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屹一邊開着車一邊和舒蕊聊着天,車子不緊不慢地行駛在公路上,這種情調溫馨而自然,夜已深,公路上也沒什麼車子經過,龍川的夜生活並不是十分繁華,加之這段路接近市郊的火車站,就更顯得清靜了。
由於公路上沒有車,車燈可以照到前面很遠的路面,突然辛屹看到前面的公路上出現了一羣人,應該說是一羣拿着武器的人圍住了中間的一個人,距離越來越近辛屹纔看清楚,原來是一羣人正圍着中間一個身材異常高大魁梧的大漢。爲什麼說是異常高大魁梧呢?僅憑目測,辛屹就可以肯定那個大漢的身高起碼超過兩米,雖然穿着衣服,但是仍然可以感覺到他衣服下面的肌肉塊塊隆起,整個人站在那裡就像是一面牆,或者可以說是一尊鐵塔,辛屹見過許多身材高大的黑人,但跟前面的這個大漢比起來,原來見過的那些黑人就可以算得上是小巧玲瓏了。舒蕊也吃了一驚,掩嘴說道:“啊!世界上居然有這麼大的人?”請注意舒蕊的措辭,她說的是“大”,而不是“高”或者“壯”,前面的那個大漢才能真正稱得上是大,一顆碩大的頭顱大概有一隻小火鍋那麼大,一隻拳頭比一隻海碗更大,苗條一點的女孩子,估計他那隻大手一把就能把腰握住。
這麼說並不是沒有根據的,因爲現在那大漢手裡就抓着一個人,那個人跟一般人比起來也應該是個大漢,不過那個大漢跟這個大漢比起來就太小兒科了,如果說那個叫大漢的話,這個就應該稱之爲巨人了。巨人一隻手抓着大漢的小腿,就這樣把人倒提在手裡,一百多斤的人在他手裡好像根本沒有分量一樣,手臂伸得筆直,另一隻手揚在空中,大聲吼道:“你們,走開!走開!”聲音如同炸雷一般在半空中響起。
“你趕緊把我們老大放下!放下就讓你走!”周圍的人也大聲叫道,一羣手裡拿着鋼管、砍刀、斧頭的人竟然不敢近身,只是圍成了一個圈子,看着中間的巨人毫無辦法。
“你們,走開!走開!”巨人好像根本沒聽到周圍的人說話,只是自己一直在吼叫,提在他手裡的人就像一隻小雞一樣隨着他的手晃動。
車到近前,辛屹停下車對舒蕊說:“你等我一下,不要下來,我過去看看。”
舒蕊有些惶恐地看了看那個巨人,對辛屹道:“那,你小心點。”
那羣人看到有車過來,也轉回了頭,巨人也沒再吼叫了,都看着辛屹走過來,辛屹從容地走近問道:“兄弟,怎麼回事?”
也許是辛屹表現得太從容和鎮定了吧,其中一個拿着砍刀的傢伙回答道:“這個大傢伙在火車站吃霸王餐,還把我們老大抓了,我們追過來的。”
“哦,”辛屹回答道:“那他吃了什麼?多少錢?我幫他付吧,你們這樣擋在公路中間我也沒辦法走啊。”
“嘿!學雷鋒啊?”旁邊一個斜眉吊眼的傢伙躥了過來,冷冷地瞅了辛屹一眼,陰陽怪氣地說道:“你要幫他付錢是吧?一千塊,掏錢吧!給了錢就放你們走。”
辛屹心裡一陣惡寒,這傢伙倒很會順杆爬啊,看現場的情況還指不定是誰放誰走呢,如果那巨人動手的話,估計這一幫人都討不了好果子吃,看自己過來了居然還想敲詐一把,不過辛屹也沒想跟他計較,這些人估計就是專門幹這種事情的,他向場子中間的巨人喊道:“兄弟,他們說你吃了東西不給錢,你吃了他們什麼東西了?多少錢啊?”
巨人見辛屹問自己,愣了一下才回答道:“面,一斤面,他們要六十塊錢!”
靠!一斤面要人家六十塊錢,換誰也知道這是敲詐嘛,不過這巨人也真能吃,一個人就幹下去了一斤面,辛屹也不想多說了,對剛纔說話的那人道:“人家說了吃了你們一斤面,六十塊錢,你怎麼問我要一千塊啊?”
“你媽的白癡啊?!難道我們兄弟出馬不要錢抽菸喝酒啊?!別他媽廢話了,給不給吧?”斜眉吊眼的傢伙囂張地說道,旁邊的人見狀也放棄了巨人向辛屹圍了過來,心道巨人太強大,這個貌似小白臉的傢伙應該好欺負一點。
辛屹笑了,這不知死活的傢伙居然還威脅自己,看來是欠揍欠太多了,自己還是高風亮節地成全他一次吧,於是雙手抱胸道:“我要是不給呢?”
“不給?不給老子就打你!”斜眉吊眼的白話文倒是學得蠻好的,說出來的話目的性很強。
“那幹嘛還不動手?等拉拉隊啊?”辛屹不屑地回答道。
“好!你他媽的還挺嘴硬,兄弟們!給老子打!往死裡打!打他個生活不能自理!出事了老子兜着!”斜眉吊眼很滿意自己放出的狠話,說完後瀟灑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香菸叼在嘴上,意思還要整點小馬哥的風度,邊抽菸邊收拾辛屹,可打火機還沒掏出來呢,就感覺迎面一陣風拂來,雙頰就被一隻鐵鉗一樣的手鉗住了,斜眉吊眼一吃痛一張臭嘴下意識地就張開了,然後嘴上就結結實實地捱了一記老拳,沒點燃的香菸和四顆門牙一起被砸進了嘴裡,辛屹再猛地一擡腿,膝蓋頂上了他的胸口,斜眉吊眼“啊”地一聲叫了出來,嘴裡的香菸和四顆門牙連同滿嘴污血“咕嘟”一聲嚥下了肚子。
辛屹疾如閃電般地做完這一切,一飄身又站回了原地,如果不是斜眉吊眼那四顆已經吞進肚子的門牙作證,誰也不會相信他曾經動過,辛屹掏出紙巾擦了擦手,笑道:“是不是還要打得我生活不能自理?”
旁邊的人都看傻了,這是什麼功夫啊?連人影都沒看清楚這人就被打了,要想殺人的話,自己這十幾個人被擺平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很多人就開始懊悔了,看來是不應該衝着這小白臉來啊,原以爲會比巨人好欺負些,誰知道卻碰到了個更難惹的煞星,看來今晚是流年不利啊,哪裡還有人敢動,幾個人連忙扶起了斜眉吊眼,勸道:“毛哥,回去吧。”斜眉吊眼恨恨地看了辛屹一眼,不過沒敢說話,這廝太嚇人了,惹不起啊,只不過,自己的四顆門牙啊!只能回去看看從**里拉出來之後能不能裝回去了,畢竟原裝的應該比假牙更合適吧?
一行人扶着那位叫毛哥的傢伙就要走,辛屹卻叫道:“等一下!”
毛哥一聽不禁虎軀一震,這廝還要幹嘛?我這不是已經都認輸了嗎?難道真想打我一個生活不能自理啊?
這時辛屹對那邊已經被人冷落的巨人喊道:“兄弟,把那人放了吧!”
巨人聽了忙把手提起來一看,果然,這人還在自己的手裡提着呢,隨即嘿嘿一笑道:“是,放了。”隨手一扔,那人就像條死狗一樣被扔在了地上,動也沒動彈一下,估計早已經被嚇得昏死過去了。
那幫人又分出幾個來,倒回來“撿起”地上的人倉皇而去,可剛走出幾步,辛屹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等一下!”
媽呀!這煞星是要人命啊?這一驚一乍的折磨人家脆弱的神經啊,難道還不放人家走?
辛屹掏出錢包,數出六十塊錢遞過去,說道:“喏,我說了幫他付面錢的。”
那幫人想不接又不敢不接,其中一個膽子稍微大點的戰戰兢兢地從辛屹手裡接過那六十塊錢來,連忙又深深地鞠了一躬,說道:“謝謝!”然後一羣人扶着兩個傷員狼狽而去。
事情已經擺平,辛屹轉身朝自己的車走去,手剛搭上車門,就聽見身後傳來了“咚咚咚”的腳步聲,回頭一看,巨人正撒開腳丫向自己奔來,奔到近前向辛屹一抱拳說道:“謝謝恩公救命之恩!”
辛屹被巨人的行爲搞得一愣,這是演古裝片啊?怎麼連恩公這樣的名詞都出來了?還“救命之恩”,難道這巨人是古代穿越過來的?
辛屹也有樣學樣,衝巨人一抱拳回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英雄後會有期!”
見辛屹又要上車,巨人急了,忙道:“恩公留步!”
“英雄還有何指教?”
“救命之恩無以爲報,某……”
“等等!”辛屹害怕巨人等一下會說出什麼“救命之恩無以爲報,唯有以身相許”之類的話,連忙打斷巨人的話,說道:“兄弟,你趕緊找地方住下吧,我也要回家了。”
誰知道巨人卻是個執着的人,見辛屹如是說更急了,一跺腳說道:“大牛這條命是恩公救的,以後大牛這條命就是恩公的了,以後恩公去哪裡,大牛就跟到哪裡,願鞍前馬後聽候差遣!”
“呃,你別介啊,我只是幫你付了六十塊錢的面錢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你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啊,我走了,再見!”辛屹怎麼也沒想到會遇上這麼一個“古代人”,說完這句話之後拉開車門就上了車,直接發動車子就走。
看到辛屹的車子開走了,巨人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拔腿追了上來,別看巨人身體這麼龐大,跑起路來這速度卻是相當的驚人,只見他邁開小船一樣的大腳丫,呼哧呼哧地跟了上來,本來他的身體就高,奔跑起來一個縱步就是好幾米,居然比辛屹的車子慢不了多少。
舒蕊看着後視鏡裡面的巨人,緊張地抓住辛屹的手臂說道:“他……那人追上來了,怎麼辦?”
辛屹其實也一直看着後視鏡,他也沒料到巨人奔跑的速度居然如此的驚人,這速度簡直就是匪夷所思啊,如果去參加個什麼奧運會什麼的,不想拿金牌都難啊,再一想,如果這巨人真願意跟着自己,那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在很多方面都會比一般人強上很多,想到這裡,辛屹猛地一踩剎車,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這個時候巨人也已經追上來了,辛屹打開車窗,巨人俯下身子氣喘吁吁地問道:“恩公爲什麼要跑?難道是害怕大牛吃得多?恩公放心,大牛會自己掙錢吃飯!”
辛屹一聽這巨人還真是個樸實的人呢,怕別人嫌他吃得多不收留,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這樣的人應該沒有什麼壞心眼的,索性就留在身邊算了,於是辛屹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的?”
“回恩公,我叫牛根生,村裡的人都叫我大牛,家住長興安嶺黑木河,娘叫我自己出來找飯吃……娘說……你是好人!”
牛根生?這名字咋這麼熟悉捏?