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飛的表情是嚴肅的,犀利的眼神中充滿着正義,充滿着不解,充滿着痛心,腦袋瓜子也在輕輕地搖着,好像在對程程小姐說:程程,你太讓我失望了,本以爲你是個清純的學生小妹,沒想到竟然是個夜總會的小姐。爲何?爲何?悲哉!悲哉!
這種眼神太可怕了,直戳心窩啊,扎心。
程程小姐如此聰明伶俐的一個女孩兒,沒有理由讀不懂陸飛的眼神和表情所要表達的意思,但是,她渾然不懼,水汪汪明亮亮的兩隻大眼睛圓睜着,一臉燦容,愣是和陸飛對視了十多秒。
在這十多秒的時間裡,兩人都站成了雕塑,眼不眨,身不動,最大的區別是一個表情嚴肅,一個臉上帶笑。
這一刻,彷彿有一個無形的結界把他們和世界隔絕了,周遭的幾百號狂魔亂舞的老爺們都成了浮雲,世界只爲他們兩個而存在。
眼神的交流從四目相對的一剎那就開始了:
陸飛:想不到你是這種人,太讓我失望了。
程程:哪種人啊?
陸飛:當什麼不好,非得到夜總會當小姐。你就不覺得害臊嗎?就不覺得羞恥嗎?對得起養育你的爹媽嗎?
程程:你算老幾啊?哪根蔥哪根蒜啊?你以爲你是誰啊?當什麼做什麼是我自己的事,姐樂意。
陸飛:呵呵,我算老幾?咱倆剛纔在樓下不是聊得很愉快嗎,多多少少算是有點交情了吧?
程程:我和任何男人都聊得很愉快。哼,剛纔聊天沒收你錢便宜你了,一般人找姐聊天一個小時最少一千塊呢。
陸飛:唉!我以爲憑我們的交情,可以講一點感情,沒想到還是一筆買賣。
程程:不要自作多情了,你這種男人我見多了。來到這種地方,你以爲你是什麼好人啊?還自稱夜店小王子、夜店老司機呢,自己都不害臊。五十步笑百步,你又能比我聖潔到哪去?
陸飛:我,我特麼不是夜店小王子,我特麼是第一次來夜店,剛纔樓下純屬裝逼……
程程:如果你愛上姐了,姐好心提醒你,懸崖勒馬,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陸飛:我會喜歡上你?拉倒吧就!
程程:姐承認姐很漂亮,很性感,很嫵媚,很動人,但姐不屬於你。姐是一匹野馬,可惜你家裡沒有草原。
陸飛:你怎麼臉皮這麼厚呢?就沒有一點羞恥心嗎?做人就不能有一點底線嗎?
程程:不好意思,姐就是這麼一個人,愛咋咋滴!
陸飛:無可救藥,無可救藥……
……
一番眼神的交流後,站在道德制高點的陸飛同學敗下陣來,從程程小姐的眼神中,他看不到半點的慚愧狀。
這女孩的心性也太強大了些。
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程程小姐深陷夜總會的黑泥潭,清純聖潔恐怕早已不復存在。就像她自己表示的,她是一匹野馬,屬於大草原。
痛心疾首地,陸飛把目光挪開了,真的不想再看到程程小姐那連羞恥心都不要了的眼神。
一個人不管背後有什麼故事,疾病也好,貧困也罷,都不能沒有羞恥心,都不能沒有底線,不然這輩子註定是個loser,會被世人瞧不起的。
什麼,笑貧不笑娼?
也許,程程小姐就是這麼想的,所以才淪落風塵。
陸飛的目光挪開後,程程小姐也把目光挪開了,換個方向繼續擺pose,甩教鞭,拋媚眼。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她一顆如止水般的心,竟然泛起了漣漪,有些亂,有些慌。這種感覺,從來不曾有過啊!雖然她的眼睛是看向臺下擺着的醜惡嘴臉的男客們,但是腦袋裡想的卻是剛纔和陸飛對視的情景。
想不到你是這種人,想不到你是這種人,…,爲何?爲何?…
陸飛眼神表達的內容一次又一次在程程小姐的心底迴盪。還有他那痛心疾首的眼神,太戳心,太扎心了。
曾經,有無數男人想要把程程小姐“拯救出苦海”,有給大把錢的,有送豪宅豪車的,甚至還有許諾給名分的,願意拋家棄子娶她當老婆,但是程程小姐都婉拒了,因爲她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那些想要“拯救”她的男人只不過覬覦她的美澀罷了,想單獨把她佔有,欺騙玩弄感情,膩歪了後,棄之如敝屣。類似的悲劇故事在盛世名門的美眉羣體中上演了不知道多少次,美眉們先是被土豪相中收走,好酒好菜伺候,金屋銀窩供養,本以爲苦盡甘來成了人生贏家,誰知最後像破鞋一樣被扔掉。撈到錢的美眉還好,啥都沒撈到的生存都是問題,想回盛世名門夜總會重操舊業,但已人老珠黃,人走茶涼。
可是,程程小姐從陸飛的眼神中看到的東西和其他的男人不一樣,其他男人的眼神都是貪婪的,滿目慾望。陸飛的眼神不同,有多聖潔不敢說,但是真的在爲她的境遇而感到痛心疾首,不解,憤懣……
陸飛的眼神讓程程小姐感覺到扎心,之外還感覺到一絲暖心,因爲第一次有年齡相仿的男生在意她,然後她的心就亂了。不可否認,陸飛帥氣得一塌糊塗的臉蛋對程程小姐的心情轉變起了莫大作用。
這是個看臉的社會,如果要是相貌醜陋的楊偉同學和程程小姐對視,我們有理由認爲不管他表現得有多痛心疾首,程程小姐都不會爲他而扎心的,更感覺不到暖心。
一個轉身,程程小姐往回走了,雖然她知道按照流程還應該再多擺幾個pose。但她真的不想再站在這個位置了,因爲有個男人痛心的眼神會讓她扎心。
“程程小姐,看到你拿教鞭我就興奮。你用教鞭狠狠地抽我一下好不好?我給你一萬塊。”臺下一個戴着金絲眼鏡又西裝革履的中老年男子對程程小姐喊道。這個男子已經趴在T臺邊上了,一張老臉恬不知恥的貼着T臺光滑的玻璃檯面,一副受瘧狂的樣子怎麼看怎麼有。
受瘧癖,對,就是受瘧癖。
唉,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鳥,沒有不存在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