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風的眼睛微微滋潤,他轉過身,沒有讓虞霜雨看到他眼中的閃爍的淚光,他對母親所有的期待,所有的想象,全都被現實給撕得粉碎,他夢想中的母親,就算不美,也至少要潔身自好,他無法接受一個這樣的媽媽,無法接受自己的媽媽竟然這麼骯髒,骯髒的連他都覺得厭惡嫌棄。
“就連你也覺得我髒嗎?可那又怎麼樣呢,你到底是我的兒子,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你身體流着和我一樣骯髒的血!亦風,你逃不掉,除非你死,要不然你就會帶着我這骯髒的血液生活一輩子,痛苦一輩子!哈哈哈哈……”虞霜雨仰頭大笑了起來,笑聲尖銳刺耳。
亦風抿緊了脣,在虞霜雨瘋狂的笑聲中緩緩的轉過身來:“我不會讓你這麼骯髒的人再出現在我的生活中,看在你生了我的份上,我會給你一個舒適的晚年,但是……你就永遠的打消你的美夢吧,你這樣的女人連我都厭棄更別說是夜冬青了,長老那邊我會找個理由保全你的名聲,這也算是我爲你這個母親做的最後一點事了,你以後就好好的安度晚年吧!”
亦風的拍了拍手,立刻有兩個黑衣男人走了進來。
“把她帶下去。”亦風聲音冰寒,仔細聽,可以察覺到他聲音裡的一絲哽咽。
“你不能這麼對我,亦風我是你的媽媽,你不能這麼對我,你會遭天打雷劈的,你不能這麼對我……”虞霜雨掙扎着喊叫着,被那兩個黑衣男人帶了下去,聽着她越來越小的聲音,亦風無力的坐在了沙發上,他依靠着後面的靠背,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如果可以……他可以不要這一切,只想要一個溫馨的家,有疼愛他的父母,有溫柔的妻子,有可愛的孩子,可是這一切都只是想象罷了,他的妻子已經死了,他的母親是個骯髒的女人,他的父親恨不得他死,他沒有孩子,他什麼都沒有,所以只能努力的去爭,去搶。
他們越是不喜歡他,越是怨他恨他,他就越是要活的更好,只有這樣他才能夠證明,他亦風應該來到這個世界上。
與亦風這邊的清冷一樣,戰長風那邊也一度陷入了死寂中,只有虞霜雪那細小的啜泣聲不停的響着,白暖暖拍了拍虞霜雪的後背安慰道:“媽,別哭了,那樣的女人不值得你哭。”
虞霜雪是什麼樣的心情,白暖暖可謂是感同身受,她和白洋洋之間的關係就好像虞霜雪與虞霜雨之間的關係那樣,說起來白洋洋和虞霜雨還挺像,只不過白洋洋肚子裡的詭計比虞霜雨多多了。
“我知道她不值得,我是在哭自己有眼無珠,那麼多年,養了一個喂不熟的白眼狼,我對她那麼好,她卻反過來咬我一口,如果今天不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恐怕她現在已經得意的成爲夜家主母了。”虞霜雪擦掉臉上的淚水,如果當年她聰明一點,發現了虞霜雨對夜冬青的戀慕,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也是虞霜雨掩飾的太好,直到她生下那個孩子,她才知道自己的妹妹竟然有了這樣的狼子野心。
“這就是成長啊,只有受到了傷害受到了挫折,纔會看清楚一些事情,我們雖然受到了教訓,卻能保證以後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要加倍的對那些你認爲值得的人好,那些不值得的,以後就斷了關係,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奪去關心自己的朋友親人孩子。”
“你看,明明我是個長輩,卻反過來讓一個孩子勸導我,我活了這麼大年紀,前些年真是白活了,現在我才知道什麼是真情。”虞霜雪擦掉臉上的淚水,她的眼睛和鼻頭都紅紅的,頗有一番美人梨花帶雨的柔弱模樣,看的白暖暖兩眼泛光。
她家婆婆真的是長的太美了,她身爲一個女人都能看呆了,怪不得夜冬青這些年心裡誰也融不進去,虞霜雨和她的樣貌再像,神情氣質也不像,這是虞霜雨永遠都學不來的。
“虞霜雨以後都不可能有機會了,我們手裡掌握了這些想必她也沒臉再提了,以後你就和爸爸好好的過日子,再也不用爲了這件事情煩惱了。”白暖暖拍了拍虞霜雪的手,扭頭看向了戰長風:“怪不得你那麼有自信,原來是手裡拿了證據,也不早點說,害我們大家都提心吊膽的。”
她一開口,虞霜雪和夜冬青立刻附和:“就是,你不早點說讓我們心裡也踏實。”
戰長風被衆人圍攻,只得無奈的在心裡嘆了口氣,現在家裡的位置好像就他最低了,白暖暖現在可謂是一呼百應,一句話,比他十句都管用。
就好像她纔是夜冬青和虞霜雪的親閨女,他只是個入贅的女婿一樣。這樣的感覺,戰長風倒是極爲喜歡,一開始他還擔心他們婆媳之間會不好相處,現在看來真的是他想多了。
是啊,他的暖暖那麼好,那麼優秀,又有誰不喜歡呢。
戰長風的脣角揚起了一抹淺淺的笑意,但那雙墨眸深處卻是凝聚着化不開的冰寒,亦風那個人……必須要除掉了,敢用槍指着白暖暖,想必他心裡恨白暖暖是恨到極點的。
大戰,迫在眉睫。
就在要進行第二次試煉的前一天,大長老在清晨的時候就不行了。
他躺在那裡,瘦骨嶙峋,這些天那些人一直在給他扎針,輸營養液,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很餓,恨不得吃掉一頭牛,但是他說不了話,動不了,只能轉動眼珠,每當那些醫生過來輸液的時候,他就努力的轉動眼珠,可是沒有人離他。
他覺得自己越來越餓,餓的連眼珠都轉不動了。
隨着他的生命體徵越來越弱,所有的長老,包括夜冬青全都被叫來了。
霸道了一生的大長老,前段時間還精神抖擻的大長老,現在面色枯黃瘦骨嶙峋的躺在那裡,出的氣比進的氣還多。
他被人扶了起來,看着屋子裡坐了一羣人的人,他不能說,也不能動,只能這麼看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