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鬆忍着氣與他握手,廖學兵猛然收緊手指,勒得對方的指骨咔咔作響。葛鬆沒想到他突施暗算,“哎呀”一下痛叫失聲。
廖學兵笑道:“葛老闆真是熱情,見到我也不用這麼開心的叫喚吧?雖然中海市地面上人人都知道我是你爺爺……的八拜之交。”輕輕鬆開對方的手。
葛鬆的手掌很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起來,頓時痛得冷汗直冒。
他身後一名由退役拳手充當的保鏢當即跳起來喝道:“喂!搞什麼!找死嗎?”
廖學兵立即扭頭看向保鏢:“你叫什麼名字?”
“你他媽別管老子叫什麼。”那保鏢惡狠狠瞪着廖學兵,指指腳下的地面:“你得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這是血獄拳場!”
一記響亮而又沉重的巴掌落在那保鏢臉上,把他打得脖子突出老長,歪開八個身位,腳步蹬蹬蹬的纔沒讓自己當場摔倒。
廖學兵拿手在衣襟上來回拭擦,好像沾惹上了什麼髒東西,淡淡的說:“主人談話,狗腿子也敢插嘴?”
葉小白馬上帶着雷飛翔等人過去,揪住那保鏢的頭髮就往地上摁,接着衆人圍住一腳一腳的猛踹,砰砰有聲,只把那保鏢踢得蜷縮在地上,身上濺起點點鮮血,口吐白沫,已經半死不活。
廖學兵微笑道:“血獄拳場?我挺害怕的。”
葛鬆不禁臉色蒼白難看,口中苦澀無比。
這做派,實在是太囂張!太霸道了!
四十多人堵在海棠夜總會的大門口,其中幾人圍住保鏢拳打腳踢,居然無人敢管,夜總會那些保安都躲得不知去向,顧客們遠遠的圍觀。
開始葛鬆以爲廖學兵只是被莫寰宇董修竹重金聘請而來的高手,現在看這架勢,遠遠不止。他纔是所有人的核心。
廖學兵道:“葛老闆,還愣着幹嘛?前面帶路。”
葛鬆心道且由你狂,等一會臺上見真章就是。
來到十三樓的血獄拳場大廳,觀衆席早已人滿爲患。
葛鬆領着廖學兵甫一露面,便即引起轟動。
“快看快看,龍虎拳場的人來了!”
“啊,那麼多人,到底是哪個?”
“你們看到沒有,那是龍虎拳場的老闆董修竹!”
“走中間的那個人就是廖學兵!他上次打敗了烈焰魔聶天豪!”
“你叫什麼叫!就是他害我上次輸了五萬塊!整整五萬啊!我三個月的薪水通通沒了!”
葛鬆特意給廖學兵一行留了西側看臺最靠近擂臺的幾排座位。這老傢伙本沒這麼大的肚量,是龔政川讓留的——北城麒麟好講排場,就算來的是敵人也要保證大家面子上過得去,不給別人落下口實。
西側觀衆席旁邊正好就是留給他們的選手休息室,只有十多米距離,倒是方便得很。
蔣元昌、董元泰這些名門正派的弟子還是頭一次來到地下拳場,對這個八大家族眼中的“低俗比武場所”不免心中嘀咕,招呼師弟師妹們坐好,保持禮儀,不要給館主丟人。
葉小白、雷飛翔幾
個街頭混子就無所謂得很,照葉小白的話來說:“老子什麼大場面沒見過?”這家小小的拳場還是不放在眼裡的。
蔣元昌伸頭見觀衆席裡既有衣冠楚楚之輩,也有豬頭狗臉之徒,端的是魚龍混雜,烏煙瘴氣。低聲問身邊的伍朝儀:“老伍,這血獄拳場很厲害麼?”
“何止是厲害。”伍朝儀畢竟參加過幾次黑拳,說:“血獄拳場在業界很有名氣,在中海的地下黑拳界排名第三,手底下高手如雲,牛人如雨。他們手底下的六大高手都是三級精英。”
“三級精英?”蔣元昌卻是沒怎麼過地下黑拳的實力等級劃分。
“哦,換算成武術等級,那是武術大師以上了。”
蔣元昌驚叫起來:“不能吧!一家拳場就有六個武術大師!?”
伍朝儀總算在這裡找回些許自信,說:“武館和地下拳場的機制不一樣。武館接受華明會的管理,面向社會授徒,弘揚正統武學文化,參加正規比賽。”
蔣元昌忙問:“地下拳場又有什麼不同?”
“地下拳場只講究暴力,涉及到大量博彩的資金,武林中的規矩對它是不適應的。在這裡,誰最強誰就受到尊敬,能拿到最多的錢。所以也有很多武林高手不願循規蹈矩,武林裡不能給他的,地下拳場通通都能給,所以就具備了異樣的吸引力。”
蔣元昌點頭稱是。
講到錢的事,伍朝儀頭頭是道,又說:“國內主辦的正規比賽,獎金最高就是貝殼杯了,其他的不過一百萬,還要靠關係、講門路,一個比賽起碼打八場拳才能爭奪冠軍,還得給武館、師父分成,自己拿的不多。”
“沒錯沒錯。”蔣元昌對這話極有感觸,連連嘆氣搖頭。
從前在乾光道場參加比賽,獲得的獎金有百分之五十得交給武館的,還有百分之二十五是給本人的師父,剩下百分之二十五纔是自己的。換句話說,一萬塊獎金只有兩千五百元是真正進了自己口袋。
“像這血獄拳場,一場比賽就是十萬起,多的五十萬也不止,你想想能吸引多少高手?就算武術大師他也得花錢吧?大量武術大師固然被廣大武館供養着,但也有很多異數,比如那聶天豪是被逐出師門的。以前還有個武術大師家裡人投資失敗,債臺高築,不得不出來打黑拳賺錢,更有許多人就是純粹出來撈上一筆快錢。”
“這話挺有道理。”
他們這裡聊天,葛鬆也沒閒着,正與二股東顧新立一起和廖學兵幾個在貴賓席商議比賽場次。
若說顧新立,來頭也不小,父親是龔政川的結義兄弟,從前在麒麟幫時立下赫赫汗馬功勞,被龔政川倚爲左膀右臂。遺憾的是,前幾年車禍去世了。
龔政川這人好利,更好名,既然兄弟留下一個獨子,他就得把這個侄兒培養起來,既是做給自己看,也是做給別人看。就算顧新立本事不大,他也得豎起這個榜樣,向所有人昭示:跟着我龔政川混,不僅你一個人有飯吃,你的全家我都罩着!
不得不說龔政川這一手極得人心,聚攏在羽翼之下的,全是死心
塌地的死忠份子,願意爲他付出生命的,勾一勾手指頭能站出二三十人。
顧新立開始是個膽小謹慎的男生,畢竟仗着叔父的支撐,在血獄拳場裡沒人敢對他廢話半句,漸漸的就膨脹起來,在拳場說一不二,愛罵誰就罵誰,成了個缺乏教育的愣頭青。
不過在這裡,顧新立見識了比自己更狂的人。
貴賓席頂頭的天花板安裝了八個1280P超清攝像頭,末端連接着監控室,將畫面投放在大屏幕上,五六個專家圍聚一堂,觀察廖學兵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觀察的細緻程度超過警局的刑偵老手,包括廖學兵無意伸手後放撓一撓屁股的舉動,專家也會加倍解讀,分析他這個習慣形成的原因、來源,甚至包含了心理學、社會學、哲學的概念。
“我猜,這是練多了攬雀尾形成的習慣動作吧?”有人說道。
“滾蛋!你個練外家拳的懂什麼太極?不要胡說八道!”另一個人怒道:“攬雀尾是兩掌相對如抱球狀,放在胸前的姿勢,你不要聽個尾字就聯想到屁股!真他媽丟人!”
那人面紅耳赤不敢做聲。
突然,圍坐在監控室裡的專家又是一驚,只見鏡頭裡廖學兵冷冷的揪住顧新立的頭髮,把他的腦袋扳了過來!另一隻手微微擡起,看情況是要扇耳光的節奏啊!
這……這怎麼回事?
怎麼一言不合就動手啊?
有人趕緊在別的屏幕上摁了回放。
原來葛鬆和顧新立進入貴賓包廂,提了幾個要求,第一個要求就是:今天晚上必須打完五場比賽!不管雙方派出什麼選手!就算你廖學兵一個人連挑五場我也沒意見。
董修竹始料不及,又不敢當面徵詢廖學兵,一時陷入被動。
顧新立見對方几個人都沒有說話,得意洋洋道:“連打五場,不敢嗎?那你們來挑戰什麼?沒這個膽子就別廢話。”
“這位小兄弟,彆着急嘛。”廖學兵淡淡的說道:“這種垃圾比賽我想打就打,還輪不到你來插嘴。”
“嘿!怎麼說話的你!”顧新立急了。
葛鬆忙說:“廖先生,這是我們血獄拳場董事會的副董事長顧新立。”
廖學兵擡起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什麼貓三狗四的東西,不認識!”
顧新立頓時一蹦三尺高,怒道:“喂,你說誰是貓三狗四?”
“說你啊,爲什麼還要反問確認一遍?”廖學兵眉宇間盡是不屑。
葛鬆急忙拉住暴跳如雷的顧新立,說:“顧董,我們是過來談判的,不是吵架的,那個……龔總對這事非常重視。”
聽他提到龔政川,顧新立總算冷靜下來。
廖學兵道:“我話先擺在這裡,下次老子說什麼誰再插嘴,就直接丟出去。”
“你!”氣呼呼的顧新立再次被葛鬆拉住。
廖學兵道:“連打五場,這當然可以,那麼我們不如干脆做一個五局三勝的賽制,誰先拿下三場比賽的勝利誰就是最終贏家。賭注押得高一些,一億元怎麼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