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緊張的籌備,貞觀會所在一個禮拜後重新開張營業。
沒有擇日,葉小白把萬年曆送進辦公室時,廖學兵說不如就今天吧。
也沒有剪綵,招牌一送來就給直接掛上了。
葉小白一聲招呼,學院派和修理廠派的衆人全出來了。
都是非洲游擊隊一般的雜牌軍,有的西裝革履,有的夾克襯衫,有的短褲拖鞋,鬆鬆垮垮的站在門口,嘴裡叼着菸頭,毫無正牌公司員工的樣子。
大門口一掛鞭炮,廖學兵用菸頭點燃,噼裡啪啦聲響,就算開張大吉。
掃一眼面前站着的兄弟們,眼光逐一掠過葉小白、袁野、李秋瀾、劉超鴻等人年輕的面龐,廖學兵發現後面兩個有些畏縮的身影。
“譚老闆,感覺如何?有沒有信心和我一起把這會所搞好?”
譚味菜的譚老闆和妻子郭曉芸當初被劍魚公司脅迫跑路,逃得遠遠的,現下餘強已經垮臺,劍魚公司不復存在,譚老闆自然又回來了。
前幾天廖學兵特意去把他們請過來,安排在會所裡的廚房裡當個二廚。這夫婦倆手藝上不了檯面,但是做的小吃挺有特色,也算是填充了會所的一些不足。
譚老闆的店面被砸得不成樣子,想重新搞起來還是老大難問題,廖學兵一說,夫婦倆便立即點頭答應,簡直有些求之不得的意思。
劍魚公司被打垮,從此這條街上再也沒有惡霸,譚老闆上哪找像廖學兵這麼大的靠山呢?
何況廖學兵還從朱雀公司的賬面提錢給他們彌補了店面的損失,譚老闆更是感激涕零,連工資多少也不問,收拾家當就過來了。
“這個……這個……”譚老闆見大家都在看着自己,有些緊張得說不出話。
“有信心,有信心。”郭曉芸覺得丈夫實在爛泥扶不上牆,連忙接話道:“我家老譚的祖傳手藝,那味道是槓槓的,絕對會讓客人滿意,保管不辜負貞觀會所的名聲。”
袁野笑道:“兵哥,老譚做的魚香肉絲、東坡肘子、手拍黃瓜、麻婆豆腐我都嘗過了,味道確實不一般,比五星級的大廚也差不到哪裡去。”
他是新任的貞觀會所總經理,既然廚師請來了,肯定要考察一番,吃過了譚老闆的菜纔敢說出這等話。當然,譚老闆的家底不止這幾個菜式。
郭曉芸忙賠笑道:“袁總,我們一定會努力的。”
“等下都到二樓餐廳去,大家聚個餐。”廖學兵說。
二樓餐廳開了二十桌席面,安排會所全部員工,外人一個不請,只給鄧鋒發了請柬。
鄧鋒人沒到,派人送了面大鏡子過來,上面印有迎客鬆的圖案,庸俗無比,而且在批發市場最多也就一兩百塊。廖學兵只看一眼便讓人扔進地下倉庫。
每桌十個大菜,白酒啤酒管夠,雖然朱雀公司負債累累,但這點菜錢還能擠得出來的。
菜譜由廖學兵親自制定,按照每桌兩千元的標準,不算特別貴,但也不便宜。照顧到這
幫窮學生、窮工人的德性,只管菜式份量足、酒夠多就好,至於什麼鮑魚海蔘魚翅鹿胎,管它是什麼呢。
酒席上頗多鼻青臉腫的傢伙,都是在這幾天審查中留下的原劍魚公司員工。
審查由葉小白親自主導,把餘強的打手隔離起來,互相舉證。再根據此前查出來的案件,那些民憤極大的,通通移交給鄧鋒。
還有一些嘴硬的不肯配合工作,葉小白可不含糊,綁起來就打。
幾天下來,部分確實有悔改之意的,劣跡少的,也有能力的,經過甄別後便讓他們留在朱雀公司工作。
這些人在劍魚公司混了一段時間,熟悉工作流程,瞭解一定的內幕,對他們進行控制使用可以起到很大作用。
接着一羣人輪流向廖學兵、葉小白、袁野敬酒。
葉小白袁野這兩個屌絲從前在修理廠、大學裡小打小鬧,身邊十幾個好兄弟,今朝有酒今朝醉,大家互相稱兄道弟,最光榮的事情無非是偶爾出手打跑幾個調戲良家婦女的流氓而已。
如今搖身一變竟成了“公司高管”,大家都端着酒杯過來,臉上掛着討好的笑容,嘴裡叫着葉總、袁總,讓兩人飄飄不知所以然,對敬酒來者不拒,幾乎酒到杯乾,沒過多久便已醉態可掬。
負責值班的李秋瀾快步穿過人羣,走到廖學兵身邊耳語道:“兵哥,外頭有人在吵事。”
“什麼人?”廖學兵仍然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彷彿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李秋瀾說:“幾個原本交了VIP會費的客戶,帶了人過來,發現我們換了牌子,要我們退錢。”
廖學兵笑道:“退錢不行,就給他們每個人提升一級VIP級別好了。”客戶們原先交納的會費早被餘強揮霍一空,找都不找不回來了,要廖學兵退錢,簡直比殺了他還困難。
李秋瀾面露難色,說:“我已經說了,他們不肯接受,非要退款不可。還有兩個服務員捱了打。”
“那好,我去看看。”廖學兵拿起衣服站起身。
旁邊的葉小白耳朵尖,當即嚷道:“有人鬧事!這塊地方還有人敢把老子不放在眼裡?”說着便抄起個啤酒瓶,氣勢洶洶的左看右看:“是誰!站出來!”
“小白醉了,把他扶到會議室休息一下。”廖學兵擺擺手。
貞觀會所的大廳總檯前站着十來個吵吵鬧鬧的男人,又是拍桌子又是摔東西,李晚晴在總檯一直小心翼翼賠着笑臉。
袁野原本打算讓李晚晴專職服務廖學兵的,可是廖學兵覺得用不着,讓她轉去總檯先上幾天班。
有人甚至去揪李晚晴的衣領,還有人趁機在她的腿部揉來揉去。李晚晴在一羣五大三粗的男人圍攻之下哪裡顧得過來?眼眶早已含滿淚水。
看到廖學兵和李秋瀾過來,李晚晴忙說:“我、我們廖總來了。”
一羣男人丟下李晚晴,呼啦啦的圍住廖學兵。
“你就是鼎盛會所的新經理?餘強呢?讓他出來跟我
說話!”爲首一箇中年男人看着廖學兵冷笑。這男人颳了個大光頭,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廖學兵拿出五塊錢的廉價河水香菸遞給光頭男子,男子沒有接,說道:“鼎盛會所什麼時候改了名字的?不行,我要退錢。”
廖學兵收起香菸,指指大廳對面的會客區沙發,笑道:“大哥,我們去那邊細談好麼?這裡人來人往的,談話多有不便。”
光頭男子大聲道:“不行,你就得在這裡說清楚!到底退錢還是不退!”
其他人也都把廖學兵前後左右團團圍住,紛紛叫道:“馬上退錢,不然老子砸了你的破會所!”
廖學兵看也不看在自己跟前揮動的好幾個拳頭,說:“會所就在這裡,我還能跑了不成?你們在這裡亂喊,一時我也分不出該退多少,凡事總得有個章程,不談清楚怎麼行?比如該給你十萬的,該給他八萬的,是不是應該一個個來算算?”
光頭男子有所意動,點點頭道:“好,就過去談。”
廖學兵對總檯服務員吩咐道:“你找人用一次性水杯接幾杯清茶過來,要最便宜的苦丁茶。”
那光頭男子又不高興了,抱着手說:“一次性水杯?最便宜的苦丁茶?你當打發叫花子呢?老子在‘金碧輝煌’談生意,人家服務員招待我的起碼也是大紅袍。”
廖學兵說:“你們是來退錢的還是來喝茶的?既然你們要退錢了,就不再是貞觀會所的客戶,我對你們已經很客氣了。”
光頭男子有些生氣,還想再說,廖學兵道:“行了,別浪費時間,大家都忙着。”
一羣人在他的帶領下走到會客區坐下。
這幫人坐無坐相,不是翹着二郎腿就是斜靠在沙發上,不然就是把腳搭在桌子上,一點沒有“VIP尊貴客戶”應有的風度,廖學兵還能看到其中幾個人脖子上顯露出來的刀疤,手臂上的紋身,一看就不像善類。
“在下廖學兵,朱雀公司的董事長,這位兄臺怎麼稱呼?原來在會所辦了什麼等級的VIP會員?”廖學兵坐在十多個人的對面,施施然點了一根菸,輕輕噴出一股白霧。李秋瀾陪在旁邊,顯得略微緊張。
光頭男子拿出一盒售價三十五元的“玫瑰王”香菸分給其他人,說:“在下高泉,辦的是一萬元的VIP會員,這幾位兄弟和我都是一樣。”
名叫高泉的男子看向其他人,其中幾個微一猶豫,也跟着點頭,道:“是,我們都辦了一萬元的VIP會員。”
廖學兵將他們的反應通通收進眼底,笑道:“好。一個人一萬,那麼你們十二個人,就是十二萬嗎?”
高泉說:“錯了!當初我們跟鼎盛會所辦VIP,簽過條款的,任何一方毀約,就要支付百分之五百的賠償金。我們十二個人是六十萬。”
廖學兵抽着煙說道:“貞觀會所重新掛牌營業,完全繼承鼎盛會所的股權和債務,你們所辦理的VIP在貞觀會所享有此前的一切權利,我並沒有違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