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章師門秘密不能說
程支書簡單總結了前一段綠色蔬菜基地建設的情況，現在全村五十七戶人家都參與了這項計劃，像二叔公這樣的空巢老人有九戶，果真用自家的小菜園子加進來了，一天能出十幾斤菜，生活費就出來了。
程支書提到村委會因此受到了鄉里的通報表揚，他在這裡也表揚了幾個，又點名批評幾個，都是不痛不癢的小毛病。
大夥都笑着接受，然後就有人喊：“要是我家也用南山泉水澆菜，保證菜會種得更好，賣到全國都灑灑水嘛。”
凌秀清笑出聲來，真是一刻都等不及了啊這些人，好吧，既然你要主動送上門，本姑娘不坑你一把也太對不起自己了。
她側了側身，一眼就找到叫嚷的那個人，是二嬸程潔的大哥程東，因爲程潔的事，一直對凌家有怨言，現在有機會踩凌家，第一個就跳出來了。
程支書尷尬地看了看凌秀清，清了清嗓子，謝村長卻搶着說道：“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南山是凌建軍的，山上有什麼也都是他的，誰也不要眼紅，當合同是假的？那是鄉里都備了案的。”
“當初凌建樹急需大錢還債，也不是沒到處問過，肯出錢轉包的可只有凌建軍，我看哪，這就是好心有好報，這做人哪，就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凌秀清注意到，謝村長這番話讓很多村民羞愧低頭，可二叔公的表情有點奇怪，他在後悔，又像舊瘡疤被人當衆揭開，痛苦不堪。
又有程懷謹老醫生十五歲的孫子程諾站起來，用粗嘎的嗓子說道：“南山是凌建軍的沒錯，我沒想搶他的，也沒那個本事去搶。可這水資源應該是全村共有的，不能一家獨佔。而且這水他用得也不多，流掉了也浪費不是？不如放出來讓大家一起用，一個人富了不叫富，要全村人富了。田洞村纔算真正的站起來。”
不愧是老中醫精心培養出來的娃，這口才，這思路，真是不錯。
“說得真好，我要給你點個贊。”凌秀清站了起來，看着程諾勾脣微笑，在桃紅色運動襯衫的襯托下，她健康白皙的肌膚好像在發光，眉眼舒展着，恬靜中透着不肯妥協的堅毅。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凌秀清身上。有隱晦的癡迷，有明悟的思索，程諾臉紅了，神色扭捏起來。
凌秀清對臺上的村長支書微微彎了彎腰，“感謝村幹部對我凌家的關心與愛護。喊我來的意思我也明白了。”
她轉過身，墨玉一般的眸子淡然眨動，“其實來之前，我很生氣，生氣凌家剛剛有點起色，就有人打主意，可程諾弟弟的話。倒讓我茅塞頓開了。”
程諾臉更紅了，眼神飄移着不敢看凌秀清，“我，我只是把我的心裡話說出來而已。”
凌秀清點點頭，“就是要這樣的態度，大家有什麼話。今天都可以在這裡暢所欲言，大膽地說出來，過了今天，可就沒機會了。”
她這潛臺詞很明顯，有什麼你們可以當面說。如果背後搞小動作，她不會允許。
謝村長在臺上笑得滿臉菊花開，程支書則鬱悶得要死，這個凌秀清絕對是田洞村的不穩定因素，照這樣憑她發展下去，他這當支書的根本沒法掌控。
謝村長意味深長地看着老搭檔，“老程，阿清給了大家機會，我看，你就把你收集來的意見公佈一下吧。”
謝村長這話也透露了一個意思，這事是程家人搞出來的，這個與凌秀清的猜測相吻合了。
程姓是田洞村的大姓，佔了全村人口的一半，作爲他們的領頭羊，程支書想推都推不掉，什麼事都會扯上他，這是他的驕傲，也是他的無奈。
程支書現在就很無奈，一下子就被架到火上烤了，面對凌秀清那雙明亮似星好像洞察一切的眼睛，他冒汗了。
“也，也不是很大的事，就是沒有南山泉水，大家的菜一樣種得很好，就是味道上比凌家菜總差那麼一點點，客人吃了不滿意，說我們是騙子，是奸商，這樣有損田洞村的聲譽，大家的意見是如果能用上南山泉水，這種事情就能避免了。”
凌秀清眉毛挑起來，“是村裡有人也開了農家飯館嗎？收多少錢一桌？”
“程東和張佳都開過幾天，收費和凌家一樣，被人罵得狗血淋頭，現在已經收攤了。”程支書點着名，人羣中的程東和張佳縮了腦袋，看來不止被罵，還有別的事。
大姐沒說這個事，凌秀清也就沒問這個價錢到底是多少，萬一人家是套她話的，豈不是上當受騙了。
她想了想，決定不跟這些人扯皮了，太浪費時間，直奔主題好了。
“我還是接着按我的思路說吧，大家的意思我都明白了，就是想用上南山泉水是吧。那麼我告訴你們，這山是我家的，這水當然也是我家的，想用我家的水，只有兩條路走。”
“一，把你們田都租給我，我的田，當然能用我的水。二，不想租田也行，也可以用我的水，但是今後你們田裡的收入要分兩成利潤給我。”
會議室一下子就炸開了鍋，聲討的罵聲一浪高過一浪，凌秀清兩手在腹前交握，繼續恬靜地微笑，再難聽的話也傷不到她分毫。
臺上，謝村長看見程支書眼裡的幸災樂禍，暗暗搖頭，這人怎麼還看不清形勢呢？凌秀清那是一般人嗎？
順着她，還能跟着喝口湯。
逆着她，恐怕連湯盆都摸不到。
謝村長感覺自己應該做點什麼，他站起來，張開雙手向下壓了壓，“都靜一靜，靜一靜，有話一個一個說，這樣吵喳喳的明天都說不完，還要不要回去過節了？”
謝姓是田洞村第二大姓，謝村長年紀要比程支書大上一輪，謝家又是百多年來一直出村長的人家，所以，謝村長的話在村裡還是比較好使的，紛亂的現場慢慢就靜下來了。
謝村長問道：“阿清，你是不是還有話沒說完？”
“是的，村長叔，大家的反對意見這麼強烈，租田我就不說了，現在我就說說我以水入股的原因。”凌秀清說道。
“我明白地告訴大家，凌家菜和田洞村菜，一直都不一樣，就是註冊的商標都不同，大家要是不信可以向村長和支書諮詢。凌家菜種得好，這裡面有我師傅教的種田秘訣，也有南山泉水澆灌的原因，秘訣是師門秘密，打死我也不會說的。”
村民都愣住了，第一次聽說種田還有秘訣的。
“我們就說這水吧，裡面加了什麼東西你們不用管，只管引去澆灌，菜種出來就會跟凌家菜一個樣，那麼價錢也會相應往上漲一倍。”
嗡！村民又炸鍋了，謝村長不得不再次站出來鎮場子，喝令他們聽完再說話。
“原本賣五塊錢的菜，澆了南山泉水可以賣十塊，而我只要其中兩塊錢，你們還能得八塊，最近星海希望我們加大產能，有點主動漲價的意思，漲多少都是漲，你們算一算吧，到底是賺了還是虧了。”
“再說說農家飯館，就跟種菜一樣，我也是得了秘方的，往菜裡添加了對人體非常有益的材料，所以我的菜是溫補型的，味道也是一流的，我就是賣一萬塊一桌，人家都不會罵我奸商，還會爭着搶着過來吃。”
“在這裡還要告訴大家，這個做菜的秘方我同樣不會賣的，這也是師門秘密，打死也不能說。”
“再說雞鴨，與我家合股的，可以用南山泉水和綠色蔬菜、穀物等餵養，不能摻雜其他東西，星海的收購價格是五十塊一斤，年前價格還要往上漲點，這裡面的利潤又有多少？”
“算不過來了？不要急，回去讓你們的仔女幫着慢慢算，想合股的，三天之內來我家籤合同，過期不候！”
說完，凌秀清拿眼看着謝村長，他立刻把手一揮，宣佈散會，凌秀清走後，還有很多人茫然坐在那裡，沒能從一串串數字中繞出來。
還有一些人圍着村幹部問之問那，確認凌家菜確實好吃賣得貴後，立刻染上紅眼病的人不要太多啊。
凌秀清溜溜達達走在鄉間小路上，有細小的雨滴灑落身上，路邊的花草葉面上凝了一層晶瑩的水珠，更襯托粉紅的淡黃的小野花鮮豔欲滴。
通往水庫的鄉村公路上，不斷有小汽車開過，拉着滿滿的人。
有些城裡人就是喜歡這種陰天出來遊玩，太陽不曬，雨不成雨，空氣新鮮，運氣好的還能看見雨霧漫山的奇特景觀，一些攝影愛好者還專門來拍水庫的霧景，網上流傳的照片非常漂亮。
凌秀清走到小賣部，發現何英和她的兒媳張錦在店門口擺雞蛋，“咦？何姨不跟大嫂去水庫賣雞蛋啦？”
張錦是個靦腆害羞的小媳婦，紅着臉喊了凌秀清一聲，便悶頭做事，何英把一塊寫着雞蛋價格的硬紙殼掛到小攤前面，笑得合不攏嘴。
“阿清，託你的福，現在我們謝家果山雞蛋已經在這片出名啦，遊客出入的時候會停車在這裡買，不用進去擺攤也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