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兔死狐悲
就在這時,那一對正朝這裡走過來的男女顯然也看到了唐門,女孩在看到唐門的那一瞬間,臉色突然發白,忽然變的蒼白不堪,她整個人呆若木石,片刻以後纔回過神來,她使勁的推了一把身邊的男人,湊到男人耳邊說了些什麼。
男人的臉色也在一瞬間變的很難看,兩人忽然拉扯起來,男人似乎想要朝唐門這邊走過來,女孩卻拼了命的阻止着他,兩人小聲的爭吵起來。
唐門雙手環胸,輕笑了一聲,饒有興趣的看着那兩人上演的鬧劇,口中發出不屑的輕笑聲。
終於,男人似乎被女人連推帶扯的推出了餐廳。
“真有她的。”唐門輕笑了一聲,轉過身來,對着青龍使了個眼神,這眼神裡包含了濃濃的殺意,就連唐佐和看到也不禁打了個寒顫。
青龍擦了擦嘴,對於唐門的想法瞭然於心,跟了唐門這麼多年,只需要唐門一個會意的眼神,他就能知道唐門心裡在想什麼,青龍站起身來,跟着那一對倉皇逃離的男女,朝餐廳外走去。
唐佐和心中猛地一顫,青龍這是要去幹什麼,是要殺掉那兩個人嗎?那女孩真的是唐門在外面的女人?
她忽然由心底生出了一種悲哀,這女孩的今天,不就是她的明天麼?
她早就對唐門的無情和絕情有所體會,膽敢背叛唐門的女人,下場就是一個死,這個女孩竟然被唐門親眼逮到和別的男人如此親密,她的下場已經不言而喻。
而她呢?她自己又做了些什麼,她不也背叛了唐門嗎?除了身體,該出軌的她都出軌了,她的心,她的脣,都背叛了唐門,如果被唐門知道了她所做的那一切,她的下場會不會也和這個女孩一樣,甚至還要比她更慘?
這是狐死兔悲的感覺,那個女孩的隕落也等於是她的隕落。
她的手忽然有些顫抖,她的臉色也有些蒼白,她的額頭冒出了心虛的冷汗,她握着叉子的手險些拿不穩。
唐門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開口問道,“怎麼了?不舒服嗎?”
“嗯,忽然就有點不舒服……”她看着唐門,笑得很勉強。
“那我叫人送你回家,我等下還有點事,不能送你回去。”唐門一邊說着,一邊掏出了手機,準備打電話叫人開車來接唐佐和回家。
“不了,我忽然想起來,我還有些東西要買,我自己回去吧,不要這麼麻煩了。”唐佐和急忙說道。
唐門看着唐佐和,似乎覺得她的表現忽然變的很奇怪,可是他並不想強迫她什麼,經過上次的事件,唐門忽然意識到,失去了她,對他來說或許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在她昏迷住院的那段時間裡,唐門常常在思考一個問題,他是否對這個小女孩太過嚴苛了一些,她並沒有錯,錯的是她的母親和父親,上一輩的恩怨和過錯爲何要強加到一個無辜的小女孩身上,唐門開始覺得,他應該要對她好一點。
所以儘管此刻唐門覺得唐佐和有些反常,但是他卻沒有強迫她按照他的意願來做,他覺得,應該要學會相信她,適當的給她一些自由的空間和選擇。
“那好,注意安全。”唐門點了點頭,示意她離去。
她站起身來,急忙往餐廳外走去,她四處搜索了一番,看到了青龍的身影,青龍不緊不慢的跟在那一對男女的身後,她一路尾隨着青龍,就這樣一前一後的走進了餐廳附近的迷你森林中,她悄悄地隱匿身形,把自己藏在樹的後面。
不知爲何,或許果真是兔死狐悲,她竟然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女孩的安危很是關心,潛意識裡,她認爲這個女孩和她有相同的經歷,相似的背景,她們同樣是唐門的女人,那種見不得光永遠只能小心翼翼活在黑暗角落裡的女人,那種上不得檯面的女人,而且她們同樣的背叛了唐門,她們的心都曾去過別的男人那裡。
雖然她從來未曾認識過這個女孩,甚至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但是她卻希望這個女孩能夠平安的活下來,因爲只有如此,她纔會感覺自己還有活着的希望。
女孩和男人緊緊地抱在一起,他們倉皇的逃竄着,想要甩掉青龍,然後青龍卻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們身後,似乎故意爲之,他們跑得快,青龍跟得快,他們跑得慢,青龍跟得慢,直到他們倉皇的逃入迷你森林的深處。
女孩的臉色已經變的有些青白,她大口喘息着,眼看着就快要支撐不住,就在這時,男人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去,朝着青龍怒吼道,“你到底要怎麼樣?”
“安莫言,背叛少爺的下場,你應該很清楚。”青龍面部表情的看着一臉青白的女孩,冷聲說道。
就在這時,安莫言的瞳孔在一瞬間失去了焦距,她的眸子忽然變的暗淡,就好像一個失去了光明的頻死之人,她知道青龍有多麼厲害,也知道唐門有多麼絕情,對她來說,青龍的話就等於是給她宣判了死刑。
“求求你,放了他吧,我跟你回去,我會跟唐門解釋一切,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只求你放過他。”安莫言忽然擋在了男人的身前,她的眼神淒涼無助,苦苦哀求着青龍。
“不用了,少爺不需要你任何解釋。”青龍搖了搖頭,從懷裡掏出消音手槍,槍口對準了安莫言驚慌失措的臉。
“那你要我怎麼樣?”安莫言咬了咬下脣,開口問道。
“你和這個男人,都必須從這個世上消失。”青龍冷聲說道,面上沒有一絲表情。
多年來殺人如麻,他早就對這種事沒有任何感覺,殺人,對青龍來說就好像吃飯喝水一樣稀疏平常,他的內心不會有任何感覺,同情,恐懼,悲憫,全都沒有,有的只是完成任務的麻木。
安莫言的表情在一瞬間變的絕望,她就像是一個溺水之人,她忽然很恨自己,明明已經把陳政趕走了,明明已經決定了要和陳政劃清界限,爲什麼卻還是控制不了自己,忍不住再次和陳政在一起。
和陳政分手七天,安莫言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那天,她獨自去到那家和陳政初識的酒吧,觸景傷情,她喝的酩酊大醉,恍惚間,她彷彿看到了陳政,她看到陳政和那個準備帶她去酒店開房的陌生男人大打出手,她看到陳政把那個男人打的鼻青臉腫,而他自己也被人揍得鼻青臉腫。
安莫言以爲自己做了個夢,等到第二天她醒來的時候,卻發現這一切都不是夢,陳政就睡在她的身邊,陳政的臉青一塊紫一塊,安莫言哭了。
就這樣,他們再一次複合。
明知彼此之間是沒有未來的,明知這樣做等於是在走鋼絲,這樣的相愛,是在燃燒他們的生命,隨時都可能丟掉性命,可是,安莫言卻還是任性了這一次。
只這一次,就足以讓她和他丟掉性命。
安莫言沒有想到自己的點會這麼背,恰好在某家知名餐廳遇見了唐門,她本該小心防範的,像這種高級公衆場合,遇見唐門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夜路走多了,總會溼鞋,她和陳政的事,早晚也會被唐門發現。
只是,她多希望唐門可以饒了陳政,可是她心裡很清楚,唐門是絕對不會放過那個給他帶綠帽子的男人。
“要殺就殺我,放了她,她只是一個女人!”陳政皺了皺眉,一把將安莫言拉到自己身後。
“不!殺我吧!放了他!不關他的事!他是被我勾引的!”安莫言急聲說道。
“不!她只是一個女人而已!放了她!有什麼衝我來!像個男人一樣!”陳政朝着青龍怒吼道。
兩人就這麼拉扯着,青龍撇了撇嘴,這種戲碼他見得多了,他早就對這種生離死別,伉儷情深沒有任何感覺了,對青龍來說,這兩個人都得死,唯有如此,他才能圓滿的完成,然後給唐門覆命。
“別爭了,你們都得死。”青龍撇了撇嘴,冷聲說道。
正在互相拉扯中的男女瞬間石化,他們彼此對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絕望。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我不該再回頭的……”安莫言臉上滑下了兩行淚水,她看着陳政,心中滿是悔恨,明明已經徹底斷絕了關係,不是嗎?爲什麼還要再走回頭路呢?
她不怕死,她的人生本來就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她是活在黑暗中的人,早就看不到光明和未來,但她卻怕自己心愛的人跟着她一起死。
她希望陳政可以活着,活的幸福快樂,就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她一樣那麼快樂,如果陳政從未走入她的生命之中,現在的他,一定是一個快樂的男人,或許,不久之後,他就該結婚,生子,有一個美滿的婚姻和幸福的家庭。
“別這麼說,我從來沒有後悔過,認識你,是我這一生最美麗的錯。”陳政嘆了口氣,把安莫言緊緊擁入懷中,他們一同閉上了雙眼,等待着死亡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