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尋找車禍幕後兇手的進展已經擱置。
這邊蔣夫人看着躺在病牀上的兒子,總覺得要做點什麼
自打她從老管家嘴裡聽到,剛纔安家小女兒去的地方,似乎是姜錦小姐的病房。也因此知道被兒子禍害的那位姑娘,就住在隔壁高幹病房的時候。
她眼神複雜,掃了閉目不醒的兒子一眼!
也許是她想多了,她這個兒子,怎麼可能因爲一個姑娘做到這一步?
可她家陽陽,說風流吧,還是很有原則的,至少不會做出強迫人的事兒,除非對方對他來說意義不一般。
哎,想多了想多了。
但耳畔,保鏢的話似乎還在迴響,說四少堅持要來這家醫院,爲此耽擱了近一個小時。
蔣夫人理不出個頭緒,索性不想了,尋思着要不要帶點東西去探望探望隔壁的姑娘。怎麼說,都是她兒子做錯了事,她這個當母親的,也該去賠禮道個歉,表示一下誠意不是?
蔣夫人自是不肯承認,自己去探望之餘,還有那麼一小丟丟原因,是爲了去看看這姑娘長什麼樣兒。
“小丁!小丁!”她出門叫來自己的隨行秘書,“去給我買點探望人送的東西過來。”
三言兩語吩咐了,又提前派人去打聽好,選擇在恰當的時機登門拜訪雖說就在隔壁,但,這是蔣家的禮儀。
蔣夫人拜訪隔壁病房的時候,已是蔣鬱車禍入院的第二天清晨,姜錦身周恰好沒有他人。
安夏本就處於創業初期,公司事兒一大堆,來看姜錦還是翹班過來的,現在一個電話讓她回去開會,她不得不遺憾離開,表示明天再來。
阿元也不能總守着病房,被顧寒傾派來的人接走了。
周易還要忙碌姜錦新劇的事情,雖說姜錦不能親自現身炒作熱度,但上水軍運作方式五花八門,總有能幫她穩固熱度的方式,周易盯着很有必要,便也被姜錦給打發走了。
幾人離開,病房空落下來,姜錦反而鬆了口氣。
這幾天隨時被人盯着,什麼事也不能做,壓力也很大啊。
她靠在牀頭帶着滾輪的病牀被換成了柔軟的大牀,舒適度堪比五星級酒店,房間裡裝修清新淡雅,沒有絲毫醫院的冷寂。
姜錦抽了本書,慢慢看了起來。
蔣夫人進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美人捧書,陽光恰好,黑檀般的烏髮逶迤泄下,姣好如明月的側臉沁着瑩瑩光澤。美人之美,更不僅限於皮囊,而在於風骨,舉手投足自有高貴儀態,噙笑捻着書頁的樣子,更是賞心悅目,一舉一動皆可入畫。
重度顏控蔣夫人,雙手捧着小心臟,幾乎要被這姑娘給美翻了!
太好看了太好看了!原來真的能有和她兒子長得一樣好看的人!
蔣夫人眼冒星星,心裡醉醉的。
之前她並不在乎兒子的婚事,甚至於長輩們要介紹同等家世的千金,她也不甚熱衷。只因爲在她眼中,她兒子就是那神話中絕色無雙的美少年那喀索斯,他的美常人難及,根本無人能配得上他!
至於那些千金美人,長相都一般般,被她兒子的姿色,襯托得猶如庸脂俗粉。
蔣夫人一想到可憐的兒子以後要跟一個庸脂俗粉過一輩子,就心塞塞矣,食不下咽。
可今天!她終於見到了能夠與她兒子相媲美的姑娘!
蔣夫人幾乎可以想象,若是兩人站在一起,將是一幅何等美麗的畫卷,以後生的寶寶,又會怎樣好看!
咳咳,跑題了跑題了。
蔣夫人拉回思緒,看着姜錦的目光,已經是非一般的熱度。
姜錦聽到聲響,側過頭,疑惑地看到站在病房門口的貴夫人,還有她身後跟着的沉靜女子。
“二位是?”她將書反放在膝頭,問。
蔣夫人笑容熱情洋溢:“我?我是蔣陽陽的媽媽呀!”
“蔣陽陽?”姜錦跟着重複了一遍,還是不解,她認識這個蔣陽陽嗎?
蔣夫人恍然大悟一拍腦門,剎那間少了端莊高貴的貴婦氣息,變得平易近人:“看我,老是叫他以前的名字,我們陽陽,就是蔣鬱!”
姜錦一聽到這個名字,眸光先冷了三分。
但她的教養,還不允許她隨意對待一位長輩,只是語氣要客氣疏遠很多。
“原來是蔣夫人,您好。”她低頭一禮,“請問您今日拜訪是有什麼事”
沒等她說完,蔣夫人就已經自來熟地在她牀邊坐下了,眼睛晶亮得看着她,年過五十淺有痕跡的眼睛,竟然還有着未經世事的天真乾淨。
這讓姜錦對蔣夫人,好感油然而生。
蔣夫人一手扶着她的肩膀,唉聲嘆氣說:“我也知道我們家陽陽做的那些混蛋事兒了,是他不好,身爲一個大男人還這麼欺負你一個年輕柔弱的小姑娘,哎,都是阿姨當初沒好好教他,怪我怪我。”
姜錦腦子一當機,這算怎麼回事兒?蔣鬱的母親來給她賠禮道歉?
難道不應該是走到她面前,丟給她一張支票,冷着臉說這件事情到此爲止,然後揚長而去嗎?豪門電視劇都這麼演!怎麼不按套路來?
“哪裡,與阿姨沒有關係,這是我跟蔣公子之間的矛盾。”姜錦身體比反應更快地回答道。
蔣夫人笑容一縱即逝:“叫什麼蔣公子,直接叫蔣鬱!或者叫陽陽也可以!都是他的名兒,隨便叫!”
昏迷中的蔣鬱,還不知道自己引以爲恥的幼稚名字,就這麼被親孃給賣了。
姜錦有些反應不過來:“不用不用,我還是叫蔣先生好了。”
姜錦可沒覺得她跟蔣鬱有親近到,可以直呼其名的關係。
幾天前,他們還跟仇人沒有區別!
可蔣夫人這態度,實在是讓姜錦摸不着頭腦,爲什麼她覺得蔣夫人眼裡的熱切,這麼古怪呢?
蔣夫人倒是沒勉強姜錦:“叫先生就先生吧。”總有開口直呼其名的一天兒,“我今天來這裡,就是作爲一個母親,替他賠禮道歉。原諒他不能親自前來,這幾天他一直悶在房間裡不肯出門,想來也是因爲你心有愧疚。”
姜錦不信,能用那麼惡毒的話威脅她的蔣鬱,會心生愧疚?
但她不會牽連到蔣夫人身上,蔣夫人是蔣夫人,蔣鬱是蔣鬱。
“他心裡後悔得不行,也很想來找你道歉,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那孩子啊,總是嘴硬,又不善於表達。”蔣夫人睜着眼睛說瞎話,“昨天他心情躁鬱,開着車出門,哪想就遇上了車禍”
姜錦一驚,車禍?
蔣夫人說着說着就開始抹眼淚,這是真的傷心,畢竟是十月懷胎親兒子:“他被救護車送來醫院的時候吧,還惦記着你的事兒,明明可以選一家近一點的醫院,卻堅持多花了一個小時來這家醫院,許是他以爲自己命不久矣,想要在自己生命的最後關頭,對你說聲抱歉!”
蔣夫人都覺得自己棒棒噠,平時的狗血電視劇果然沒白看,這個時候還能想出如此纏綿悱惻、催人淚下的橋段。
姜錦本來下意識覺得,“臨死道歉”這樣的事情不可能發生在蔣鬱身上,但看到蔣夫人真情流露,她也不免相信了三分。
外公不是說了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那,那他怎麼樣?”姜錦硬着頭皮發問。
蔣夫人用手帕沾了沾眼角淚水:“好在那孩子福大命大,搶救後沒有生命危險,只是額頭破了個大口子流了不少血,一條腿骨折加固了鋼板打了石膏。就在你隔壁呢,現在還沒醒過來。”
姜錦不自在地抿了抿脣,垂眸道:“蔣先生與我,雖然有怨仇,但他既然重傷在醫院,我也不好落井下石。但,阿姨,我做不到既往不咎,只希望以後和他涇渭分明,不再往來。謝謝阿元您今天來的誠意!”
姜錦還是決定說自己的心裡話,不虛僞,不客套。
說完心裡舒暢多了,也不怕接下來蔣夫人會變臉。
而蔣夫人呢?聽了更高興,覺得這孩子不僅長得好,而且性子實誠、通透,甚至有點敢愛敢恨的瀟灑大氣!她喜歡!
“知道知道,你畢竟是受害者,我也不想道德綁架你,強迫你原諒陽陽。我只是想讓你看到他心裡是後悔的,希望以後他能一點點彌補你,彌補你受到的創傷。你是個好孩子,這件事本就是陽陽做錯了,哪怕他遇到車禍,也不能成爲扭轉事實的理由。以後他對你愧疚,對你補償,你安心接受就是。”
姜錦愕然,她說的明明是不再往來啊,怎麼到了蔣夫人嘴裡就變了味兒?
沒等她說什麼,蔣夫人就揮手叫來一直沉默的隨行秘書小丁,送上一大堆的補品禮物。
“我覺得醫院探望人,送營養品什麼的很老套,就給你買了點燕窩,也是我常吃的,你住院的時候熬點來喝補補身子,要不方便我幫你熬也成,吃了對女人好,美容養顏,又益氣補血。”
“阿姨,我”
“除了燕窩,我還給你買了套首飾,也不貴,就是我們家的一點心意,你收下!”
“可我”
“啊!還有這個,這是我認識的一家老裁縫親手做的旗袍,你們這個年齡的女孩兒青春貌美,怎麼穿都好看,你有空試試,不合適可以拿去改改。”
“”
片刻之後,蔣夫人拍着姜錦的手,依依不捨離開。
而姜錦看着旁邊茶几上的一堆東西,遲遲沒有反應過來。
“蔣陽陽噗嗤。”她樂得笑倒在牀,笑完又嘆了聲,說不清心裡的複雜惆悵。
蔣夫人回到蔣鬱的病房,不知何時醒來的蔣鬱,正靠坐在病牀上,面容冷峻,有一種說不出的寒峭冷傲之美。
“媽,你去找她了?”對她的名字,有點難以啓齒。
蔣夫人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呵呵,她果然沒猜錯。
“是啊,怎麼了?”蔣夫人好以整暇地坐在蔣鬱身旁,優雅落座,姿態無可挑剔。
蔣鬱憋着氣,臉色過分蒼白,眼神卻激動得發紅。
“爲什麼去找她?她的事情是我的錯,我遇上車禍也是有人暗算,怪不到她身上!顧三哥打我也是因爲我該打!跟她沒有關係!”
蔣夫人眉一挑:“喲,還沒娶進門,就這麼護着你媳婦兒了?”
“誰護着她了!我是就事論事!”蔣鬱脫口而出,說完又覺得尷尬,“媽你說什麼呢!什麼媳婦兒?”蔣鬱不自然地別開眼神。
蔣夫人卻笑呵呵的:“以你的脾氣,能隨隨便便護着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蔣鬱這人,說好了是護短,說白了就是涼薄。
他關心的人,無條件護着。
他不在乎的人,死他跟前也與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