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後。
雷家堡的英雄宴正式宣告提前結束,來自五湖四海的英雄們彷彿只是來莫名其妙地睡了一覺就又千里迢迢地趕回去了,連一年一度的少年英雄比武都被取消了。但是無疑,這一次的英雄宴仍然是歷年來最轟動的。
雷家堡昭告天下,本次英雄宴上暗河殺手潛入,先是暗中施毒,後又有大家長協同三家家主直接殺入,然幸而有雷家堡、唐門、溫家有數人抵抗住了劇毒,協同隨後趕到的雪月城衆弟子一同抵抗暗河。最終雷家堡門主和唐門唐老太爺戰死,卻也逼退了暗河的來犯,拯救了這衆多英雄的性命。那些參宴的各門派弟子一邊感慨着兩位英雄人物的隕落,一邊將這則消息擴散了出去。
但雷家堡卻還有幾件事令人震驚,第一件,雷家堡管家雷天痕傳達雷千虎遺言,雷家堡門主位由曾經名震江湖,卻因爲習劍違背先祖遺訓而被冷落的雷轟繼任,第二件,因爲雷轟暫時離開雷家堡去追蹤暗河殺手,所以門主之位由當年和雷轟齊名的少年高手,雷千虎的親哥哥雷雲鶴暫任。消失匿跡多年的雷門雙子重現江湖,無疑能成爲茶樓酒肆裡談論數月的話題。
雷家堡百里之外的寧遮城東廬酒肆中,便有一羣人正在熱烈地討論這件事,那些人均穿藍衣,衣領之處繪着一輪彎月。
“是滄州繪月閣的弟子。”酒肆中有人認出了這些人的來歷。
“你們說這暗河多年來也就暗中做一些取財殺人的勾當,可怎麼就敢偷襲英雄宴,要與這天下英雄爲敵?”有一名弟子問道。
邊上另一名弟子喝了一口酒,怒道:“我猜一定是無雙城出了大價錢請來的,這一次啊,是衝着雪月城和雷家堡還有唐門來的,我們啊就是無辜被牽連的!”
“不可忘言。”爲首的中年男子放下了酒杯,輕斥道。
“師父。”那弟子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急忙放下了酒杯,衝着自己的師父跪了下來,“弟子妄言,請師父責罰。”
“爲師有預感,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爲首的中年男子嘆了口氣,“但是一下子死了江湖兩個大門派的掌門,這件事已經不是我們繪月閣能參與的,所以爲師帶着你們連日趕路回滄州,就是想離這件事越遠越好!”
“弟子明白了!”
而當他們在酒肆中交談的時候,有一對人馬正氣勢洶洶地衝着他們趕來。大概是足足有一千人的軍隊,各個拿着雙刀,策馬狂奔,凶神惡煞。爲首的是一個穿金甲,負雙刀的魁梧將軍,他在東廬酒肆前停了下來,問身邊的軍士:“就是這兒了?”
軍士點點頭:“是的,剛纔斥候來報,的確是這酒肆中有從雷家堡英雄宴上回來的人。”
“好。”葉嘯鷹翻身下馬,“你隨我上去看看。其他人在這裡等我們。”
這麼大的一批人馬突然闖入寧遮城,已經引起了巨大的轟動,此時全都停在東廬酒肆門外,嚇得掌櫃的軟了腿:“這……這,莫不是有什麼叛逆躲到了我的酒肆裡?”
“老人家,不要害怕。我們只是來問些事情。”葉嘯鷹倒是溫和地對着酒肆掌櫃笑了笑。
不笑還好,一笑,那掌櫃的頓時暈了過去。
葉嘯鷹也不理會,和隨行的軍士直接上了樓。
那繪月閣的弟子聽到了樓下的動靜,也察覺到了不對,立刻起身拔出了手中之劍。那適才說了錯話的弟子皺眉道:“師父果然神機妙算,現在就有人尋上門來了,怕不是暗河的殺手。”
那爲首的中年人從窗戶口向下望去:“你見過殺手大半天拿着刀,正面衝着你來的嗎?這些人不是殺手,看裝束應該是北離的軍人。”
葉嘯鷹一上樓就見到十幾柄劍對着自己,不由有些無奈:“只是來和各位好漢問些事情,不要激動,不要激動。”
“沒什麼好問的,你們走吧。”那弟子直接回絕。
“大膽!你可知我們將軍是何人?”隨行的軍士立刻拔出了刀。
“子閒,退下。不要和北離軍作對。”爲首的中年人低聲說道,此時他依然端坐在那裡,慢悠悠地喝着酒,面前被自己的弟子們擋住了,看不清那上樓兩人的具體模樣,“你們讓開,讓我和這幾位將軍聊一聊。”
弟子們立刻收了劍,將路讓了開來。
葉嘯鷹抱拳:“聽說英雄從雷家堡上剛回來,不知英雄是何門何派?”
“繪月閣,司馬陸塵。”爲首的中年人淡淡地說道,他的名字在江湖上雖然不如雷千虎、雷雲鶴那般的響亮,卻也是一方人物,只要對江湖略有所知的人,必然不會對他陌生。果然,對面那人立刻恭恭敬敬地說了句:“原來是繪月閣閣主,久仰大名。”
“嗯。”中年人終於放下了酒杯,提起了頭,仔細看了面前的人。只見那人身着金色軍甲,背後負着兩柄長刀,身形魁梧,面容堅毅,他一驚,嚇得立刻就站了起來:“將軍!”
“既然認出了將軍,還不下跪?”隨行的軍士怒道。
“參見大將軍!”司馬陸塵沒有片刻猶豫,立刻屈膝跪了下來。
但那些繪月閣的弟子們卻還猶在發愣,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一個個面面相覷。
“都給我跪下!”司馬陸塵怒斥。
弟子們急忙挨個跪了下來:“參見大將軍!”
“大將軍,是哪個大將軍啊?”有弟子輕聲問道。
“金甲雙刀,我聽過,是北離中軍大將軍,葉嘯鷹!”弟子中有微微年長一些的人答道。
“啊!人屠?”那適才出言不遜的弟子子閒頓時嚇得腦子裡一片空白。
“閣主不必客氣,快快請起。”葉嘯鷹倒也沒有興致擺架子,而是直接進入主題,“你說你從雷家堡來,我有幾個問題問你。”
“大將軍但問無妨,陸塵必定知無不言。”司馬陸塵站了起來。
“此次暗河偷襲英雄宴,傷亡如何?”葉嘯鷹問道。
“雷家堡雷千虎,唐門唐老太爺戰死,卻護住了在場其他人所有的性命。暗河死傷不知,現場沒有留下屍體。”司馬陸塵答道。
“你們沒有參與嗎?”葉嘯鷹又問。
“暗河下了毒,我們當時都暈了過去。雷家堡雷門主功力深厚,沒有中毒,雷門雙子則是中途趕到。唐門等人均是用毒高手,並沒有中了那毒,溫家此行也派來了溫壺酒的關門弟子溫良,他也不曾中毒。”司馬陸塵一五一十地說道。
“雪月城呢?”葉嘯鷹終於問到了自己關心的話題。
“雪月城這一次也派了許多年輕弟子前來,他們赴宴晚了,卻剛好趕上了大戰。但是陸塵並沒有機會見到他們。”司馬陸塵說道。
“哦?爲什麼?”葉嘯鷹目光一冷。
司馬陸塵察覺到了葉嘯鷹轉瞬間流露出來的殺意,脊背一陣發涼,急忙答道:“據說是因爲那些弟子都在此戰中受了重傷,有幾個還昏迷了過去,此時正在雷家堡中接受救治。陸塵並沒有親眼見到,只是聽其他人在談論。”
“多謝了。”葉嘯鷹不再多言,立刻轉身下樓。
“好一個暗河,若我的女兒真出了什麼事,我踏遍整個北離也要殺光你們!”葉嘯鷹低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