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死亡,這是一個困擾人類哲學家上萬年的問題,若是面對一個必死的人,擁有選擇救他的權利,但是會爲此付出慘痛甚至犧牲的代價,有多少人會選擇去救他?
王峰手裡捏着疾風符,手心的汗水不由浸溼了黃紙符篆,他在猶豫掙扎,若是換做以前,他肯定會選擇去救徐風,哪怕冒着生命危險也要帶着徐風和魏紅玲離開,因爲王峰早已被醫決所影響,成爲一個合格的醫者。
但是現在的王峰猶豫了,他顧忌到白雅和王婉君的安危,若是他犧牲了,白雅和王婉君該如何離開這蠻荒之地啊!
“走吧,那兩個女孩還在等着你呢,北海之境的海岸邊也是危險重重的。”
徐風看得出王峰的糾結,這位少年能爲了救家人甘願冒着生命危險引開活死人,顯然在他眼裡家人的生命比什麼都重要,現在註定所有人都要死亡,他的家人在北海之境無依無靠,他肯定不放心。
王峰望着徐風的眼睛,他的雙眼清澈得沒有一絲污染,王峰心中不由苦笑,這支隊伍最初他和徐風的關係最不好,沒想到最後兩人竟然是生死相托的夥伴了。
“滾啊!猶猶豫豫像什麼男人!醫門的傳人就你這副模樣?不嫌丟人?”
瞥見浩蕩的活死人大軍,徐風揮手拍開王峰的手,火氣極大。
王峰又將目光移向目光渙散的魏紅玲,某一刻王峰覺得很諷刺,有些人在臨死前還在關心着一個不愛自己的人,這種感情一定是深入了骨髓吧。
魏紅玲擦了擦淚水,捋了一下額頭的秀髮,斂起一個笑容,“王峰,你帶他離開吧,我想最後一刻還陪無常大哥。”
魏紅玲說出這話,王峰的眉頭頓時皺起,他有種想抽魏紅玲的衝動,這女人一定是腦子壞了,明明知道現在的無常早已不是她認識的了,而是東方閻的靈魂依附在上面。
“紅玲,他已經不是無常了……”
徐風搖着嘆息,這嘆息顯得無比的淒涼,他的愛連一個軀體都比不上麼?
“徐風,你走吧,你要記住這樣一句話,你永遠不能叫醒一個裝睡的人,也永遠無法感動一個不愛你的人,你不必爲我犧牲了,我不會喜歡你的,那一紙婚約就當我符醫世家欠你茅山的人情。”
“婚約……”
徐風整個人一顫,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艱難地爬起身在身上摸索着,而此刻,魏紅玲斂起笑容,慢慢走向那活死人大軍,她已經做好死亡的準備了。
突然,徐風從懷裡摸出一張破舊古樸的紙張,泛黃的紙張上字跡都模糊不清了,唯有最上面的兩個大字能看得清楚,“婚約”。
“符醫世家違背與茅山長輩定下的婚約,這是兩家長輩親自簽署的契約,魏紅玲,你真的要背叛兩家的約定麼?”
徐風艱難的站起身,拿着破舊的紙張望着魏紅玲蕭條的身影。
魏紅玲沒有回過身,只是淡淡飄過一句話,“你當初下山來到我家裡,我就已經說過了,不會嫁給你的,這婚約不過是兩家長輩的戲言罷了。”
徐風淡淡一笑,“這並非戲言,我下山時師傅曾說過,若是我和你無緣,便會帶來災難,如今我也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師傅老人家和符醫世家的前輩恐怕早已預料到今日的局面,所以在婚約裡施加了絕對道法!”
“絕對道法?”
王峰和魏紅玲聽到這句話幾乎同時驚愕的看向徐風,他們都這個詞震驚了,絕對道法!那不是能用力量來形容的道法了!
在遠離人類都市,存在多種修行的修行者,古武術,修者,巫術,蠱術等等,這些修行方式都可以在突破極限後領悟時空法則,然而時空法則並非孤傲的站立在高峰,和時空法則平起平坐的還有一種境界——絕對境界!
時空法則是人類突破極限,對三維空間和四維時間的領悟,傳言達到頂峰的人可以穿梭不同的時空,這只是傳言,自古領悟時空法則的人僅僅是對空間的領悟,以及對較短時間的控制。
絕對境界則是另一種力量,它領悟不是力量,而是情感,傳言它可以完全控制生物的思想,而且這和日向川子的幻術不同,幻術一旦被發現就會破解,絕對境界則是絕對的控制思想,沒有任何的破解之術,絕對一詞正因此而來。
“不可能!這一紙婚約怎麼可能存在絕對道法!”
魏紅玲嚇得臉色蒼白,她沒想到婚約書裡竟然會出現如此可怕的東西,但是仔細想想符醫世家的前輩和茅山的高人,能領悟如此高的境界也是可以理解的。
“師傅曾說過,如果符醫世家不接受我,或者你不接受我的話,就解開婚約的絕對道法,以道法改變你的感情思想。”
徐風似乎嘆了一口氣,這一嘆道盡無數的悲涼,“原本我也只是以爲戲言,如今到這個地步,你還癡迷一個罪人,所謂的災難正好降臨了,紅玲,對不起了。”
徐風說完話間,伸手撕碎那張婚約,揮手一揚便是滿天碎片,在這一刻似乎連時空都消失了,只剩下徐風靜靜站在碎片飄揚裡,他手掐着字訣,喃喃唸咒,“絕對道法,封印解開!”
王峰就這樣靜靜地看着,他感覺大腦已經不是自己的了,絕對境界的力量,他見識了時空法則,沒想到看見絕對境界依舊震驚不已,那飄揚的碎片洋洋灑灑,似佔據了人類心靈的全部。
徐風微微偏過頭,對着王峰擠出一個笑容,“帶她走吧,一切都結束了。”
徐風的話似有魔力般,王峰心頭的糾結猶豫全部消散,他背起雙目失去焦距的魏紅玲,疾風符頃刻施展,他在這片時空裡穿梭,身後的活死人大軍終於涌了過來,它們嘶吼着咆哮着,只剩下淒厲的慘叫聲和骨肉撕裂的聲音。
當王峰一路穿梭,最終跑到北海之境的岸邊時,他回過頭看見的是一道幽暗的陣法啓動,遠處的大陸像是被幽暗吞噬了般,沒有震天動地的聲響,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
白雅和王婉君在岸邊看見王峰時,興高采烈地跑了過來,白雅直接一頭鑽到王峰的懷裡大哭。
王峰摸着她的秀髮,“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