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林丘!”
屬林丘不語。
只見他雙手捏出法決,靈挑的雙眸肆泄出殺氣,風雪環繞着他,像是等他一聲令下便四射的弓箭。
“這人世的生活是太安穩了啊,”屬林丘眉峰一轉:“逐入斬生境!”
驟然,天色暗了下來,火焰熄滅,一匹碩大的狼魂騰空而起,向天嘶吼着,山林當中的林木也跟着劇烈抖動,風雪包圍了整個皇城的人,還不及回想之時,人馬都消失不見了。
屬林丘隱了法決,搖搖晃晃幾下,埠傲摘下面具,屬林丘微微顫抖:“我還以爲這玄山境我是山神,原來早有別人替山神了,也怪不得怕着。”
幾見屬林丘面無血色,幾欲倒下去,一匹白狼竄出來,依靠在屬林丘身旁,屬林丘眼色幾欲低沉,有氣無力般:“走吧。”
只留埠傲待在在原地。
“他怕壞了你的名聲,只有你在,這人類纔不會越界。”
不知是何人之語不斷灌入屬林丘的耳朵裡,不知是陷入昏迷還是沉思當中。
“我是兔子,小埠。”
那是在天階爭戰之時,一匹白色的小狼從天階裂縫裡跑了出來,逃到了人間。
他遇見了一個小兔子,帶他到了玄山境,那裡沒有天階如煙如畫的瓊樓高閣,也沒有天階四季如春的繁花,可那裡有天階從來沒有的溫暖人氣。
天階的神仙讓他看守酉石,說是天階重器,可那卻是一塊鎮壓惡人的看門石,具體關押了誰,他也從來不知道。
後來又遇到了端木尚,那個待在人間多年的老兔子,經營了一家酒館。
“這是什麼?”
“這是白蘇花。”
在玄山境山麓開滿了白色的小花,屬林丘看得出了神,細嗅着那獨特清香的味道。埠傲也學着屬林丘的模樣聞起來。
“那是什麼味道?”
埠傲尷尬一笑:“兔子味。”
端木尚搖搖晃晃地從一節厚厚的枯木裡爬出來,倚坐在生滿青苔的石頭上,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壺酒喝了起來。
“這是端木大人。”
“端木大人。”屬林丘學着天階人的樣子行禮,端木尚一愣,反將手裡的酒壺遞給屬林丘,埠傲擺擺手:“這裡沒有天上的規矩,你隨意就好。”
屬林丘接過酒壺,是一種桃花酒。
抿了一口,屬林丘便滿臉通紅,他一直自己在天階的酉石旁,他每天會走五千四百二十九步,只有他自己,和封閉已久通向人間的天階,也從來沒有喝過酒。
屬林丘搖搖頭,變成了一匹小白狼,坐倒在地上,倒像是個小孩子般。
深夜,埠傲依坐在樹下,身後是萬丈的深淵,是萬山林場。一匹小白狼趴在埠傲腿上,時不時張開眼。
埠傲擡頭看着星空,最亮的星星不見了。小白狼打了個噴嚏,天空竟下起了雪,埠傲一愣,連忙脫下長衫蓋在小狼身上,可無奈驚醒了小傢伙。
他搖頭晃腦,看到滿天的飛雪,反倒興奮地蹦跳起來,用舌頭接飛下來的雪。
“快回來,會着涼的!”
埠傲也是一副小孩子模樣,小狼一愣,繼續蹦跳起來,磕到大樹盤扎的樹根上,倒在地上化爲了白色晨服的屬林丘。
清風徐來,月色朗照,屬林丘捏起法決劃過天際,風雪飄下,落在埠傲的長髮上,閃閃發光。
“你是仙人!”
屬林丘搖搖頭:“我纔不是。”
埠傲學着屬林丘的模樣捏起法決,霎時枯木生出長枝,開出絢麗的繁花,草木煥然如洗,螢火蟲四起紛飛,埠傲握住屬林丘施法的手臂,雪漸漸停了。
二人倒在了草地上,望着漫天的繁星。
“我是天上的小星星。”
“我們和萬千生靈一樣,不能去傷害他們。”埠傲爬起來,腳踏在岩石上:“聽老人們說,有本事的妖怪都要去天階,你說天階到底是什麼樣的?”
再回過頭,屬林丘又變成了小白狼蜷起身子睡着了。
是啊,他還只是一個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