點頭。
談完這事,阿諾便幫着半夏一起下廚做飯,等飯做個大半了,阿諾便出去找阿水回家吃飯。
可是他卻怎麼也找不到阿水了,家附近沒有,亂石堆附近也沒有,繞着小小的村子打聽了一圈,依然沒有。
阿諾的心直直地往下沉,這一切彷彿回到了幾年前,阿水丟失的那一次。
村裡的人也發現了,安慰他說:“也許只是調皮,躲在哪裡了呢。”
這時候,忍冬和二愣子跑過來了,拉着阿諾問:“阿諾,石蛋兒呢,見過嗎?他和阿水在一起?”
阿諾腦子嗡的一聲,心越發沉到谷底。
石蛋兒和阿水,他們都不見了,他們手拉着手,走到亂石堆那裡去……
半夏久等阿諾不回,很快也跑來了,然後村裡的人通知了無末,無末正在和村裡幾個老人商量事,於是大家都一起過來了。
很快全村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一起尋找失蹤的這兩個小娃。
大家根據阿諾提供的線索,在那片亂石堆中尋找。
自從幾年前小山崩塌後,這裡少有人來,石縫裡已經長滿了雜草荊棘,有蟲鳥棲息在此,再加上實在是人蹤罕至,已經瀰漫着陰森的氣氛。
天很快就黑了下來,大家提着燈籠舉着火把繼續找。
最後,終於有一個族人大聲喊道:“這裡,在這裡!”
大家忙聚攏過去,只見一棵小樹下的巨石旁,石蛋兒一個人暈倒在那裡,也不知道躺了多久。
忍冬忙上前心疼地抱起他,半夏趕緊檢查他的情況。
“別擔心,他只是暈了過去,並沒有什麼事。”半夏皺眉道。
忍冬這才放下心來。
可是,阿水呢?
兩個孩子是一起走到這塊的,既然石蛋兒在,那麼阿水應該也在這附近啊,於是大家開始找阿水。可是無末帶領人幾乎把這周圍都翻遍了,他們見不到阿水的任何蹤跡,連一絲頭髮也沒有。
大家面上都焦急起來,無末沉着臉望着這片靜謐的亂石堆,不說話。
半夏緊握着的手幾乎在顫抖。
就在這時,石蛋兒幽幽醒轉,他睜開雙眸,眸中開始是一片迷茫。忍冬使勁地搖晃着他,着急地問:“石蛋兒,阿水呢?阿水在哪裡?”
石蛋兒眼中的迷茫緩緩散去,他望了望自己的阿媽,嘶啞模糊地說:“阿媽,我和阿水要一起去洞裡,可是進去後,我就記不得了。”
他看了看四周,皺眉說:“阿水呢?這是哪裡?”
半夏心中的一絲希望破滅了,不過石蛋兒的話卻讓大家疑惑起來:“什麼山洞?這裡哪裡有山洞啊?”
剛纔大家爲了找阿水,已經將這附近全都翻遍,根本沒有看到任何山洞的影子啊!
衆人都看向無末,可是無末卻凝眉沉思。
他沉思良久後,擡頭看了看這片籠罩着望族村的巨大上古山。
這是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上古山黑色的剪影就如同一座巨人般矗立在村子一旁,彷彿要將衆人吞沒。
這一晚,無末讓大家都回去,自己卻騎着追風上了上古山。
半夏一夜沒閤眼,抱着小兒子,怔怔地望着窗外。
阿諾和忍冬在一旁陪着。
當家裡的公雞開始第二波打鳴的時候,門外響起了馬蹄聲。
大家激動地起身,滿懷希望卻又小心翼翼地打開門去看。
只見馬背上,威武雄壯的男人懷中有個小女娃。
阿水咯咯笑着,手裡還扯着追風的馬鬃。
見到阿媽打開門來迎接自己,她笑得眉眼彎彎,歪着小腦袋說:“阿媽,我餓了!你快給我做好吃的吧!”
半夏木然地上前接過女兒,緊緊將失而復得女兒摟住。
可是她的心卻一直在翻騰,無法平息
她知道,此時自己抱住的已經不僅僅是自己的那個小女兒,而是望族未來的新一任族長。
而在這之後的許多年來,她親眼看着她是如何長大,如何交接了那麼多的朋友,如何成親生子,又是如何成爲望族千百年來唯一的女族長。
比起她的父親,她更爲膽大妄爲,更爲不拘世俗,她做了許多她的父親都沒有做到的事情。
學成歸來的阿諾一直陪在她的身邊,是她最爲得力的左膀右臂,也是寵溺了她一輩子的夫君。
這一切,在望族的歷史上都成爲了一個傳奇,關於無末的,關於阿水的,這父女兩代族長的時期,幾乎是望族史上最傳奇的一百年。
而在這一百年的記載裡,有這麼一段,在八百年後被一位族長不知道翻了多少遍,細細地揣摩。
記載是這樣的,據說無末族長活到百歲時,終於要壽終正寢了。
那一晚,他的妻子半夏陪在他的炕前,而他的兒女孫輩則陪侍在下面。
這時候的無末族長時而醒來,時而睡去,在清醒時他的意識彷彿回到了過去,會說一些夢話。有一次醒來的時候,他握着自己的妻子半夏的手這麼說:“小黑呢,小黑回來了。”
已是半頭白髮的半夏垂淚,上古山再也沒有了狼的蹤跡,小黑又怎麼會回來呢?
無末迷茫地搖了搖頭,繼續昏睡過去。
就在這天夜裡,無末再次睜開雙眼,兩眼竟然炯炯有神。
他緊抓着半夏的手大喊:“我聽到了,我聽到了小黑的叫聲,它回來了!”
半夏搖頭,她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幻覺罷了,都是幻覺。
炕下的子女孫輩,包括也已白髮的阿水和阿諾,都低着頭嘆息。
可是就在這時,遙遠的上古山,忽然傳來帶着悲聲的狼嚎之聲。
那是絕跡了七十多年的狼嚎,透着哀傷和孤絕,就這麼響徹上古山,響徹望族村。
兒女子孫們都瞪大了雙眼,半夏也驚呆了,忍不住開窗望過去。
無末抓着半夏的手鬆了下,他費力地扯出最後一個微笑,喃喃地說:半夏,小黑回來看我樂兒。
說完這個,他便徹底沉睡了,再也沒有醒來。
八百年後的那位族長,將記載這一頁的羊皮紙卷再次看了一遍後,又拿起了旁邊的一幅畫。
那是一匹巨大桀驁的黑狼嗥嘯於圓月之下的畫。
作者有話要說:收藏一個作者,這樣才能知道這個作者以後開了什麼新文,不要大意地來吧,新文就在這裡:
阿北背了竹筐,低着頭爬山。
這時候南邊的天空陰暗起來,滾滾雷聲響起了。
別人都說阿北這孩子傻,可是阿北不覺得自己傻,她知道天上要下大雨了。
下大雨,這時候上山實在不好,可是阿北沒辦法。阿媽說弟弟想吃猴兒果,家裡沒有新鮮的了,山中是有的,於是讓阿北上山去採。
阿北摸了摸肚子,其實她還沒吃晚飯呢,她對阿媽說想吃飯,阿媽卻還是把她趕了出來。
阿北嚥了口唾沫,她暗暗地想,在山上找到猴兒果,她一定要自己先吃一個,剩下的再給阿弟帶回去。
阿北一邊想着山上的猴兒果,一邊吭哧吭哧繼續爬山。
上古山是座老山,聽說他們的族人已經在山下住了一千多年,也許甚至有快兩千年了吧。這時候雷聲滾滾,天邊黑烏烏的一片,看上去很是可怕。
阿北縮了縮肩,她是有些怕的。
她害怕打雷,害怕下雨,她還怕水。
她卸下竹筐,將竹筐放在腦袋上頂着,希望能遮雨。
就在這時,她好像聽到什麼動靜,像是小動物受傷後的嗚咽聲。
阿北腦袋不靈光,耳朵倒是靈得很,她支起耳朵細聽,最後終於找準了方向:路旁的野草叢中。
頂着竹筐,小心翼翼地走進去,走一步看幾眼,她是怕草叢裡有蛇的。
順着聲音的方向往前走,扒開半人高的野草,穿過交錯的枝葉,最後她終於看到了發出聲響的那物。
這個……難道是傳說中的狼?
阿北沒見過狼,但是她聽說過。
很多年前,上古山是有狼的,還有很多隻。可是後來發生了一場大火,狼羣就不見了,從那後誰也沒見過任何一隻狼。
阿北只是在族長爺爺的家裡,看過羊皮紙上畫的畫兒,那上面有一隻狼,是黑色的,很高大雄壯的樣子。
阿北歪着腦袋打量這隻狼半響,她發現這隻和那隻太像了。
看來狼們都長得差不多啊!
黑狼臥在那裡,原本是低伏着頭舔舐着前爪的,看到阿北的出現,頓時提防地望着阿北。
一人一狼,就這麼對看了半響。
最後阿北先開口了,她睜着尚嫌稚氣的眸子問大狼:“你,你怎麼在這裡?”
黑狼幽深銳利的盯了眼前來人半響,最後見不過是個小姑娘,也便放鬆了警惕,此時聽這小姑娘問出的這傻問題,不禁鄙夷地掃了她一眼。
看着挺秀氣白淨的小姑娘,怎麼問出這麼傻的問題!
若不是它受傷了,怎麼會可憐兮兮地趴伏在這裡?
阿北問了後,見這狼並不搭理自己,也便縮縮肩膀不再問了。她又低頭瞧着那狼,見那狼爪上的血跡,不禁同情地道:“你疼嗎?”
黑狼越發嫌棄地望了阿北一眼,鋒利的眸子如刀。
這是哪裡冒出的這麼不懂事的小姑娘,怎麼還不回家去呢?沒得在這裡討人嫌。
阿北看出大狼是很不高興的,歪頭想了好久,終於得出一個結論,滿臉同情地說:“你的腿很疼吧,疼得心情都不好了。”
黑狼再次鄙夷地掃了眼阿北,對於這個說起話來牛脣不對馬嘴的小姑娘,它已經懶得搭理她了,只希望她趕緊滾開,愛幹什麼幹什麼,不要在這裡惹它心煩。
阿北卻不知道黑狼心中怎麼想的,她兀自對着這黑狼說話:“你受傷了,我給你找藥吧。”
說着她站起來,想找藍艾草,藍艾草是上古山特有的一種草,這種草敷在傷口上很快就能好的。
黑狼不搭理阿北了,它閉目養神。
可是藍艾草也不是隨處就有啊,就在阿北東瞧西看的時候,豆大的雨點已經噼裡啪啦地落下來了。
阿北趕緊拾起地上的竹筐重新扣在腦袋上,可是很快她就想起地上的野狼。
“大狼,你受傷了,你更怕水,是吧?”阿北是很好心的。
好心的她爲難地摸着自己的竹筐:“我只有一個筐,怎麼辦呢?”她是捨不得把自己的竹筐給大狼用的。
不過她多麼聰明啊,她很快想了一個很好的主意:“我幫你遮雨!”
說着這話,她義不容辭地走過去,彎腰俯身在大狼上方,用自己的身子擋在大狼的腦袋上方。
雷雨劈天蓋地而下,竹筐是編織品,根本遮不住幾滴雨,雨水順着竹筐的縫隙流下,落在阿北腦袋上,順着阿北的臉下,又從阿北的下巴稀里嘩啦流到野狼腦袋上。
野狼睜開雙眸,只覺得雨水衝擊着眼睛。
它擡眸掃了眼阿北,只見這小姑娘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彎着腰,把她的身體擋在自己上方。而這個小姑娘頭山上扣着一個竹筐。
它已經很多年不曾見過人類了,記得上一次見到望族的女人,還是八百年前,那時候還小。
它記得那些人類女人雖然並不聰明,但也沒蠢到如此地步啊?
難道這個小姑娘沒有看到,一旁的樹下不是有偌大的蒲葉正好摘下來可以擋雨嗎?她怎麼會以爲就憑那隻滿是窟窿的竹筐就可以遮住她的腦袋?又怎麼會以爲就憑她那一口能吃下的小身板就能幫自己遮雨?
它真想問問這小姑娘:笨蛋,你這樣累不累啊?
阿北其實已經很累了,不過她想到這隻可憐的大狼,她覺得自己應該繼續堅持啊!
這時候,她見大狼睜開眼睛,狼眸望着一旁的樹。
她在雨水中努力地睜大雙眼望過去,只見那樹上有幾個乾癟的小果子,此時在風雨雷電中正飄搖着,搖搖欲墜。
她又咽了口唾沫:“你,你是不是餓了啊?我也餓了呢……”
說起餓,她的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叫起來:“我去把那幾個小果子摘下來吃吧!”
她已經忘記了幫大狼遮雨的使命,挪動腳步開始往小果子樹走過去。誰知道她彎腰站得太久,腿腳都酸了,再加上下雨山上溼滑,剛邁出一步,便來了一個狗啃地,結結實實趴在了地上。
黑狼無奈地閉上了眸子,人類女人,怎麼可以如此之蠢。它努力回憶,以前見過的女人也是這樣嗎?還是說這八百年它不聞世事,人類已經退化了?
阿北卻不知道黑狼心中所想,她費勁地重新爬起來,不顧沾在臉上手上的泥濘,重新奮鬥到那棵樹下,然後墊着腳尖開始夠那幾顆風雨飄雨的乾癟小果子。
她好餓,好想把它們吃下。
看到可入口的東西,她的肚子又打起了大鼓。
可是無論她如何墊高腳尖,卻總是夠不到,那幾顆在她眼中嬌豔欲滴到恨不得一口吞下的果子,總是在她指尖飄蕩,滑跑,調皮得很。
她的竹筐已經掉在了地上,雨水順着她的頭髮往下澆,沖洗着她身上的泥濘。她的衣服因爲溼漉已經緊貼着身子,露出她玲瓏的小身段。
大狼從後面看着,忽然發現其實這小姑娘並不如它想象中的小,也許應該有十四五歲了吧。
大狼張開嘴巴,嘴中射出一點白光,那幾個飄蕩的果子頓時噼啪一聲落在了地上。
阿北驚喜得笑開了花,她拾起竹筐繼續扣在頭上爲自己擋雨,然後一手扶着竹筐,一手開始撿幾顆果子。
上古山的雷雨,來得快,去得也快,轉眼便停了下來。
雨過天晴,阿北捧着那幾顆沾了泥巴的皺巴果子來到蹲在大狼面前,笑得比上古山的湖水還要清澈。
“這裡有四顆,你吃兩顆,我吃兩顆。”說完她把兩顆果子遞到大狼面前。
大狼閉上眸子,對送到嘴邊的食物不屑一顧。
阿北納悶地望着大狼:“你不餓嗎?”
大狼繼續閉目養神。
阿北越發不解:“那你剛纔怎麼盯着這個?”
人家盯得是樹下的蒲葉好不好……
阿北納悶了好一陣,最後她終於給了自己一個解釋:狼總是和人不同的,也許它剛纔餓現在又不想吃了。
她盯着手中的果子舔了舔脣:“你不吃,我可要吃了。”
“我吃兩顆,給你剩下兩顆,也許等下你就想吃了。”
“我給你放在這裡了噢?”
這一切都是阿北的自言自語,不過她只當大狼聽到了。
她用早已淋溼了的衣袖擦了擦那沾了泥巴的乾癟果子,有滋有味地吃起來。
她的阿爹很早就去世了,只剩下阿媽和弟弟。阿北雖然傻,卻也知道自己的親阿媽早就不在了,眼前這個阿媽不是生自己的那個。
阿媽對自己不好,總是餓着自己,不過阿北倒也不怪她。
隔壁的牛家大嬸說,後媽也不是好做的,後媽也不容易,她把你這個傻子養到這麼大已經不錯了。
阿北明白牛家大嬸的意思,所以她不怪誰。
有一口飯吃,她就很知足了。
沒有飯吃,她還可以跑到山裡來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