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說,她不同意退親,讓和顏悅色的督軍夫人一瞬間變了臉。
督軍夫人覺得可笑,一個鄉下小丫頭,以爲她自己是誰?
督軍夫人現在過問她,無非是督軍那邊需要一個合理的交代,難不成這小丫頭真以爲督軍夫人是敬重她?
可笑!
“你以爲你在跟誰說話?”督軍夫人絕豔的面容瞬間冷若冰霜,眼眸似利刃投射在顧輕舟身上。
退親不退親,輪得到她顧輕舟說話嗎?
整個嶽城,甚至整個長江以南,誰不是掙破了腦袋要跟司家結親?
當年司督軍還只是警備廳一個小督察,是顧輕舟的外祖父孫老先生幫襯了他,孫家對司家有點恩情。
而且,督軍夫人能給司督軍做繼室,也是顧輕舟的外祖父保媒的。
那時候大家身份地位相當,督軍夫人又跟顧輕舟的生母是閨蜜,就結下娃娃親。
哪裡知道,十幾年過去了,局勢早已大改,督軍以一個小警員的身份從軍,做到了一方權貴,手握兵權。
司家權勢滔天,顧家無法望其項背,早已不是門當戶對了。
督軍夫人無時無刻不在後悔這門親事。
顧輕舟配不上,太委屈少帥了!
督軍夫人想不認賬的,可司督軍認死理、重義氣,非要她履行舊諾。
督軍夫人無法,只得給顧家使計,讓秦箏箏帶着長女顧緗來督軍府做客,然後使勁誇顧緗,給秦箏箏母女盼頭,讓他們誤會督軍夫人是喜歡顧緗,想讓顧緗做少帥夫人的。
這樣,顧家會想方設法逼迫顧輕舟退親,無需督軍夫人親自出手。
顧輕舟一個無依無靠的鄉下丫頭,還不是任由繼母擺佈?
督軍夫人維持了她的雍容大度,在督軍面前也有話搪塞,同時順利解決了自己的肉中刺,一箭幾雕,正得意着。
一切都照督軍夫人籌劃的進行,除了顧輕舟!
顧輕舟居然說不同意!
她憑什麼不同意?
她有什麼資格不同意?
一個次長的女兒,還敢妄想督軍府這樣的豪門?
真是太不要臉了。
督軍夫人冷笑,笑得不可思議:好單純可笑的孩子啊!
“我當然知曉我跟誰說話。”顧輕舟面對突然變臉的督軍夫人,神色依舊平和貞靜,好似沒有看到她的變化。
顧輕舟說:“撫養我的乳孃李媽身體不好,我打算過些日子把她接到城裡,享享清福,鄉下實在太苦。所以,我不回鄉下了。
我們傢什麼光景,夫人肯定知曉,若是沒了督軍府未來少夫人的名頭,他們會吃了我不吐骨頭,我可活不下去。最新最快更新您和少帥是我唯一的靠山啊!”
“哈?”督軍夫人無語到了極致,也憤怒到了極致,怒極反笑,“這麼直言不諱想要攀高枝,你還真的一點臉皮也不要的!”
“過獎啦。”顧輕舟淡笑,笑容純淨如出綻的荷,清純甜美。
督軍夫人恨不能撕爛她的臉。
自己一輩子跟狡猾的狐狸鬥智鬥勇,今天怎麼好似輸給了一隻小白兔?
真是陰溝裡翻船。
“.......你有什麼資格阻止退親?”督軍夫人面容抽搐,所有的雍容一敗塗地,“我們憑什麼做你的靠山?你知道碾死螞蟻有多容易嗎?”
顧輕舟在督軍夫人眼裡,還不如螞蟻!
“碾死螞蟻是容易,但是消滅證據可就不容易了。”顧輕舟笑道。
她起身,從自己的手袋裡,掏出一個香囊。
香囊是墨綠色杭稠,上面繡了很精緻的折枝海棠,花瓣配色用心,層層疊疊次第盛綻,華美豔麗。
打開香囊之後,顧輕舟取出一張泛黃的紙,遞給了督軍夫人。
“您瞧瞧。”顧輕舟笑道。
督軍夫人不解,蹙眉不耐煩接過去。
打開之後,督軍夫人差點雙腿發軟,她震驚看着顧輕舟:“你......你.......”
她雙脣哆嗦,說不出一句話。
“這些信我全部保留了,都是當年我母親留給我的,說將來好給婆婆做見面禮。”顧輕舟道。
督軍夫人臉色慘白。
這些信.......
這些信太可怕了!
絕不能讓督軍知道,更不能讓世人知曉!
督軍夫人以爲這些信早已毀滅了,不成想居然在顧輕舟手裡。
“不怕我殺你滅口?”督軍夫人從牙縫裡擠字,狠戾盯着顧輕舟。
這麼小的年紀,就如此會裝,而且狠毒,將來絕對是個狠角色,應該殺了她,永絕後患。
“.......我們在鄉下,也認識了一些人。”顧輕舟笑道,“您可以殺我,殺了之後那些信也許送交給報紙,也許傳入茶館書局,那到時候全嶽城都會知曉信的內容,您覺得划算嗎?”
督軍夫人哆嗦着,她終於明白:自己被敲詐了。
顧輕舟明白一個道理:玉不敢跟瓦碰,玉怕碰碎,低賤的瓦則無所顧慮。
督軍夫人是玉,顧輕舟是瓦。
光腳不怕穿鞋的,顧輕舟現在就是光腳,她無所顧忌,督軍夫人卻不能行差踏錯!
督軍夫人堂堂一方權貴政要的夫人,被一個鄉下十六歲的丫頭敲詐,簡直是丟臉無能!
她恨得面色鐵青。
“夫人,我顧輕舟不是不知深淺的人,我今天拿出這些信,就知道您永遠不可能容得下我,那麼我再嫁入督軍府,豈不是羊入虎口?”顧輕舟道。
督軍夫人微微鬆了幾分神色,錯愕看着顧輕舟。
“所以您要相信我,這絕不是什麼緩兵之計,我沒打算嫁入督軍府!我要的,是少帥未婚妻的身份,讓我一個鄉下人能在薄情寡恩的父親家中立足。”顧輕舟繼續笑道,“只要兩年的時間,我保證,兩年之後的今天,我一定會來退親!”
督軍夫人心思千迴百轉。
她實在拿顧輕舟沒法子了。
顧輕舟手裡拿住了督軍夫人的把柄,想要殺了她,也要等她把那些把柄都拿出來!
“可以,不過信你要全部給我!”督軍夫人道,“否則我憑什麼相信你?”
“給了您之後,我還有什麼資格?”顧輕舟笑道,“夫人,您一直處於高位,我纔是處於劣勢,戰戰兢兢謀生。
除非您把我惹急了,否則拿出那些信,就是和您同歸於盡。我還不想死,您大可放心,那是我的防身之物,我輕易更不敢泄露。”
督軍夫人再次沉默。
不得不說,顧輕舟是個擅長攻心計的女子,她的話,句句點在督軍夫人的顧慮上。
“......我跟您保證,這兩年不會給少帥抹黑。”顧輕舟道,“規規矩矩做人做事!”
“我怎麼相信你?”督軍夫人冷冷道。
“除了相信我,您還有別的法子嗎?”
督軍夫人梗住。
顧輕舟的敲詐,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