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刀老人嘆道:“我們兩人二十歲出道,三十歲成名,四十歲連敗當時江湖上
的四十六個高手,五十歲後,刀劍合璧,未嘗一敗。六十年前,因性情寡合,退隱
江湖,隱居山中。六十年後,雖不敢說天下無敵,但也自認沒人能破得了刀劍合璧
之術。想不到,唉,想不副公子以一根竹棒,就破了我們的刀劍。此等絕世武學
當真是深不可測。”
方劍明道:“兩位前輩的刀法和劍法均屬當世罕有,晚輩僥倖衝出刀劍之中
可謂驚險之極,若不是手中有根竹棒,身上只怕早已中了兩位的刀劍。”使劍老人
道:“公子真是謙虛,今日若不是遇到公子這等高手,我們兩個老不死恐怕還處於
坐井觀天,狂傲自大當中。請恕老朽多問一句,公子當真是那地藏菩薩?”方劍明
道:“如假包換。”
忽聽龍碧芸道:“兩位前輩該次也是爲了金縷衣而來?”使劍老人道:“是
的。”龍碧芸越衆而出,朝使劍老人略一施禮,道:“尊駕可是江如血前輩?”使
劍老人撫髯道:“不錯。”龍碧芸朝使刀老人施禮道:“尊駕想必就是蘇殘陽前輩
了。”使刀老人口中“嗯”了一聲,算作回答。
龍碧芸道:“兩位前輩本是世外高人,何以會突然來到開封?難道金縷衣之
事,兩位前輩也是聽人說的?”蘇殘陽和江如血沒有立刻回答,看他們面上表情
彷彿在思索些什麼,過了一會,江如血才緩緩地道:“請恕老朽現下不便說出,他
日姑娘自可明瞭。”龍碧芸見兩人似有什麼難言之隱,也就沒再追問下去。
蘇殘陽望了望方劍明,道:“公子既然得到了金縷衣,今後的麻煩只怕會接踵
而至。”方劍明笑道:“多謝蘇老關心,晚輩會小自保管好金縷衣的。”江如血大
笑道:“蘇兄,你也太小看地藏菩薩這個招牌了。不錯,今日之後,金縷衣之事必
將傳遍江湖,但又有幾個人敢來和地藏菩薩搶奪?”蘇殘陽冷笑了一聲,道:“武
林中多的是貪婪之輩,明知是自取滅亡,可偏偏要來送死,哼,這不正好有一
個?”話聲一落,身形一晃,落到了橋頭,瞪着一人。
那人正是渡寂道人,他見蘇殘陽擋住去路,口中微哼了一聲,道:“你這是幹
什麼?”蘇殘陽道:“幹什麼?老夫倒要問你想幹什麼?”渡寂道人道:“貧道要
再和地藏菩薩鬥一次。”蘇殘陽不屑的道:“就憑你?你們九個人都打不過人家
你一個人豈不是送死?”渡寂道人冷聲道:“貧道的事,你最好別管。”蘇殘陽哈
哈一笑,道:“紅葉真人本已夠狂的了,沒想到你電匕他還要狂,這難道就是青出於
藍而勝於藍。”渡寂道人面色一怒,喝道:“不要說我師父的不是,你敢不敢接貧
道的拍風三絕掌?”蘇殘陽一怔,旋即沉聲道:“好小子,你有種,竟敢向老夫挑
更新快,看小說就來一六開,十六開官方MM英姿上傳戰,老夫成全你便是。”
渡寂道人聽後,縱身後退,落到兩丈開外,沉肩吸氣。不多時,一張臉變得十
分幽藍,很是詭異。蘇殘陽眉頭一皺,好像看出了些什麼,但他自忖武功高強,也
沒怎麼放在心上,仍舊大模大樣地站在橋頭。
陡聽渡寂道人張嘴大叫一聲,雙掌平推出去,只一瞬的功夫,三股陰風乍起。
蘇殘陽“咦”了一聲,翻腕一掌拍出。只聽“砰砰砰”三聲震響過後,孫殘陽身形
幌了一幌,詫道:“想不到你的拍風三絕掌竟然練到了第一絕,能同時發出三股力
道。”渡寂道人悶哼一聲,後退了七步,瞪着蘇殘陽,好像很不甘心。
蘇殘陽面色一沉,喝道:“要不是看在令師的份上,老夫這一掌若再加一份
力,你不吐血纔怪。滾吧!”渡寂道人冷冷的望了他一眼,道:“姓蘇的,貧道鬥
不過你,但家師一定會來找你。”蘇殘陽大笑道:“他不來找我們,我們也會去找
他。”渡寂道人冷笑一聲,將身一縱,越過河面,到了對岸,頭也不回的去了。
渡寂道人一去,錢南浦、笑和尚、金頭陀、呂別離、杭屠以及常氏兄弟哪裡還
會留在場上,不一會兒功夫,走得一個不剩。便是幽靈門的那些人,眼見地藏菩薩
這等厲害,怎還敢來找麻煩,只恨爹孃少生兩條腿,跑得早沒了蹤影。待人**之
後,蘇殘陽和江如血放聲大笑,笑聲中,兩人騰空躍起,轉眼消失在天邊。
一日後,一座精緻的小樓中,兩個老人正在對弈。就在兩人殺得難分難解之
際,忽聽步聲傳來,一個身穿長袍的男子走進樓裡。兩個老人見了,起身道了一聲
“教主”。那人笑道:“蘇老,江老,你們不必客氣,坐,坐,坐。”口中說着
走到一張凳子上坐下,道:“打擾兩位供奉對弈,還望兩位供奉不要見怪。”這兩
個一六開novel網,shi liu -k-.-官方MM英姿上傳老人是蘇殘陽和江如血。
只聽江如血道:“教主何出此言?教主盼咐的事,我和蘇兄未能辦到,該是我
們向教主請罪纔是。”那人笑道:“兩位都是本教的供奉,地位超然,能有什麼
罪?”話鋒一轉,問道:“兩位供奉可否談談感受?”蘇殘陽和江如血沉默了一
會,同聲說了四個字,這四個字就是—高深莫測。
這個評價好像早在那人的意料之中,那人輕輕地“哦”了一聲,道:“這次有
勞兩位了。”蘇殘陽想了一想,道:“教主,我與江兄打算去一趟哀牢山,會會紅
葉真人。”那人笑道:“兩位的心意我明白,這件事不用麻煩兩位。”蘇殘陽道:
“紅葉真人不好對付,教主莫非想讓別的供奉去招攬他?”那人道:“這次我想親
自出馬。”蘇殘陽和江如血聽後,便沒再說話,因爲根本就不需要多說。
過了一會,那人道:“有件事需要再麻煩兩位。”蘇殘陽和江如血起身道:
教主儘管盼咐,這一次我們一定將功贖罪七”那人笑着搖搖手道:“兩位不必說得
這麼嚴重,我想麻煩兩位去收服錢南浦那些人。錢南浦等人的武功也算可觀,今後
自有用處。”江如血道:“這件事包在我和蘇兄身上,不過,渡寂那小道士一”
那人笑道:“這人不必管他,只要我把他的師父請來,他連半個不字都不敢說。”
蘇殘陽和錢南浦點頭道:“教主說得是。”那人起身道:“那我就不打擾兩位的雅
興了。”蘇、江二人起身道了一聲“教主慢走”,送出樓外。
那人出了小樓,在花間小道走了一會,迎面走來兩個人。那兩人在不遠處停
下,內中一個臉上戴着半副面具的人走上幾步,朝那人躬身道:“屬下餘一平參見
教主。”那人點點頭,道:“餘總管,你帶來的人可是施不邪?”餘一平道:“是
的。”那人道:“把他叫過來吧。”餘一平回頭道:“施不邪,還不快上來參見教
主?”施不邪面色顯得有些激動,小跑着到了近前,彎腰道:“施不邪拜見教主
願教主洪福齊天,德澤蒼生。”那人笑了一笑,道:“施不邪。”
施不邪忙道:“在。”那人道:“不必如此拘束。我問你,幽靈門現下的情形
如何?”施不邪道:“回教主,本門一不,幽靈門自從洪三通死後,羣一羣蛇
無首,時刻面臨着解散。”那人道:“我給你一個任務,你可願意去辦?”施不邪
大喜,道:“請教主盼咐,小的縱然是赴湯蹈火,也絕不辜負教主的厚望。“那人
道:“幽靈門良勞不齊,你挑選一部分人出來,充當你的下屬,然後把幽靈門解
散,並警告他們,誰今後再敢胡作非爲,小心頸上人頭。”施不邪激動得顫聲道:
“小的謹遵教主盼咐。”
那人道:“從今以後,你就在餘總管手下做事吧,有什麼事就找他。”這句話
無疑是承認了施不邪的身份。施不邪趕緊下跪,磕頭道:“屬下施不邪拜見教
主。”那人道:“起來。還有事嗎?”施不邪站起來道:“察教主,朱府……”不
等他說完,那人截口嘆道:“世上忠肝義膽之人越來越少了,朱八一家不愧是朱亥
的後代。”對餘一平道:“盼咐下去,今後誰要是敢對朱家無禮,就是對我無禮
格殺勿論。”餘一平道:“是。”施不邪驚出了一身冷汗,幸虧他沒有往下說去
若是說出什麼不當的話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者離開。
第一百六十四章(848)定親
秋風蕭蕭,夕陽殘照,正是深秋時分。滿山黃葉,隨風飛舞,飄落於山道上。走在上面,發出沙沙的聲音。
這時,正有一行人騎着馬兒,走在武夷山脈中的一條道路上。這羣人,有老有少,有男子也有美女。不管是誰見了他們,心中的第一個念頭便是:他們是武林中人。 這羣人正是方劍明一行。經過半月的趕路,他們終於來到了慈航軒所在的武夷山中。武夷山,地處今福建的西北部,江西省東部,是兩省的交接一帶。綿延羣山,高峰入雲,水草豐美,幽谷清泉,溝壑險峻,無一不顯示了武夷的風姿。
早在四千年前,武夷山就已開始有人在此勞作,並逐步形成了別具特色的“古閩族”文化。武夷山,風景最突出的特點就是山水環繞,堪稱一絕。 進入山中後,龍碧芸身爲主人,當然少不了要給周風等女介紹武夷山的風情。衆人一路上說笑不斷,身上的疲勞早已被丟到了九霄雲外。 黃昏時分,眼見來到了慈航軒所在的山下,忽見十幾個綠衣女子從一片樹林中走了出來,老遠就做出了迎接的姿態。
來到近前,那十幾個綠衣女子齊身下拜,異口同聲的喊道:“參見軒主。”
龍碧芸笑着叫她們起來,然後問爲首的綠衣女子道:“我出外的這段時間裡,軒中一切安好?”
那綠衣女子道:“回軒主,軒中一切安好。只是……只是……”
龍碧芸道:“只是什麼?” 那綠衣女子道:“屬下聽山上的姐姐們說,這幾日來,龍二師祖身體有恙,一到深夜,便咳嗽得厲害。”
龍碧芸面色一變,道:“嚴不嚴重?” 那白衣女子道:“屬下曾問過老軒主,老軒主說沒什麼大礙。”
龍碧芸嘆了一聲,道:“當年要不是血手門的人攻上山來,師叔祖也不會那般拼命,以至於落下了內傷。”說完之後,帶着衆人往山上行去。坐騎交給那些綠衣女子,唯獨赤首神龍是個例外,跟着衆人後面,登山如履平地。
那些綠衣女子見了,十分驚奇。山上的姐妹聽說軒主回來,很多人都跑下山來迎接,頓時,沉靜的慈航軒熱鬧了起來。 到了山上,老軒主,也就是龍碧芸的師父龍紫吟,與幾個同輩姐妹迎面走了上來。龍碧芸趕上幾步,除了向師父行禮之外,還向其他長輩行了禮。龍紫吟含笑點頭,其他幾個中年女子則是向龍碧芸行了禮,口稱“軒主”。
龍紫吟見來了這麼多人,不禁有些詫異,沒等她開口詢問,李芳武哈哈一笑,朝她一抱拳,道:“龍軒主,還記得在下嗎?”慈航軒的軒主早已是龍碧芸,但李芳武一向稱龍碧芸爲主母,所以他所說的龍軒主,指的是龍紫吟。
龍紫吟看了看他,面色微微一喜,道:“你老是武狂前輩?”
李芳武笑道:“龍軒主還記得在下,在下好高興。” 龍紫吟道:“武前輩,你不是去了朝鮮嗎?” 李芳武笑道:“龍軒主,我原是朝鮮人,但我覺得中原纔是我的故鄉,我做了幾年的朝鮮大君,見一切安定之後,便又回到了中原來。”說完,指着孟三思,問龍紫吟道:“龍軒主,你還認得他是誰嗎?”
龍紫吟看了一眼孟三思,笑道:“原來是孟前輩,紫吟失禮啦。”
孟三思忽地朝龍紫吟拜了下去,嚇得龍紫吟面色一變,躍到一邊,吃驚地道:“孟老,你這是做什麼?” 孟三思道:“龍軒主,你是主母的師父,也就是我孟三思的長輩,我見了你,當然要給你行禮。”
龍紫吟哭笑不得,道:“孟老說得哪裡話,你這一拜紫吟可受不起。”
這時,方劍明走上來向龍紫吟施禮道:“晚輩見過龍姨。” 龍紫吟望了他一會,突然顫聲道:“你是方……方掌門。”方劍明做過峨眉派的掌門,龍紫吟乍見他,不敢過於親近,只得稱他爲“方掌門”。 方劍明道:“龍姨,你老就叫我一聲劍明吧。” 龍紫吟定了定神,笑道:“好,你叫我龍姨,我也當得起,那我以後就叫你劍明瞭。”頓了一頓,嘆道:“自從你掉下絕命崖之後,芸兒的頭髮全白了。這些年來,可苦了芸兒。今後,我就把她交給你了。”
方劍明道:“我知道是我害苦了她,所以,我這次到慈航軒,一是來救依怡姐,二是來向你老提親的。”
這話說得衆人都是一怔,誰也沒料到他會突然向龍紫吟提親。就算是當事人龍碧芸,也呆住了。場上靜了一會,忽聽李芳武和孟三思大笑了一聲,朝龍紫吟拱手道:“今天真是個好日子,龍軒主,恭喜,恭喜。”
龍碧芸聽到這,暗道:“這冤家要提親也不能在這麼多人面前提呀,真是羞死人啦。”面色微微一紅,飛也似的跑了。周風等女格格笑着,追了上去。 到了晚上,慈航軒的一間大廳中,紅燭高燃,披紅掛綵,人來人往,濟濟一堂。龍紫吟坐在最尊貴的位子上,接過方劍明雙手捧上的香茶,心滿意足的喝了一口,然後正式改口叫他爲“劍明”。
這個定親儀式十分的簡單,但在場的人都十分歡樂。尤其是孟三思和李芳武,入席之後,兩人一碗一碗的喝酒,幾乎沒有停過。 原來,慈航軒的女弟子平日除了習武,哪裡有這等輕鬆的時候。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一件喜事,她們哪不開懷暢飲。眼見李、孟兩個老頭子談吐十分風趣,又平易近人,便都涌上來給兩人敬酒。兩人是來者不拒,直喝得酩酊大醉,不知東南西北。鬧到半夜,衆人才各自安息。 更深人靜之後,方劍明在龍碧芸和白依人的陪同下,來到了一線巖上的精舍外。
精舍內,一張竹牀上,躺着一個白衣勝雪,絕美無比的女子。她看上去像是在沉睡,但她臉上的笑意卻是那麼的動人,彷彿能把世上最堅硬的冰雪融化。
第一百六十五章(849)進步
白依人進了精舍後,坐在竹牀邊的一張小凳子上輕輕地的哭泣,時不時的用手去撫摸那白衣女子散在枕間的長髮,嘴裡低低的叫着“依怡姐”。 方劍明站在門邊,就那麼看着,好像生怕一進去,就會把夢中的白衣女子驚醒。龍碧芸陪着他站了一會,然後拉起他的手,緊緊地握了一下。走上去,拍了拍白依人的肩頭,白依人回過頭來,淚人似的道:“龍姐姐,依怡姐的命爲什麼這麼苦?”
龍碧芸嘆了一聲,道:“依人妹妹,別太傷心了。我們有了火須人蔘,會想盡一切辦法將依怡姐救醒的。”
白依人站起身來,弱不禁風似的倒在了龍碧芸懷中。龍碧芸拍拍她的香肩,在她耳邊低語道:“我們回去歇息吧,讓他一個人在這裡陪着依怡姐,我想他此刻一定有許多話要跟依怡姐說。” 白依人點了點頭。兩人走出精舍,輕輕的關上門。兩女走後,方劍明仍呆呆的站了一會,然後才長嘆一聲,走到竹牀邊坐下。 望着熟睡中那張恬靜美麗的臉,他俯下身去,在她的額頭吻了一下,然後拿起她的一隻手,緊緊握在手裡,嘴裡低沉而又深情地道:“依怡姐,我來看你來啦,你這些年還好嗎?我知道你心裡一定在罵我,罵我這麼久纔來看你。是我不對,我早就應該來看你了。你放心,我這一次再也不會離開,我要陪在你的身邊,直到你醒來。你知道嗎?我已經找到了火須人蔘,只要有了它,按照七根叔的藥方,你一定會醒來。你醒了之後,我要好好的待你,絕不會再讓你受到一絲傷害……”
他越說越傷心,淚水終於從眼中滴落。他任男兒淚流淌,只管說出心中對白衣女子的相思。面對一個清醒的人,他或許不會這般傷心,但面對一個昏迷中的人,他徹底的放開了心懷,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他不知道說了多久,反正精舍外的天邊已開始泛起魚肚白色,他才覺得有些疲乏,最後伏在牀邊沉沉地睡着了。
…… 夢中,他見到了白依怡。她微笑着望着他,好像要對他說些什麼。
“依怡姐,你好了嗎?”他見白依怡不開口,便打破了沉寂。
白依怡不回答,只是微笑着看他。他伸手去拉她的手,但卻拉了個空,他心中驚慌,張開雙臂去抱,但什麼都沒有抱着,而白依怡卻又真真切切地站在他面前。 他大聲問:“這是怎麼回事?” 沒有人回答,回答的是他自己,自己的回聲“這是怎麼回事?”。耳邊彷彿有人在嘲笑,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依怡姐……”他高呼,奮力的想去抱住她,但無論他怎麼努力,抱住的全是空氣。
很久很久過後,他累了,一跤摔到了地上。擡起頭來,白依怡那張微笑的臉就在眼前,他伸手去摸她的臉,但什麼也沒摸着。
這時,他才意識到,他看到的不是人,而是虛幻。他心中升起一種無力感,他恨自己,恨自己的武功爲什麼進入了無上境界,卻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到。 他想仰天長嘯,發泄心中的苦悶,但無論怎麼張口,都發不出聲音,好像他已經成了一個啞巴。不知道喊了多久,他心中生出一種害怕。他明知道這是在夢中,但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他懷疑自己真的成了啞巴。
忽地,白依怡不見了,站在面前的換成了龍碧芸。他想問龍碧芸,但什麼也問不出,他心中着急,伸手一抓,卻像抓破了水面,龍碧芸就像水中的倒影,一陣漣漪之後,不見了。 不久,周風站到了他前面。他歇了很久很久,然後傾盡全力一抓,但結果還是一樣。
四周一片漆黑,無盡的漆黑。面前之人不斷變化,有些是他認識的,有些不是他認識的,但不管是誰,他都一個人也抓不着。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廢人,他忽然雙手緊緊地箍住自己的脖子。這一刻,他竟是想毀滅自己。不知多了多久,他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弱,人也輕鬆了許多,靈魂彷彿已經出竅。 驀地,一個聲音在耳邊大吼:“懦夫,你這個懦夫,我沒有你這樣的徒弟。”
他心驚,因爲這是不休師父的聲音。他睜大眼睛,想看清清楚四周,但四周還是一片漆黑。
“不休師父,是你嗎?”他鬆開雙手,大聲問道。沒有人回答,但他像吃了蜜桃一般高興。
“我能出聲了!”他大叫,他長嘯,他高歌,他翻筋斗,像個頑皮的孩子。他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眼前就算是一座高山,他也能一掌劈開,眼前縱然是一條大河,他也能一腳踏幹。 他在無盡的黑暗中將平生所學以及所看的武功一股腦的使了出來,使到疾處,體內似有一股強烈的慾望要往外衝。雙掌往外一推,黑暗中響起轟隆隆之聲。一抹光亮在遙遠的地方閃爍,雖然十分微弱,但對於他來說,已經足夠了。
他奔向光亮,每走十丈,便發出強大的掌力,要把這黑暗徹底擊碎。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發了多少掌,反正他距離那光亮越來越近,眼看就要來到它的前面。忽然,光亮沒了,他大叫一聲,向光亮消失處閃電撲去。
“砰”的一聲,他沒有撲着光明,而是摔到了地上。這一摔,想是十分沉重,一張眼,便從夢中醒了過來。
看看自己,不覺笑了。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竟滾落到了地上,頭還隱隱作疼。他敲了敲腦袋,跳了起來。這一跳卻陡然飄了起來,險些撞到屋頂,幸虧他及時運氣,往下一沉,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如此一來,他心中大奇。睡了一覺之後,無論內力,還是輕功,比之往日,都要進了一大步,莫非武功又增進了一層? 他心中歡喜,扭頭望向白依怡,見她一臉微笑,彷彿也在爲自己高興,心中越發高興。忽聽腳步聲來近,他隨口問道:“是芸兒嗎?”走過去把門打開。
第一百六十六章(850)功深
“啊……”的一陣驚叫,龍碧芸等人站在門外吃驚地望着他,李芳武更是指着他道:“你……你是主人?”
方劍明心中好笑,看他們的樣子,好像自己變成了鬼,嚇着了他們似的。他自認爲十分瀟灑的笑了一笑,聳聳肩,道:“怎麼?才過了一晚,你們怎麼都不認得我啦?” 孟三思吃驚地道:“一晚?不是一晚,是五天。” 方劍明一怔,道:“五天?你們說我睡了五天?” 龍碧芸走進精舍內,拿了一個銅鏡出來,道:“你看看你自己。”說完,禁不住失聲笑了起來。 方劍明狐疑的照了照鏡子,這一看,頓時呆住了。鏡中的自己,滿嘴鬍子,下巴還生着寸長的鬍鬚,猛一看去,像是個四十來歲的漢子。更奇怪的是,頭髮蓬亂,目中閃着令人不敢逼視的精芒。
“天呀,這五天來,我究竟做了什麼?”他心中驚呼。 孟三思驚奇而又興奮地道:“主人,我聽主母說,你在修煉一種名叫大睡神功的武功,想不到竟會如此神奇,真是令我大開眼界。這五日來,精舍的門怎麼打也打不開,並有陣陣白氣從中透出。若非我親眼所見,我還不敢相信世上當真有這等神奇的武功。” 方劍明摸了摸下巴的鬍子,頗爲得意。龍碧芸忙叫人打了一盆水來,方劍明梳洗了一下,感覺還像個人,只是因爲沒有修剪鬍子,看上去也比真實年紀大了好幾歲。不過,他留着鬍子,倒顯得十分成熟。
望着鏡中的自己,他笑了一笑,道:“我感覺我現在很不錯啊。”
忽聽窗邊一個聲音道:“當然咯,現在看起來纔像個男人嘛,你早就該這樣打扮了。”
方劍明不用扭頭去看,就知道是小鳥。 “咦,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也會誇我?” 小鳥“呸”了一聲,道:“誰在誇你,你沒聽出我是在損你嗎?”
方劍明笑道:“不管是誇是損,我都願意聽,因爲我現在渾身舒坦,好像吃了什麼仙果似的。”想到了什麼,一拍腦門,道:“險些忘了,我還要熬藥給依怡姐喝。” 龍碧芸笑道:“這種事還等你來做嗎?我們早就依照藥方,熬好了藥,你只管拿給依怡姐喝便是。”說完,走出門去。很快,又走了進來。 李芳武忽然笑道:“主人,我和孟老弟這幾日喝了火須人蔘熬成的湯,自覺功力大增,你要不要看看我們的表現?”
方劍明笑道:“好啊。” 衆人出得精舍,孟三思和李芳武便拉開架勢,遙遙相對,你一掌我一掌的劈着,比之以前,明顯有了進步。
方劍明一時高興,掠到場中,向兩人招招手,道:“你們儘管發力,我看看我究竟進步了多少。”
孟三思和李芳武道了一聲“是”,向站在中間的方劍明連劈了三掌。誰料,方劍明站着一動不動,只覺有風從身上吹過,不由奇道:“你們沒發力?” 李芳武和孟三思一愣,都道:“發了啊。” 方劍明道:“發了多少力?” 李芳武道:“我發了六分力。” 孟三思道:“我發了七分力。” 方劍明搖頭道:“不夠不夠,你們有多少力就發多少力,不要有什麼顧忌。”
李芳武笑道:“主人,這可是說的。” 方劍明大笑道:“出手吧,你們要是能把我震動,那就說明你們武功是增進了。”話才說完,只聽李芳武和孟三思長嘯一聲,雙肩一沉,運起全身功力,雙掌一翻,往方劍明推去,兩股巨大的力量爆掃而出。
站在一旁觀看的周風等人也覺心驚,發現兩人的勁道比往常大了一倍不止。方劍明眉頭微微一皺,道:“不夠,不夠。”雙手一分,輕輕望空一拍,便將兩股巨大的力量化爲無形。 這般一來,所有的人都吃驚地望着他,好像在看着什麼怪物似的。
“再來!”方劍明大聲叫道。 李芳武和孟三思忍不住心頭的驚奇,不斷的朝方劍明發掌,兩人的掌力可以說是驚濤駭浪了,但方劍明只要一伸手,便將他們發出的力量化解掉。這等功夫,實在是過於匪夷所思了。 周風忽然一躍而出,一掌拍向方劍明。方劍明笑道:“好,你們都上來。”口中說着,右手一揮,周風人未來到他身前,就給一股奇怪的力道引到了別處,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 雖說周風沒有出全力,但以她的武功,這般輕易的被方劍明隔空震開,顯見方劍明的武功已經往前進了一步。龍碧芸等人看出方劍明的武功增進之後,心中都是歡喜,紛紛躍上,都發出掌力來攻擊方劍明。
方劍明哈哈大笑,雙手左右開弓,不慌不忙,將源源不斷的掌力或是化解,或是引到一旁,總之是,看上去無比的輕鬆。他越打越開心,出手越來越快,忽而太極拳,忽而烈火指,忽而少林龍爪手,忽而手刀,忽而手劍……各種各樣的武功,一一使來,少則一兩招,多則四五招。期間,他還使出了《天河寶錄》帶給來他的那一套古老拳法,雖然最精妙的那些招式一時之間沒能領會,但稍微粗淺的招式已能貫通。 直到他覺得盡興之後,才停下身形,掃了一眼,不禁愣住了。原來,其他人都遠遠地站到了精舍邊,驚異的看着他。遠遠地,一個綠衣女子手中提着個籃子,似乎已經看傻了。 方劍明苦笑了一聲,拍拍手,將身一縱,落到那綠衣女子身邊,道:“這籃子裡放的是湯藥嗎?給我吧。”
那綠衣女子驚醒過來,將籃子遞給了方劍明,但又急忙縮了回去,道:“已經冷了,我拿回去熱熱。” 方劍明笑道:“不用拿回去了。”一伸手,籃子便到了手中。那綠衣女子想了半天,都沒想明白他是怎麼拿走籃子的。
方劍明提着籃子進了精舍,從中拿出一個白玉杯和一個瓷罐。他將手放在瓷罐上沒多久,罐中的湯藥已經被他深厚的內力烘熱了。 把湯藥倒入白玉杯,他扶起白依怡,溫柔地給她喂下。白依怡雖然是在昏迷中,但仍能不自覺的張開嘴來喝藥。這幾年來,她就是靠喝各種補藥來維持內息的。 白依怡連喝了三杯以後,果然有了些起色,方劍明明顯感覺得到她身上有了一種生氣。這種生氣雖然還不能讓白依怡立刻醒來,但只要她每天堅持喝上三杯,相信不久即可睜開眼睛,望望這大千世界。
白依怡和方瀅瀅雖然都是被聶皇傑的逆天典打傷,以至昏迷不醒,但說實話,白依怡受的傷遠要在方瀅瀅之上,加上她之前又“死”過一次,所以,她沒有像方瀅瀅那般,在一個時辰內醒過來。
方劍明明白這個道理,他沒有失望,反而充滿了希望。因爲,早晚有一天,白依怡會醒過來的,這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第一百六十七章(851)不安
一連幾天,都是方劍明親自去精舍裡給白依怡喂藥。每到晚上,他來看白依怡時,均會給她輸送真氣,希望能把她早些喚醒。有時,他能清楚的感覺到白依怡對他的迴應,哪怕這個迴應十分的弱小,但總是給他帶來一陣驚喜。
除了每天例行公事的來探望白依怡之外,他所有剩餘的時間都花在了指點李芳武和孟三思的武功上。其實,李芳武和孟三思的武功放在江湖中已經是極高了,尤其是李芳武,昔年的八怪之一,武功早已是超一流。
只不過,因爲他們上了點年紀,又得不到高人的指點,因此,進步很慢。如今,兩人吃了“火須人蔘”後,功力大增,而方劍明與兩人切磋之際,往往能指出他們招式上的漏洞,幫他們彌補了不足。因此,兩人進步極快,睡覺時都會偷着樂。
方劍明見他們的武功確實有了極大的進展之後,一方面仍每天督促兩人勤奮苦練,一方面把那套古老的拳法傳授給兩人。本來這套古老的拳法非要武功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後,才能領會,以李芳武和孟三思現在的功底,還達不到這個標準。但有方劍明這個名師在旁不厭其煩的指點,兩人私底下又特別的刻苦,半月之後,兩人終於學會了三招。 這三招在方劍明看來,還上不得檯面,但用來對付一些絕頂高手,還是能起到一定效果的。這半月來,方劍明沒有親自去給白依怡喂藥,而是由衆女輪流來給她喂藥。只是一到晚上,方劍明都會抽出一個時辰來看白依怡。儘管白依怡依然沒醒,但方劍明感覺她的生氣一天比一天強烈,他希望有一天當自己醒來之後,有人會來告訴他,白依怡已經醒了。
這種等待是一種煎熬,但也是一種幸福。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得多,有時候,等待反而是一種甜蜜的享受,因爲人們都不清楚所等待的哪一天會實現,因此,每一天都充滿了期待。不過,話也得說回來,等待也是有期限的,如果無限制的等待下去,不管是誰,恐怕都受不了。 又是五天過去了,方劍明在一天夜裡看過白依怡之後,終於露出了着急的神色,只是他的耐性一向很好,出來時並沒有沒把這種神色表現在臉上。 第二天,他把李芳武和孟三思叫到跟前來,要他們去一趟西域。李芳武以爲他要“趕”自己和孟三思走,不由急了,道:“主人,我們哪裡做得不對?你告訴我們,我們一定改。” 方劍明苦笑一聲,道:“我有你們這兩個忘年交,是我的福分,我怎會說你們做得不對?”
孟三思道:“李兄,你彆着急,主人這麼說,一定有他的道理。”
方劍明點點頭,道:“我想讓你們去一趟西域,也不是心血來潮。我告訴過你們,我收了一批西域的武林人士,他們說要去尋找一片土地開拓,建立門派。我怕他們會被波斯聖教的人騷擾,所以想派你們去看看,必要的時候,與他們一起處理幫務。”
李芳武笑道:“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嚇了我一跳。您放心吧,我和孟老弟到了西域之後,會代主人向那些人問好的。”
孟三思則問道:“主人,白大小姐最近有什麼起色?” 方劍明道:“我感覺到她快要醒來了,但不知怎麼回事,她就是沒能睜開眼,也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孟三思沉思了一下,道:“會不會是藥方……” 方劍明搖搖頭,道:“你們沒見過七根叔,不知道他的厲害,論醫術,他甚至要在藥仙前輩之上,他開的藥方,絕對沒有問題。或許……或許是別的什麼原因,我一時之間也沒想到。” 李芳武道:“主人何時來西域看望我們呢?” 方劍明想了想,忽然嘆了一口氣,道:“我答應過依怡姐,她一日不醒,我便一日不下山。你們到了西域後,張老他們要是找到了地方,你們就幫着張羅,記住,別太大張旗鼓了。” 李芳武笑道:“好的,我也想去看看那些朋友。主人哪一天來,我們就哪一天奉主人爲幫主,到時候再慶祝也不遲。”
方劍明道:“這有些委屈他們了,要是在中原的話,我一定請很多人來捧場,熱熱鬧鬧的,在西域,不見得會有那麼多人。”
孟三思哈哈一笑,道:“主人到時想要熱鬧,那還不容易?只要你一聲令下,我保證天下武林,至少有一半的人來觀禮。”
這話雖然有些開玩笑的意思,但世事總是變化無常,當方劍明開山立派的那一天,他雖然沒有請太多的人,但卻來了不少人,算得上是武林中百年難見的盛事之一。 次日,李芳武和孟三思辭別了衆人,往西域而去。方劍明也不知道這一別,多久才能相見,因此,他一直送了十數裡,千叮萬囑,才返回慈航軒。 一連三日,方劍明把自己關在屋中,誰也不知道他在屋裡做些什麼,當他出來的時候,明顯比三天前滄桑了一些,鬍子更多,鬍鬚更長,要不是衆人與他相熟,只怕一時之間也認不出他是誰來。
他的眼神更逼人了,就算是龍碧芸和周風見了,也都能感覺到一種寒氣。她們猜想這是他的武功到了一定境界所出現的徵兆,但他們只猜對了一半,另一半是方劍明心中隱隱有了一種不安。在他叫李芳武和孟三思去西域的那一天,這種不安就已經悄悄的出現了,只是當時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經過三天的閉關修煉,他自覺武功有所增進,但那種不安卻越來越明顯,忍不住要從眼中流露,彷彿在他眼裡,任何人都是他的假想敵。 他突然要單獨見鳳非煙,鳳非煙這些日子除了偶爾出來外,大多時間都在屋中精修,乍見方劍明變成這副模樣,心中不由一疼。她不奢求能成爲方劍明紅顏知己,但至少,她和方劍明已經了很要好的朋友,就算站在朋友的立場,她也要表示自己的關心。
第一百六十八章(852)眼淚
“方兄,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因爲依怡姐還沒有醒來,你心裡着急。”鳳非煙的話,既得體而又充滿了關懷。
方劍明道:“我心裡是有些着急,但這不是主要的原因,我深信依怡姐能夠醒過來的,這是遲早的事。我現在擔心的卻是另一件事。” 鳳非煙道:“什麼事?” 方劍明想了想,苦笑着道:“說來奇怪,我也說不清是怎麼回事。我總覺到有什麼大事即將降臨。”
鳳非煙沉吟了一會,道:“是不是因爲司馬宸宇的義父警告你這件事?”
方劍明道:“好像有關,但又不像是。” 鳳非煙道:“莫非是爲了百曉生前輩……”沒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顯。
方劍明道:“我記得百大哥的徒弟米磬說過,他要我們不可南下,南下的話也得一個月後。我們到慈航軒也快一個月了,但一點風吹草動也沒有,你說奇不奇怪?” 鳳非煙笑道:“你當時不是不相信嗎?再說,沒有動靜是好事啊,你怎麼反而憂愁起來了?”
方劍明道:“大動之前就是大靜,我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百大哥不會無緣無故的在開封等我,爲此,他整整做了幾年的道士。這裡面一定有他的原因,只是我沒有百大哥那樣的本事,可以預先算出未來的事。”
鳳非煙道:“方兄,請聽我一言,好嗎?” 方劍明道:“你說。” 鳳非煙道:“不要多想,就算真的會有大事發生,那也是未來之事,而目前,至少還是平靜的。俗話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些事,不管你怎麼努力,都擋不住,何不放開心懷,迎接未來的所有之事?”
方劍明只是一時爲心魔所迷而已,聽了鳳非煙的話,頓時心境開明,眼神雖然仍是犀利,但心情總算和緩了不少,笑道:“我或許是杞人憂天了,鳳小姐,聽……” 鳳非煙幽幽地道:“方兄,我們認識也不是一兩天了,你怎麼還是這般見外?難道小妹在你眼裡,還是飄香宮的公主,抑或是大漠之城的城主?” 方劍明忙歉意地道:“在下失言了,只是我不知該如何稱呼纔好?”
鳳非煙道:“你比我年長,叫我一聲鳳妹,我今後就叫你方大哥,可好?”
方劍明笑道:“甚好,甚好,那在下就託大了。鳳妹,聽你一席話,遠比我胡思亂想好得多,我想……”從懷中拿出一件寶衣出來,道:“這件金縷衣就送給你,當做禮物吧。” 鳳非煙一驚,道:“這件禮物太貴重了,小妹不敢接受。” 方劍明道:“本來,這件寶衣不是我的,我沒有權力將它送給任何人,但百大哥既然要我去取它,顯然是想把它交給我保管,以便用之。以我現在的武功,有沒有金縷衣,都無所謂。風兒、芸兒以及祁嫣妹妹都有了稱手的寶劍,依人妹妹在仙人谷住了好幾年,我外婆一定給了她不少寶貝,因此,這件寶衣,我覺得給你最合適,至少它能防身。”
鳳非煙想了想,見方劍明懇切的望着自己,不好再推辭,只得起身道:“大哥既然這般說,小妹就收下了。”伸手接過金縷衣。她是女孩子家,對這等東西自是歡喜,展開一看,屋內頓時金光閃閃。伸手一摸,輕軟之極。
鳳非煙看了一會,才把金縷衣收起,向方劍明道:“謝謝方大哥。”
方劍明笑道:“鳳妹,你說這句話就太見外了。今後,說不定我還要你幫我的許多忙呢。”
鳳非煙道:“方大哥的事就是小妹的事,只要小妹力所能及,絕不會令大哥失望。”
方劍明哈哈一笑,走出門去,到酒窖抱了兩大壇酒來,與鳳非煙暢飲。鳳非菸酒量雖然不小,但終究是女孩子家,哪能比得過他,大半都被他喝了。 喝飽之後,方劍明便大睡,一直睡到夜裡,他纔起來,去精舍看望白依怡。精舍裡多了一張牀,此刻,白依人伏在上面,熟睡着。 方劍明溫柔地給她蓋好被褥,然後摸了摸她的頭。白依人似乎要醒來,但嘴裡低低的叫了一聲“依怡姐”,又自睡去。
方劍明心中一酸,這些日子,照顧白依怡最勤的就數她。不見白依怡醒來,她似乎比方劍明更心急,人也消瘦了不少。
嘆了一聲,方劍明坐到竹牀邊,拿起白依怡的手。她的手已不像剛來時那麼冰冷,異常的暖和。如果說這樣的一隻手還不是正常人的話,天下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隻正常的手了,但白依怡爲何還不醒來呢?莫非她在等什麼?
方劍明猜不出。他感覺白依怡恢復了正常,但是,什麼原因使得她睜不開眼,就是他所猜不到的了。那張笑臉越來越動人,彷彿已不是人間的微笑。方劍明望着這笑,不覺癡了。 良久之後,他回過神來,輕嘆一聲,道:“依怡姐,我不清楚過了這麼多天,你爲什麼還不睜開眼睛看看我,但我知道你是清醒的。如果你心中還在埋怨我,不願睜開眼睛,那我不會怪你,因爲這是你的權利。但我希望你能張眼看看依人妹妹,這些日子,最苦的就是她。你和她就像親姐妹一般,只要你能睜開眼看她一下,我相信她心中一定很快活。”
他喃喃的說了許多,至於都說了些什麼,第二天也忘了。這就好比一個人的獨語,心中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完全是無意識的,事後一想,卻是什麼都不記得。 他說累了,站起身來,輕輕地嘆了一聲,轉身而去。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兩滴眼淚從白依怡的眼角滑落,只是,方劍明已經看不見了,他若是看見的話,一定會欣喜若狂。 兩天之後,方劍明一個人來到後山,他望着白雲,感受着秋風,心中似有一股氣要發泄出來。站了許久,他猛地仰天長嘯,嘯聲震天,直衝天宇。這嘯聲持續了足足一盞茶時間,直把山中的飛禽走獸驚得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