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黑瘦漢子領着辛屹已經到了整座宮殿的核心部位,一座大殿的門外,門口站着幾個荷槍實彈的軍人,從他們銳利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他們不光是軍人那麼簡單,就算沒有槍他們照樣會是強大的殺人機器。引路的那個黑瘦漢子被擋在了大殿外面,辛屹由一個軍人領着走進大殿。
說是大殿真的就是大殿,偌大的空間裡面居然空空如也地沒有什麼陳設,唯一一張條案就在大殿深處的一個臺子上,條案上堆放着成山的書籍和文件之類的東西,幾乎在整張條案上高出了兩尺有餘,另外便再無其他。辛屹正納悶這土司大人怎麼不在呢,就聽領他進來的那個軍人對着那張條案朗聲說道:“土司大人,人已經帶到了!”
這時從條案後面傳來了一個洪亮的聲音道:“嗯,你下去吧!”
“是!”那軍人回答了一聲就轉身走出了大殿。
“請過來說話!”那個洪亮的聲音又從條案的後面傳了過來,辛屹舉步向條案那邊走了過去,直到登上那個臺子辛屹纔看見了那個聲音的主人,也就是果淦地區的土司大人。只見土司大人正坐在椅子上埋首看着文件,由於條案上面堆放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加上這位土司大人的身材確實又相當的矮小,所以站在遠處根本就看不到這條案後面居然還有人。
聽見辛屹的腳步聲登上了臺子,土司大人才從手上的文件上面收回眼神,看了辛屹一眼淡淡地說了句:“請坐吧,我馬上好。”說完又埋首看起了手裡的文件,辛屹見他這樣也不說話,一屁-股就坐在了條案前面的椅子上,開始仔細地打量條案後面的這個果淦之王。他的個子很小,從坐在椅子上面的上半身來判斷的話整個身高大概也就一米五左右,但是雖然他的個子很小,卻並不妨礙他身上透出的那種威嚴的氣勢,這是一種長期身處高位自然而然養成氣質,旁人裝是裝不出來的,而且從他看文件的專心程度來分析,這應該是一個勤政的好官。土司大人的年齡大概也就是四十來歲,頭髮一絲不苟地向後梳成了一個標準的“政治頭”,方方正正的臉上沒有那種常年爲官的贅肉,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嘴角線條堅硬微微下垂,說明這人很固執會堅持自己的意見,最出彩的是他的那一對眉毛,斜飛入鬢,一看就是個做事情雷厲風行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主。辛屹雖然不懂麻衣相術,但從人的長相五官來推斷一個人的性格這種基本的東西還是知道一點的,既然對土司大人的性格稍微知道了一點,那麼接下來就知道該怎麼樣跟他談了。
土司大人終於放下了手裡的文件,擡頭看着辛屹道:“辛先生是嗎?我就是果淦的土司楊文才,聽說你想見我?”楊文才說着話一雙銳利的眼睛上下掃視着辛屹,好像要用這雙眼睛將辛屹的五臟六腑都給看透一般。
“是,我想見你,但是土司大人就不想見我嗎?”辛屹面帶微笑回答道。
“我想見你?我爲什麼會想見你?”楊文才的頭昂得高高的,好像辛屹說出的話很出乎他的意料一樣,沉吟了一下又接着道:“說說吧,你想要我幫你做點什麼事情?”
辛屹心中暗暗好笑,這個老狐狸說話還真有一套,明明答應與自己見面就是想達成一件互惠互利的事情,可經過他的嘴巴一說就變成了自己要他幫忙了,於是辛屹繼續笑道:“我沒有什麼事情需要土司大人幫忙的,我是想和土司大人合夥做一樁生意,生意嘛,肯定都是互惠互利的,不知道土司大人有沒有興趣?”
“哈哈哈……生意?什麼生意?菸草還是毒品?”楊文才哈哈大笑着問道。
“這種小生意我又怎麼會找土司大人你呢?我說的生意很大,大到土司大人可能也沒有膽量敢去做。”
“哦?什麼生意?不妨說來聽聽到底有什麼生意還是我沒有膽量敢去做的?”楊文才坐在椅子上的身體稍稍往前傾,從這個細微的動作就可以看得出來辛屹的話已經引起了他的興趣。
“泰萬!”辛屹緩緩地說出了這兩個字,同時他也仔細地觀察着楊文才的面部神態變化,想從他的臉上找到一絲關於他內心活動的蛛絲馬跡,可是遺憾的是楊文才的臉上始終沒有任何一絲的變化,看來這隻老狐狸的修煉比辛屹想象當中的還要高明,已經做到了喜怒不形於色的地步。
“哦?你說這話我就不明白了,”楊文才說道:“不過這不重要,要想合夥做生意這合作伙伴我應該瞭解清楚吧,你是什麼人?還有如果要合夥做生意的話你又能出多大的本錢?”
“我是什麼人和我能出多大的本錢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得到的回報將是空前的,這難道還不是最好的理由嗎?”辛屹說道。
“你爲什麼認爲我會答應你呢?我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楊文才淡然道。
“你會答應的,其實你現在並不好,整個泰萬的局勢你比我更清楚,現在也許你還能在你這彈丸之地勉強自保,但是也許過不了兩年你這片領地就會變成戰場,以你現在的實力也許能夠抵擋住一陣明國黨的軍隊,但是終歸還是會被他所滅,所以,先發制人是你唯一的選擇,除非,你想下半輩子都做明國黨的階下囚。”辛屹很有自信地分析着果淦目前的局勢和麪臨的危險,楊文才不是傻瓜,他作爲果淦的實際統治者自然早就已經看清楚了泰萬當局的險惡用心,最近幾年來果淦境內頻繁的特務活動就是他們收集自己軍事情報的最好證明,一旦時機成熟泰萬當局定會毫不猶豫地向自己下手,而且國際社會都還沒有人會有異議,因爲果淦在名義上還只是泰萬行政管轄下的一個地區而已,人家的家務事又有誰會多此一舉地去打抱不平呢?不僅如此,泰萬當局還很有可能打出清剿叛逆的大旗,所以只要一開戰楊文才定然是必敗無疑。
既然如此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先下手爲強,在泰萬當局還沒有準備充分對自己下手之前先下手,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說不定還能有一絲勝算,可是自己的兵力只有三萬多,而明國黨號稱三十萬大軍,所以就算是自己傾巢而動也沒有勝算,這個問題其實已經困擾了楊文才很久,沒想到辛屹幾句話就把這個問題尖銳地提了出來,但是楊文才又有什麼理由相信辛屹呢?於是他問道:“你說的也許是實情,但是我爲什麼相信你呢?我手上的兵力不及明國黨十分之一,你讓我用什麼相信你值得讓我用全果淦人民的性命去和你做生意?不,這不叫生意,這叫賭博!”
“首先,你不是因爲我纔拿全果淦人民的性命去賭,你早晚會走到這麼一步對不對?”辛屹緩緩地說道:“當然,除非你打算放棄果淦,不再做你的果淦土司,其二,就算你能再拖上幾年,在這期間招兵買馬壯大自己的實力,但是泰萬當局也不是傻子,他們也會增強自己的實力,而在擴張的速度上你根本比不過他,所以越往後拖其實對你越不利,其三,你應該要相信我,因爲有我的幫助總比沒有任何人的幫助要好一些,而且也正是因爲我的勢力不大,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我會對你構成威脅,這也是你可以相信我的前提條件,其四,我所說的做生意並不是讓你和泰萬當局直接開戰,我會用其他的方法擊敗他,而你只需要在適當的時候給予我一些配合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你用全果淦人民的性命去賭博,這一點纔是我們合作的關鍵。”
“什麼?不需要和泰萬當局開戰?”楊文才此時已經從坐的椅子上站了起來,顯然辛屹所說的這最後一點引起了他的興趣,如果真如辛屹所說他只需要在適當的時候爲辛屹提供一些配合就能擊敗泰萬當局的話,這種生意他倒是很有興趣做上一做,但是這可能嗎?刀不刃血就征服一個擁有三十萬軍隊的國家,這簡直就是癡人說夢,楊文才不得不懷疑辛屹所說的話的真實性,“那就說說你的計劃吧,我倒想聽聽你是怎樣可以不開戰就達到目的。”楊文才說道。
“呵呵呵……土司大人也是雄踞一方的諸侯,辛某有幾句話想請教。”辛屹不說計劃,反而笑呵呵地向楊文才請教什麼問題,楊文才一愣但隨即就明白辛屹要問他的話中必有深意,於是正色道:“請講。”
“好,我想問土司大人的是,何爲國之根本?何爲國之命脈?何爲國之耳目?”辛屹突然拽出這麼幾句深奧的話來。
楊文才名爲果淦土司,實質上也就是果淦的統治者,果淦的王,他要考慮的事情當然也就包括如何讓他的國土和人民長治久安,這些問題自然是自小長輩們就會教導的,於是略微沉吟之後楊文才就回答道:“依我看來,國儲乃國之根本,經濟乃國之命脈,至於國之耳目嘛,我的理解就是一個國家的情報收集部門,但是你這樣問又有何用意?”
辛屹道:“土司大人說得很對,那如果咱們掩其耳目、斷其命脈、窮其根本,你說這個國家會如何?”
“那自然是……掩其耳目——混亂,斷其命脈——內亂,窮其根本——戰亂……難道你想的是?好一招釜底抽薪啊!你這樣等於就是將泰萬當局逼上絕路啊!厲害!高明!”楊文才這時已經走到了辛屹的身邊,激動地抓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